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衛相宜開口，陳皇后就皺起了眉。
“皇兒還小，八字沒一撇的東西，安伯侯夫人也值得拿出來說嘴。”
這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攀附皇家了。
餘氏臉色一白，不敢反駁，也沒話反駁。
雖說傅知庭心悅嫡公主滿宮皆知，也在帝后面前過了眼，但二人卻是沒有切實的訂婚。
只是眾人看慣了衛相宜追著傅知庭跑，才會下意識的以為這兩人是有多親密。
被陳皇后這麼一嗆，餘氏說不出話來，只好訕訕的退後了一點。
傅知庭如今到底是少年心氣，見衛相宜態度不好，自已和母親都碰了皇后娘娘的釘子，臉色也不甚好看，此行看望衛相宜的目的也達到了，就要告退離開。
陳皇后求之不得。
就在這時，殿門外的宮女匆匆進了殿內，對著陳皇后道：“稟皇后娘娘，惠妃娘娘和五公主在殿外求見。”
傅知庭下意識眉心一跳。
“本宮今日已經免了各宮的請安禮，他們這時來做什麼？”
她心下厭煩，抬手就要遣人。
“母后。”
一直安靜喝茶的衛相宜卻突然開了口：“反正無事，不如見見吧。”
陳皇后睨了她一眼。
衛相宜無所謂的攤攤手，似笑非笑。
“或許惠妃娘娘和五妹妹當真有什麼要緊事呢。”
她將“要緊事”三個字咬的很重，心下卻是冷笑連連。
她原想著閒下來了再去找她這個“好妹妹”敘敘姐妹情，不曾想對方卻如此迫不及待。
陳皇后側目，但她知曉自家皇兒與這五公主往日要好，還是不情不願的開了口。
“宣。”
衛相宜對傅知庭猛地掃過來的探尋目光置若罔聞，繼續灌了口手中的茶，還點評道。
“這茶委實太苦。”
此話一出，傅知庭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滇南地區新進貢的敬亭綠雪，一兩千金，她卻這般牛飲，簡直有辱斯文。
他素來對衛相宜都是一副說教的姿態，此時更是忍不住開口道。
“公主，這茶每年進貢的少，可以說一兩千金，您斷斷不該如此浪費。”
衛相宜瞥他一眼，冷冷笑出聲。
“與你何干？”
“傅世子，你是想來教訓本宮嗎？”
此言一出，餘氏心頭一緊，忙揪著傅知庭諂笑著告罪。
“公主哪裡話，阿庭只是性子直了些，公主勿怪，勿怪。”
傅知庭話出口時也感到有些不妥，不過那是因為陳皇后在殿內。
他從未想過，往日對他言聽計從的衛相宜會這麼不給他面子。
他盯了衛相宜一眼，神情是顯而易見的不悅。
然而衛相宜根本沒有看他，只盯著殿門。
片刻後，惠妃領著五公主衛岑靈進了殿內。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那一刻，衛相宜恨不得不管不顧上前掐死她。
但她始終記得衛岑靈說的那句話。
記憶中母后身體一直很好，與父皇感情甚篤。
但那件事後，她一朝失寵，久居坤寧宮不出，最終竟是患上不治之症，最終鬱鬱而終。
衛相宜眸色暗沉，她不信母后會做出那樣的事，更不信她這樣驕傲的人會甘願揹負罵名，不清不白的死去。
而這一切，衛相宜必然會知情。
惠妃生的嬌媚，長袖善舞，在潛邸時就深得永帝寵愛。
她出身不高，入宮時本應封嬪。耐不住永帝疼寵，硬生生將她抬上四妃之位，為此帝后還曾發生了嚴重的分歧。
陳皇后不喜她為人，對著母女兩擺不出多好的臉色，只神色淡淡的賜了坐。
衛岑靈長相併不似她額娘，反而生的一副溫婉小意相。
說話也總是溫溫柔柔的，是個會招人疼的。
她隨著惠妃行過禮後，藉著坐下的功夫，飛快的瞟了一眼傅知庭，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來。
傅知庭也是緊緊盯著她看，回了她一個溫柔的笑。
衛岑靈白皙的小臉上飛快的染上一抹可疑的薄紅。
這一切被衛相宜盡收眼底。
她笑了笑，狀似無意道。
“五妹來得巧，傅世子還沒走呢。聽聞五妹與世子青梅竹馬，往日宮禁森嚴，如今倒是可以好好敘敘舊了。”
此話一出，殿內的人臉色均是一變。
陳皇后犀利的眼刀掃過來，衛相宜臉都白了，忙不迭的站起來：“皇姐誤會了，我與母妃此次前來是為了看望皇姐，聽聞皇姐不慎落水，我們只是擔憂……”
“至於傅世子，我們不過見過幾面，並無青梅竹馬之誼……”
她嘴唇咬的發白，沒想到那一眼會被衛相宜瞧見。
既怕衛相宜揪著那一眼的功夫做文章，內心暗恨，看起來卻是一副似乎生怕這個高高在上的姐姐誤會，纖薄的身影嚇得搖搖欲墜。
傅知庭忍不住心疼起來，對著衛相宜投去有些責怪的目光。
惠妃看她這副樣子，又見陳皇后面無表情的看著，心裡“咯噔“一聲，正要開口時，有人出了聲。
卻是衛相宜。
她懶懶的直起身來，嗓音還帶著笑。
“我不過是看五妹進來就與傅世子眉來眼去，以為你們很熟，隨口問問罷了，五妹這麼緊張做什麼？”
這下連餘氏都惶恐的站起身來，對著傅知庭投去“你瘋了”的眼神。
衛相宜更是小臉煞白，囁嚅著想開口，看見陳皇后一臉的冷漠，又硬生生將頭低了下去。
傅知庭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麼直接，當下就有些無措。
他心裡對衛岑靈有些不滿，更多的卻是惱怒衛相宜。
她明知今日家長都在，還說出這般惹人誤會的話將矛頭引到他和阿靈身上來是為何？
阿靈是她親妹妹，她沒看見阿靈都快急哭了嗎？！
衛相宜對他責怪的目光視而不見，這副反常的樣子逼得傅知庭險些撕下溫潤的麵皮質問她為什麼。
陳皇后目光跟刀子似的，掃過跟鵪鶉似的衛岑靈，最終落在傅知庭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本宮雖未承認傅世子，但你既然在宮宴上當眾壞了皇兒的名聲，就該知檢點。跟些不相干的人牽扯不清，再有下次本宮定會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