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啪啪
煙花響起,天上炸出一朵金色菊花。
而後整個四九城上空就成了火樹銀花的舞臺。
“這煙花,看著就喜慶!”
四合院裡,葉老站在一旁看著孩子們將一個個煙花點燃,然後飛到天上去炸開,臉上樂開了花。
楊小濤抱著嘟嘟,小傢伙竟然怕鞭炮,這一點也不像楊家的人。
一旁的冉秋葉跟翠平幾人站在一起,不時傳來笑聲。
沒一會兒,前院的三大媽也帶人湊到跟前,整個院子的人都在大門前顯得格外熱鬧。
苗苗領著一群女孩子追著院裡的男孩跑,還不時吆喝幾聲“站住”之類的,前面男孩子跑的更歡快了!
“是啊,一年煙花時,一年又一年!”
楊小濤笑著回應,目光看向燦爛的夜空,隨口笑道,“一年又比一年好!”
葉老點點頭,隨後又看向一旁的老道跟太爺,揹著手來到兩人跟前,笑著打著招呼。
楊小濤看了眼三人,想到那個一臉無奈回到滬上倔老頭,覺得明天還是打個電話問候下的好。
不然這老頭年過的都不會順暢。
“找你哥玩去!”
煙花放完,楊小濤將嘟嘟放在地上,小傢伙這才撒著小腿跑進隊伍裡,不過換來的是一陣嘲笑。
一群孩子跑遠,楊小濤揹著手看著遠處不時升起的煙花,隨後低頭笑笑。
又是一年啊!
回到家裡,時間還早,太爺跟老道擺上棋盤又殺了起來。
葉老則是在一旁檢查孩子的學習情況。
自從冉紅兵被挖掘出另一面後,葉老的教育精神也跟著高漲起來,在他看來孩子沒有不成才的,之所以沒成長起來,那是沒找對方向。
在這裡,原先的反面教材冉紅兵,如今完成了華麗的轉身,成了正面教材。
連帶著冉秋葉也在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要不要來一輪散養試試。
楊小濤聽說冉秋葉這想法當即反對。
就家裡這個熊孩子,也就苗苗省點心,其他一個比一個厲害,今天要散養了,明年還不知道啥樣子呢。
楊小濤好說歹說,又拿出冉紅兵的例子,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她這個大姐的功勞,沒有她給打下的基礎,哪有冉紅兵的今天?
於是,冉秋葉高興的點點頭,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大人回到家裡,小孩子還在外面玩耍,哪怕天冷的凍手,也擋不住玩鬧的熱情。
回到屋子裡,楊小濤準備去書房靜一靜,平復下心情,繼續看會書。
先前炮偵雷達的書看了也只是看了,稀裡糊塗的很多東西都不太懂。
可這次再看時,卻發現很多地方已經融會貫通,甚至整體思路理順起來。
思索良久,楊小濤才搞清楚。
之所以這樣,一來是先前過的都傳呼機技術能力,在炮偵雷達的偵測、傳輸、處理、計算等環節起到了作用。
再者就是工程師能力的提升,讓製造難度降低不少。
兩者結合,讓楊小濤對炮偵雷達的研究來了個登堂入室。
而現在楊小濤要做的就是將這部分技術知識徹底吃透,然後做出符合當下的炮偵雷達。
如此,即可以為革命建設添磚加瓦,提供新的利器。
還能夠收穫一波學分。
若是順利的話,還能將計算機機能啟用。
一舉多得啊。
如此想著,楊小濤當然要抓緊時間爭分奪秒了。
可就在楊小濤準備去書房的時候,冉秋葉卻是開口叫住了他。
楊小濤回頭,“怎麼了?”
冉秋葉點點頭,“有件事跟您說!”
楊小濤走到一旁坐下,冉秋葉坐在另一旁,爐子旁太爺兩人啪啪下著。
“剛才三大媽過來說了個事。”
冉秋葉輕輕開口,聲音不大,但在屋子裡安靜,幾人倒是聽的清楚。
“她說啥了?”
楊小濤開口問道,冉秋葉隨即說道,“今天早上秦淮茹來到衚衕裡,說是一大媽沒了,過來報喪!”
“一大媽?”
“報喪?”
“咋沒的?”
楊小濤眼皮一抬,很是驚訝。
影視劇裡一大媽具體去世的時間他忘了,但肯定不是現在。
也就是說,自己又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今天秦淮茹來說的,估計是昨天就沒了。”
“三大媽知道你不喜這些事,所以就跟我說了下。”
“具體怎麼沒的也沒說,就是人走了,過來報個喪。”
說到這,冉秋葉再次看向楊小濤,“三大媽過來說也是閻大爺的意思。”
“他說當年公公去世的時候,院裡人都拿了份子錢!你要是記不得了,可以翻翻本子!”
