“我?”聞懌摸了摸自已的寸頭。
昨晚周澤野幫他剃的,他倒是沒有多心疼被剃掉的頭髮,只是感覺應該沒之前帥吧。
“對,她就喜歡你這種帥哥。”周澤野勾唇一笑。
聞懌拿起垃圾袋,把雜草裝進去,回他,“可我覺得你也很帥啊。”
他對自已的顏值很自信,所以不否認誇獎,但也真心覺得面前的周澤野是另一種風格帥。
“行了,我不跟你說這個。”周澤野拿出一盒煙,在聞懌面前微晃了下,“你會抽嗎?”
聞懌搖頭,“不會。”
“那你平時無聊都幹嘛?”周澤野自已側頭擋風點了一支菸。
“跳傘、高空彈跳什麼的。”聞懌說的風輕雲淡,手上拔著草,“我沒有無聊的時候,所有時間都被支配,想清空心中壓抑的話就申請去做些極限運動。”
周澤野指尖輕彈菸灰,眸光無波瀾,“離開這裡後,你帶我去試試那些極限運動。”
“好啊。”聞懌提起垃圾袋望向遠方的大山,“我可以抱著你飛。”
“我是直男,別抱著抱著愛上我了。”周澤野咳了一聲,吐出煙霧。
聞懌輕嗤,“別做夢了,我有喜歡的女生。”
“媽的,你還搞暗戀啊?”周澤野沒忍住笑罵了一句,“你頂著這張臉也不敢表白?”
“不是,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樣,也不知道她是誰。”聞懌把垃圾袋放在地上,坐了下來。
周澤野也扯了一個垃圾袋,同他坐下,恢復平時淡漠的表情做聆聽者,“你說。”
“十歲那年,我和我媽媽飛回國內,她帶我到很多城市談生意,因為她很忙,我貪玩就讓保鏢和我上街。”
“那天,我看見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戴著一個很髒的口罩,穿的衣服也破舊,她自已一個人在街上,我出於好奇,就跟著她走。”
“然後我發現她很善良,一路上做了很多微小卻對人和動物有幫助的事,後來她被一個大叔帶到了牆角,我讓保鏢救下了她。”
“我和她在夕陽下聊天,她問我國內最高的學府是哪個,我說京大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她說那她就要努力考京大,她真的很安靜溫柔。”
“後面保鏢接到了我爸爸的電話,我就被帶走了,我和她沒有互留姓名,我也沒有看見她的臉,只記得她的手背上有一顆小小的痣。”
“其實也不能算是喜歡吧,但心裡確實有她這麼個人,虛影。”
“我這是金髮也是因為她的一句話才染的,當時她說路邊海報的金髮明星很帥,我也想很帥就染了。”
周澤野認真聽完了聞懌的敘述,他熄滅了煙,“你們會再見的,我媽說有緣分的人會在某個平靜的下午悄然相遇。”
“不記得容貌沒關係,到那時候你的心會比你先認出她。”
周澤野拍了拍聞懌肩膀,他像哥哥一樣聆聽完弟弟的故事後,給出一個平淡又充滿希望的回答。
“謝謝你,阿野。”
二人回到班級後正常上課,按照周澤野的指示,聞懌主動跟劉新柔搭話。
不過演技太僵硬,劉新柔猜到是有事相求。
午餐時間劉新柔暗示出自已也想叛逃,周澤野賭了一把,對她說出手機的事,不然他們也無法進入更衣室。
劉新柔聽完後同意幫忙去更衣室把手機偷出來,但要保證這件事只能他們三個知道。
三人敲定後,第二天中午劉新柔拿著拖布進入更衣室,根據聞懌說的位置把手機拿了出來,保險起見她藏在了內衣裡。
果然一出門就遇見了教官,見她沒什麼異常,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隨後她以小組女生部生活物品缺失為由,跟主管教官打報告要去找周澤野。
這是一件很尋常的事,主管教官批准了,讓她快去快回。
此時周澤野與聞懌正在後半區拔草等待劉新柔。
這樣安排是因為只有後半區這裡有監控死角,他們才能使用手機。
劉新柔這邊得到批准後,匆忙往後半區走。
路上她遇見了宋銳,問她幹什麼去,她說找周澤野採購,宋銳推了一下眼鏡,鏡片後神色不明,凝望她的背影。
劉新柔順利將手機交到周澤野手裡後,周澤野把準備好的小組費用以及採購單子給了她。
“期待你們的好訊息。”劉新柔留下一句話往回走,她放鬆了,反正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成敗在此。
“你先給阿姨打電話吧。”
聞懌知道周澤野念母心切,讓他先打給他母親。
昨晚周澤野跟聞懌坦白了身世,母親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受了很多委屈,兩人相依為命,他是被繼母算計進來的,不知道母親那邊怎麼樣。
“好,然後我讓她來接我們。”周澤野沒有推讓,撥了母親的電話,但是山裡訊號太差,等了很久才接通。
不過等來的也不是他母親的聲音,接電話的是個陌生男人。
“喂?是劉女士家屬嗎?”那邊說。
周澤野皺眉,“什麼?”
接著那邊陳述了很久,周澤野的臉色逐漸蒼白。
電話結束通話,周澤野神情恍惚倒向聞懌懷中。
“怎麼了?”聞懌扶住他的肩膀,“告訴我。”
“我媽在醫院,需要80萬…”周澤野抱住聞懌,他的身體都在發抖,“她那麼怕疼的一個人…”
“80萬對嗎?”聞懌沒詳細問,他的心臟也沉了一拍,他能明白這對周澤野來說是很大的打擊,急促開口,“我那張卡里不是有錢嗎?我們去找老田,快。”
聞懌拉著失神的周澤野,正要往前半區跑,聽見拐角處傳來聲音。
仔細聽是主管教官和幾名學生的聲音。
他的第一感覺是他們手機的事被發現了。
“給我。”聞懌奪過周澤野手中的手機,向後山遠遠丟去。
沒了手機還能尋找其他機會,但人要是因此被抓嚴加管控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們兩個不除草,在這幹嘛呢?”
果然是主教官,身邊站著宋銳還有其他組的組長。
聞懌看著垂眸的周澤野,“報告,他想家了,我在安慰他。”
“給我搜他們倆。”主教官不相信,給身邊人遞上一個眼神。
宋銳和其他組長開始對聞懌和周澤野進行搜身。
什麼也沒搜出。
宋銳面露疑色,但還是假聲假氣開口,“報告教官,什麼也沒有。”
“行,明天你倆別在這除草了,去掃廁所,免得神神秘秘的。”主管教官沒了耐心,轉身帶領幾人離開。
人走後,周澤野靠在牆邊,他啞著聲,“晚點去找老田吧,明天錢到位就行。”
“好。”聞懌與他肩並肩靠著。
“謝了兄弟,這筆錢出去我會盡力還你。”周澤野清楚這錢對於聞懌來說是小數目,但他不能不還。
聞懌從周澤野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支菸,叼在嘴上,“不喜歡聽你說這種話。”
“火呢?”
周澤野嘴角苦澀上揚,也拿出一支菸,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我給你點上,今天就陪我抽這一根啊,以後少抽。”
“嗆人。”
廢舊的矮房屋簷下,少年並肩眺望著遠方連綿的大山。
他們會跨越嗎?
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