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巡邏士兵逐漸靠近,荀公子將手中扇子別在腰間並急忙催促道:“曹公子,快來搭把手,他可太沉了,你扯一條腿,我扯一條腿先給他拉到車後面擋著,等士兵們過去了再把他弄上車。”
老車伕看到牆角有酒家堆放的成垛草料,便趁店小二招呼客人之際抱了幾垛堆在馬車旁,荀公子與曹公子二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羅阿楠倒著拖到了草料後面,拾了些散落的草料散在羅阿楠身上,希望遮住他別被巡邏官兵發現。
此時巡邏的一隊人馬已經走到了馬車附近,三人心有靈犀的演起了戲,荀公子取出腰間的扇子指著老馬伕說道:“你個老馬伕,怎麼連個馬兒都管不好,耽誤了我們的行程。”
老馬伕一臉委屈的攤著手說道:“這能怨我嗎?我說了出門前要喂草料,可公子你偏偏要趕著出行,這馬兒跑一半聞著這酒香飯香味可不就餓了嗎,才會停下的。”
旁邊的曹公子也忿忿不平的說道:“那也不能突然停下啊,我和荀公子二人撞到了門板上,頭現在都還痛著呢。”
巡邏官兵的伍長上前打斷幾人的爭執,打量了下這馬車,用配劍挑開馬車上的青幔,看車內空空如也,便用手指著三人呵道:“你們是做什麼的?從何而來,又往哪去?”
荀公子行了一禮解釋道:“我與這位公子由城西趕往這邊的醫局,尋幾方藥材。”
伍長聽後拔出佩刀,架在荀公子肩上,荀公子脖頸頓時感覺到寒意。伍長冷笑著問道:“這裡是城東市集,你卻從城西而來尋藥,而且城西藥局可比這邊的要大啊,你所尋何藥,速速道來!”
荀公子趕緊施禮回道:“按郎中開方,需硃砂一錢二分,乳香半錢,沒藥錢半,紅花錢半,血竭一兩,兒茶二錢,麝香一分二厘,冰片一分二厘。怎奈城西藥局沒了血竭與冰片,我們才來此尋藥。”
伍長旁邊的小跟班在伍長耳邊低聲說道:“頭兒,這是金創藥的方子,我在軍醫那裡聽到過其中幾味藥的名字。”
伍長回問道:“當真?”小跟班:“應該大差不差,可以問他一問,倘若真是與那賊寇一夥的,頭兒,我們就發大財了。”
伍長聽完後手中的劍握的更緊了,死死抵住荀公子的脖頸,已經能看到一絲血痕,伍長大聲質問道:“小兒欺我不懂?你這可是治外傷的方子!今日董相國遭遇行刺,刺客被衛兵重傷,你們卻在此尋金創藥,莫非你們就是那賊人的同夥。”
荀公子和一旁的的曹公子連連擺手否認,荀公子回覆道:“這位軍爺,這的的確確是一副金創藥的方子,可也是因為外公意外墜馬,才出來尋藥,吾等小兒怎知朝中今日之大事,家中外公一般也不多提朝中事宜。”
伍長聽出這話是在透露家中有人在朝為官,語氣輕緩了些問道:“你外公在朝中所居何職?”
荀公子淡淡的說:“外公位列臺司,乃當朝荀司空!”
伍長聽後手中的劍一下抖落在地,連忙拱手相拜,笑臉相迎的說:“原來是荀司空家的公子,小人誤聽讒言,多有得罪。”
說罷,拎過來剛才身後密語的小跟班:“瞎了你的狗眼,還不快給公子跪下。”小跟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告饒:“公子饒命啊,不知您是荀司空的公子,小的真的是瞎了眼了,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吃奶的孩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吧。”說罷連忙叩頭,幾下小跟班的額頭就已經磕出了血漬。
荀公子連忙扶起:“你們也是盡忠職守,不會怪罪你們的。”
伍長說道:“謝謝公子大人大量,我們還有公務在身,就先行一步了。”說著一把拎起小跟班:“還不趕緊給大人讓路,你們跟我去下個街口巡邏,眼睛都給我放亮一些。”
一隊巡邏兵重整隊伍站成一列,伍長又上前一步問道:“公子的馬車是否出了什麼問題,需要的話兄弟幾個定當盡全力相助。”
荀公子施禮說:“不勞軍爺相助了,只是馬兒餓了而已,稍作休整即可出發。”
伍長客氣的回覆道:“怎敢說勞煩,舉手之勞而已,既然公子說了不用,那我們就繼續抓捕刺客去了。”說罷一隊人馬便急匆匆走向街道盡頭,消失於視野之中了。
此刻,荀公子,曹公子與老馬伕三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荀公子看士兵已走遠,趕忙將擋在羅阿楠身上的稻草撣開,兩根手指放在羅阿楠人中處,氣若游絲,又將手放在羅阿楠脖頸處感覺還有跳動和溫度。荀公子說道:“還有救,快。”
三人趕緊將稻草後面的羅阿楠拽上了馬車,馬車揚長而去,落日餘暉透過飛舞的青幔印在羅阿楠臉上,讓他隱約感覺自已已經不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裡。
少頃,馬車趕到了城西醫館,曹公子去尋那兩味藥材,而荀公子在醫館門口思來想去,還是不是能將車內的人帶進醫館,萬一有人看到了會惹禍上身,只能進醫館將羅阿楠現在的狀況大概描述給醫者,讓醫者先開幾副吊命的藥,回去再尋良醫。
夜幕降臨之際,一行人終於趕到了荀府門前,荀公子心想正門拜訪外公的賓客絡繹不絕,實在是人多眼雜,對老車伕說:“車伕,我們行至後門入府。”
老車伕揚鞭回覆:“好嘞。”
兜轉一圈繞至荀府後門,荀公子跳下車敲了敲後門,片刻之後,一個女聲隔著門低聲詢問道:“小姐,是您回來了嗎?”
荀公子回道:“玉蓮,是我,快開開門。”
丫鬟玉蓮緊忙將後門開啟,荀公子與眾人將羅阿楠抬至府內,丫鬟玉蓮驚道:“小姐,你怎麼能將男人帶進後苑,這讓老爺知道不得打死我們啊。”
荀公子彎腰一邊抬著羅阿楠一邊對玉蓮說道,:“你個該死的丫頭,要是不忙我把人抬進去,我就先打斷你的腿。”
玉蓮嚇得趕緊上前搭手,將羅阿楠抬至府內一無人使用的偏房安頓下來。
曹公子對荀公子說道:“姐姐,本以為只是上街逛逛,沒想今天遇到這麼多事,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回來了。可這人半死不活的如何是好?”
荀公子:“辛苦妹妹了,這人先在此安歇,一時半會兒不會被發現的。若他能憑今天下午的藥挺過今夜,等明日天明我便去請個好郎中過來給他瞧瞧。”
曹公子施了一禮說道:“姐姐,如此可好,那我也該回去了,再晚定是要被父親責罵了。”
荀公子點了點頭就曹公子從後門送出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