“這事兒要是不跟咱們說一聲,禮節上過不去!又怕你不高興,就讓三大媽過來說了。”
院裡的人都知道楊家跟易中海不對付,這幾年過去了,一些人在院子裡的痕跡沒了,但家長裡短聊起來,每每說到當初的那些事可是津津樂道啊。
當然,一口一口傳下來的,還有楊家跟跟易中海,跟傻柱的糾葛,更有跟賈家的老死不相往來。
說這些,一來是打發時間,調劑下枯燥的生活,
二來就是告誡後輩,不要重蹈覆轍,不要猖狂,更要明白莫欺少年窮的道理。
三來,就是千萬不要跟某些人走近,哪怕這女人長得再漂亮也不行!
聽冉秋葉如此說,楊小濤神色緩和,隨後冷笑道,“是拿了份子錢,可他們吃的可一點不少。”
“怎麼有臉來說!”
冉秋葉點點頭,家裡的事,大事情從來都是楊小濤做主,找事情基本上楊小濤沒管過。
可這件事吧,說大不大,可人死為大,說小也不小。
就在冉秋葉準備說話的時候,太爺嘆息一聲,隨後看向楊小濤。
“喜事不請不來,喪事不請自到!”
“你爹走的時候,人家來,看的是你爹的為人,為的也是你爹。”
“這事情,不管如何,你得替你爹圓上!”
太爺說完,老道點頭。
“這事兒可大可小!”
“如今雖然是革命新時代了,但自古流傳下來的倫理道德不是說沒就沒了的。”
“有些事,你做了沒人說,你不做就有人看在心裡。”
老道說完繼續跟太爺下棋,楊小濤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隨後問道,“他們家給了多少錢?”
“一塊!”
冉秋葉開口說道,然後就聽楊小濤說道,“人就不去了,讓閻阜貴帶去就行!”
“他給多少,我們還多少!”
“這事就這樣了!”
說完楊小濤起身往書房走去。
那些年的事,他不想再提。
可讓他以德報怨,做不到。
楊小濤走進書房,太爺跟老道繼續下棋,冉秋葉則是拿著一塊錢出門去了前院。
……
城東。
夜色深沉,不時傳來的爆竹聲讓衚衕顯得更加幽深。
秦淮茹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房門。
身後,秦京茹同樣哭喪著臉回到住處。
兩人搬到這裡後,就跟院裡人一起接受街道辦的安排。
平日裡都是從事街道市容工作,掙得不多,卻也能滿足日常所需。
當然,跟以前的那種日子完全不能比。
甚至這大冷天的還要出去剷雪除冰,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累的不成人樣。
兩人在這幹了一年多,如今的神色那還有當初的顏色。
身體佝僂了,面板粗糙了,臉上沒了油色。
以前滑嫩的手也被摧殘出來了口子,洗衣服碰著就疼。
若說起來,現在的生活不比在鄉下好。
最起碼,在鄉下這麼冷的天都是一家人擠在炕頭上,哪有出來幹活的!
可就是這種生活,兩人自始自終沒有回村的打算。
一直都要留在城裡。
回到家,秦淮茹看著小當跟槐花擠在炕頭上,不由嘆息。
“媽,我餓了!”
槐花看著母親回來,忙跑過來抱著大腿。
“姐說家裡快沒面了,不讓我吃飯!”
槐花開口就是告狀,“可她自己吃了兩個窩頭呢!”
小當聽了瞥了眼槐花,“你小,就得少吃點!”
“你胡說,就是欺負我~”
“行了,你倆別吵了,媽去做飯!”
秦淮茹沒心思管這姐妹倆,自己走到灶臺前準備做飯。
她現在已經看出來了,這兩個賈家的種,充分繼承了賈家的刻薄,一個個心裡只有自己。
現在,從小當身上都能看到賈張氏的影子。
心裡更是隱隱不安,這倆傢伙長大了,會不會不養老?
抬頭看了眼姐妹倆,強行將心裡的不安壓下,隨即就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姐!”
秦京茹的聲音傳來,秦淮茹也不抬頭的嗯了一聲。
“姐,明天你去看傻柱嗎?”
秦淮茹點頭,“嗯,我跟隊長請了一天假,上午去把一大媽的事得告訴他!下午還得忙著出殯。”
“一大爺無兒無女的,槐花是他乾女兒,我們得去幫忙!”
秦京茹點頭,“我給大茂做了個手套,你幫我給他帶去!”
說著講一個毛線織的手套放在桌上,秦淮茹看了眼眉頭皺起。
這要是拿去了,結果許大茂有,傻柱沒有,這讓傻柱怎麼想?
而且以許大茂的性子,肯定會對傻柱賣弄的,這最後肯定還會怪在她這。
最後,裡外不是人,受傷的還是自己。
“姐,你再幫我問問大茂,他,他到底啥時候出來啊!”
“這都71年了,上次他說表現好會減刑,可也沒說減多少啊!”
“我,我有些撐不住了!”
說到最後,秦京茹都有了哭腔。
聞言,秦淮茹也是心頭一酸。
她在等許大茂,她何嘗不是等傻柱啊。
如今,兩人唯一的支柱就是各自的男人。
奈何,他們都在裡面出不來啊!
