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也有火,喬遠江受夠了這種日子,在父親眼裡,自己始終都是爛泥糊不上牆的庸才,喬家的輝煌已成過去,他能夠體諒父親心中無可奈何花落去的落寞,但是父親為什麼不能設身處地的為自己想想?
如果人生能夠重新選擇,喬遠江寧願出生在普通人家,身為喬家長子,他揹負了太多的期望和壓力,他不想留在父親身邊聽他的責備,他想回南江,回到自己家人身邊。
喬遠江走出家門之後想起自己還沒拿行李,不過他現在不好回去,喬遠江打算先離開大院靜一靜。
身後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卻是侄子喬如龍開車追了上來,經過喬遠江身邊的時候,落下車窗:“大伯,您別生氣。”
喬遠江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父親的失望可不僅是對自己,還有這個侄子,望著喬如龍,他心中居然產生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父親對自己從來也沒什麼期望,他喜歡的是弟弟喬遠山,弟弟失蹤後又將希望放在喬如龍的身上。
那又如何?弟弟最後還不是毀在了女人手裡?侄兒喬如龍和他爹也是一樣,沒能逃過美人關。
喬遠江想到了四個字日薄西山。
“大伯,您去哪裡啊?”喬如龍見他沒有反應繼續追問道。
喬遠江停下腳步,望著喬如龍流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自己何時輪到一個小輩來管了?
喬如龍道:“大伯,要不您上車?”
喬遠江擺了擺手:“我想靜一靜,你別煩我。”
喬如龍點了點頭:“得,那我先走了,您別跟爺爺生氣,他最近心情不好。”
喬遠江怒道:“心情不好也不是因為我!”
喬如龍打心底瞧不起這位大伯,停下來招呼他也是礙於情面,見他態度不善,趕緊一腳油門溜了。
喬遠江走出大院,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嘆了一聲,試圖透過這樣的動作將心中的鬱悶一起排遣出去。
一隻紅色的皮球滾到了他的腳下,喬遠江蹲下去撿起皮球。
沒多久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跑了過來,怯怯道:“爺爺,爺爺,皮球是我的。”
喬遠江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頂,將皮球遞給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也已經到了花甲之年,也到了當爺爺的年齡了,也許只有在父親面前,他還是一個不成熟的廢物。
廢物又怎樣?這輩子已經沒機會了,喬遠江直起身,目光投向遠方的夕陽,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即使要強如父親,也無法改變老去的現實,更何況自己,認命了!
喬遠江忽然察覺到有些異樣,抬頭望去,卻見馬路對面有一箇中年人正望著他。
喬遠江過去沒見過這個人,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盯著自己。
在對方的注視下,喬遠江感覺有些不自在,為了化解這種尷尬,他向對方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對方面無表情,緩緩抬起了右手,做了一個手槍瞄準的手勢。
喬遠江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他的友善居然換來了對方的惡意,這種人真是無聊,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到那人大聲呼喊著:“喬遠江!”
喬遠江再次停下腳步,他竟然認識自己,這聲音如此熟悉,唐經緯,是唐經緯!
喬遠江舉目望去,卻見那中年人已經走入對面擁擠的人群,喬遠江大聲道:“你站住,你站住!”
綠燈亮起,他快速透過斑馬線,試圖去追趕那個疑似唐經緯的中年人,可那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喬遠江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整個人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彷徨,他緩緩來到一旁的護欄,疲憊地靠在護欄上,腦海中紛亂如麻,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冷靜下來。
掏出手機,這個電話打給了汪正道。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汪正道方才接通了電話,聲音中透著不耐煩:“喂!”他聽到喬遠江粗重的呼吸聲。
汪正道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喂?遠江哥嗎?”
“你能不能放過我?你能不能別再逼我?”喬遠江的聲音在發抖。
“莫名其妙,你發什麼瘋啊?我怎麼著你了?”
喬遠江道:“我看到唐經緯了!”
“那又怎樣?”
“是不是你讓他來找我的?汪正道,事情都過去了那麼多年,為什麼你還要抓著我不放?”
汪正道毫不猶豫地掛上了電話,此時他正在和侄子汪建明一起商談對策。
汪建明雖然沒有聽到談話內容,可從叔叔的表情看出這個電話讓他很不愉快:“喬伯伯找您?”