兩姐妹在這事上,都是同病相憐啊!
如此想著,秦淮茹點點頭,“明天一早我早點去,替你問問!”
“好!”
秦京茹走到一旁將槐花抱起來,隨後又問道,“四合院還好嗎?”
“你回去見到誰了?”
秦淮茹聽了神色又是一變,然後嘆息道,“沒進大門!”
她沒說門口的人不讓進,只讓她在衚衕裡說話。
說出來,孩子聽了也不好。
“就在門口碰到了三大媽,跟她說了下。”
“哦!”
秦京茹失望的抬頭看著後窗,彷彿想要看看四合院似的。
“他們會去嗎?”
“誰知道呢!”
兩人再次沉默,腦海中卻是同時浮現出當初在四合院悠閒而又充實日子。
四合院裡的人一個個如電影般出現在腦海中,隨後心頭浮現出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剎那進,秦淮茹只覺得眼眶裡充滿了酸澀。
若是他能來,她一定會放掉所有的堅持,放下一切,祈求他的原諒。
可,他會去嗎?
一夜無話,第二天,秦淮茹早早領著小當姐妹倆出門。
同時秦京茹也縮著腦袋去街道辦報道。
周圍空曠,一道高高的圍牆將裡面分開,成了與世隔絕的存在。
遞交上探視資料,又把街道辦的證明信拿出來,在大門等了半小時後,三人這才走進去。
來到探視區,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傻柱雙手插著褲兜從一旁走出來。
“柱子!”
“傻爸!”
三人站起來,見到傻柱很是激動。
傻柱看到三人也是一臉開心,“哎呦喂,閨女也來了啊,今個是真好天了啊!”
在這裡面的時間,外面的訊息傻柱也不是全都不知道。
最起碼知道秦淮茹跟秦京茹離開了四合院,也知道一大爺去了鄉下過日子。
只是以前來的只有秦淮茹,這兩個女兒還是頭一次見呢。
不過傻柱沒有怨恨兩個女兒,在這裡面也是要學習的,時間長了也知道當初自己做的那些混賬事。
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會連累到她們的將來。
少點牽扯也好。
坐在凳子上,傻柱透過玻璃看著心裡都人,忽然間就感到鼻頭髮酸。
“淮茹!你受累了啊!”
傻柱看到秦淮茹這副樣子,心裡就是心疼。
兩人之間有過夫妻的名分,也有夫妻之實,奈何沒有一兒半女,這是唯一的遺憾。
至於自己那段鄉下的回憶,曾經有多美好,得知真相後就有多痛苦。
“還好啊,這有份工作也能掙錢了,孩子也餓不著…”
秦淮茹勉強露出笑臉,只是說著說著淚水就吧嗒吧嗒掉下來。
一旁的小當更是喊著傻爸你啥時候回家啊,讓傻柱聽的心塞。
“快了,快了!”
“傻爸給大家服務,態度好,手藝好,減刑很快的!”
傻柱自信的說著,這話沒錯。
如今在這裡面表現最好的除了他就是許大茂就。
兩人在四合院鬥了多少年,在這裡面倒是成了難兄難弟了!
秦淮茹擦掉眼淚點點頭,隨後問起減刑的事。
傻柱撓頭,也沒有個確定的信。
不過許大茂原本要到七六年才能結束的,他要早一點,七五年吧。
但減刑需要的是表現,他自己覺得做的很好了,但其他人未必覺得好啊!
不過也就五年了,熬熬就過去了。
傻柱沒法說,秦淮茹又將秦京茹讓帶的手套給了傻柱,讓他幫忙轉交許大茂。
至於許大茂的事,估計跟傻柱差不多,沒譜。
時間有限,秦淮茹簡單說了下後,就把來意說了下。
聽聞一大媽沒了,傻柱一個踉蹌差點從座位上掉下去。
眼淚更是順著臉頰淌下來。
“一大爺,一大媽,我說過給他們送終的。”
“可現在…”
傻柱雙手抱頭頂在玻璃上…
良久,才從口袋裡拿出這段時間的積蓄,一個勁的都給了秦淮茹。
“跟一大爺說,等我出去,我再給一大媽送終!”
秦淮茹攥著一把錢,出了大門後立馬數了數,五十二塊五。
拿出十塊,剩下的都放口袋裡。
跟兩個女兒交代一番,小當跟槐花自然清楚怎麼說。
又坐上公交車,又走了一段路,這才來到曹家溝。
只是還沒到村子,就看到閻阜貴騎著腳踏車往村裡走。
秦淮茹忙上前打招呼,“閻大爺,您這是…”
閻阜貴看了眼秦淮茹,隨後笑道,“我代表四合院過來送送一大媽。”
“就您一個?”
閻阜貴聽了臉上帶著笑,心裡卻是清楚秦淮茹的打算,於是點頭道,“對,大家都忙呢!”
說著往前走!
秦淮茹心裡突然有些說不出的失落。
他,終究是,老死不相往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