汪正道冷哼一聲:“老糊塗了,整天神叨叨的。”
汪建明道:“剛退下來都會有些變化。”
汪正道點了點頭:“咱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汪建明道:“我和黃有龍夫婦見面的事情。”
“對了,他們怎麼說?”
汪建明道:“黃有龍沒怎麼說話,李昌姬表現得情緒更激動一些。”
汪正道心說她激動也很正常,畢竟黃允兒是她親生女兒,黃有龍和黃允兒又沒有血緣關係。
汪建明繼續道:“他們認定建成就是兇手,揚言要讓建成以命償命。”
汪正道的手在桌面上敲了一下:“讓律師告他們威脅恐嚇!”
汪建明苦笑道:“二叔,我覺得事到如今不宜將矛盾進一步激化,人家女兒死了,說幾句過激的話也可以理解。”
“什麼叫可以理解?在他們的國家他們說什麼都可以,在我們這個法治社會,一言一行都要負責任的,就衝他們這麼說,我兒子但凡有意外,我都會算在他們頭上。”
汪建明道:“現在的局勢對建成很不利,許多證據都指向他,而且新聞已經開始發酵。”
汪正道拿起煙盒,並沒有抽菸,只是把玩了幾下:“輿論方面不用擔心,我花再大的代價都會壓住。”
他們都非常明白,一旦形成輿情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控。
汪建明道:“按照您的意思我試探了一下黃有龍夫婦,看他們到底想要什麼條件,不過他們都沒說。”
汪正道點了點頭道:“早晚會說,你以為他們主動讓女兒接近建成就是看上了他?不可能,他們從一開始就抱有目的。”
汪建明道:“可能有目的,但是他們也沒想到黃允兒會死,所以事情變得不可控了。”
汪正道習慣性地捶了捶眉心:“相對來說,黃有龍還算理性,找機會跟他單獨談談。”
汪建明道:“他未必能夠當的了李昌姬的家。”
這時候許純良到了,汪正道向汪建明解釋是自己把許純良叫來幫忙的。
汪建明心中有些奇怪,不知什麼原因叔叔和許純良走得這麼近,無論怎樣許純良願意幫忙都是好事,這小子絕對是個強援。
許純良進來後先跟汪正道打了個招呼,又叫了聲汪書記。
汪正道招呼許純良坐下:“純良,都不是外人,你有什麼話只管說。”
許純良道:“按照您的安排我剛剛和建成見了一面。”
其實根本不是汪正道安排,但是當著汪建成這麼說顯得不是那麼的突兀。
汪正道當然清楚,不過能夠聽到兒子最新的訊息還是讓他感到驚喜,迫不及待問道:“建成怎麼樣?”
許純良道:“總體情緒還算正常,我跟他聊了一會兒,可以斷定,他的意識被人控制了。”
“什麼?”汪建明有些不明白。
許純良簡單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他們,控制汪建成意識的人應該就是冒充楊玉蘭的人,她當時操縱汪建成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做了一些事情。
汪正道怒不可遏道:“簡直太卑鄙了,竟然用這樣的手段對待我兒子。”
汪建明道:“純良,按照你的說法,那個人極有可能利用精神控制的方法驅使建成去殺人。”
汪正道有些不滿地看了侄子一眼,糾正道:“這筆帳不能算在建成頭上吧?”
許純良道:“建成肯定不願去傷害黃允兒,當然,黃允兒的死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冒充楊玉蘭的殺手親手殺死了她,然後嫁禍給建成。”
汪正道護犢心切:“對,一定是這樣。”
汪建明心中可沒他這麼樂觀,按照許純良的分析,黃允兒大機率是汪建成所殺,警方掌握的證據也支援這一可能。
許純良道:“當務之急要找到幾個關鍵人物。”
汪建明道:“現在警方也在全力尋找冒充楊玉蘭的那個人。”
許純良道:“還不夠,建成和黃允兒之間發生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此之前,有人故意給建成透露黃允兒過去的情感史,以達到刺激他的目的,要把這些人都找出來。”
汪建明道:“不錯,做局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人。”
許純良道:“還有,黃有龍這個人也不能放過,建成和黃允兒認識是不是透過他?他促成建成和黃允兒在一起的目的是什麼?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的?畢竟黃允兒不是他親生女兒。”
汪建明道:“不會吧,他就算再狠也不可能對繼女下手。”
“有什麼不可能?黃有龍這種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我看純良說得對,很可能就是黃有龍在策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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