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過中秋倆月,咋就到手爐上場的時候了?
“怎麼不嬌氣!湖水裡泡一晚上,不仔細調養,將來落下了病根怎麼辦!”譚老夫人眼一瞪,譚羨魚只能乖乖抱著手爐,抿了抿嘴不再爭辯。
這時,霍沅皓走上前來給長輩們請安,大夥兒都樂呵呵地讓他起身。
“羨魚真是會養,看看沅皓被你養得多俊俏!”譚大夫人一遍笑著打量著他,“最近在族學裡日子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咱沅皓啊?”
霍沅皓搖搖頭:“族學的哥哥跟姐姐們都對沅皓很好。”
一旁的霍修宇見他乖得像只小綿羊,心裡嗤笑一聲,也往前湊了一步,捏著嗓子裝乖巧:“給外公,外婆,大舅媽,二舅媽請安。”
他這一開口,屋裡氣氛頓時涼了幾分。
譚二夫人冷哼一聲:“可千萬別,我們哪敢當霍公子的大禮呀!”
譚旭和譚老夫人同樣對他臉色不善。
還是譚大夫人勉強擠出點笑模樣,出來打圓場:“修宇也來了,趕快起來吧。”
霍修宇依言站起,又拱手道:“先前是侄兒不懂事,沒及時來拜見諸位長輩,都是我的不對,還望外公、外婆、大舅媽和二舅媽別往心裡去。”
這話一落,譚家人面面相覷,到最後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譚羨魚身上。
他們雖未私下見過霍修宇,但也聽說過他的那些事,怎麼看都不是省油的燈,怎麼這會見了面……
譚羨魚嘴角扯了扯,笑容淺得幾乎看不見:“好了,沅皓,你們就先出去玩吧。”
“是。”
霍沅皓拱手作揖,一溜煙出門去了。
霍修宇見霍沅皓抬腿就走,因此自己也不好意思留下,只好跟上。
倆孩子一出門,自有管家安排,大家又把目光轉向譚羨魚:“羨魚,怎麼把他也帶來了?”
譚羨魚嘆氣:“他非要堅持,我拗不過他。”
譚大夫人也嘆口氣:“算了,咱們這將軍府還能容不下一個孩子?讓管家照顧著就是。”
人都來了,總是不能往外趕。
譚旭望著譚羨魚:“羨魚,這次回來,是有事?”
譚羨魚點點頭,把霍容愷昨天交代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譚旭一聽,眉頭鎖成了疙瘩:“到東郊大營去?”
譚羨魚再次點頭。
譚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想了想才開口:“羨魚,東郊大營可是軍事要地,閒雜人等不允許進入。安遠侯雖說是自家人,但到底不是軍人,帶他去那裡……多少有些不便啊!”
譚旭顧慮到譚羨魚的感受,話說得十分婉轉。
如果是霍容愷親口來說,譚旭怕是要忍不住給上一巴掌了。
譚羨魚端著茶杯,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神,讓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譚旭下意識地與譚老夫人交換了眼色,朝她努努嘴,示意她也勸勸。
譚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羨魚,你爹說的沒錯,軍營哪是想進就可以進的,咱們不是不相信安遠侯,就是……”
“娘說的在理,若非有什麼緣由,侯爺估計也不會要去軍營走一遭。”
譚羨魚輕輕放下茶杯,語氣平和地接話。
屋裡的人一聽,瞬間愣住了,面面相覷,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羨魚,你這……”譚老太太欲言又止。
“爹,想當年您領兵擊潰邊境的蠻族,把他們趕出去百里之外,解除大昭邊境的威脅。但這事在外族眼裡,是極大的羞辱。我猜……他們可能在京城裡安置了暗探,尋找機會報復,”譚羨魚深吸一口氣,“而且我有所懷疑,侯爺可能和他們已經搭上了線。”
眾人臉上的輕鬆蕩然無存,氣氛一下凝重起來。
靜默片刻後,譚旭開口:“羨魚,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有證據嗎?”
譚羨魚抿了抿嘴,搖搖頭:“……沒有。”
“不過關於暗探的事,倒是有幾分可能。”
外族一向貪心不足,屢次試圖侵吞大昭土地,儘管現在被逼退上百里,不敢輕易再犯邊境,但要說他們就此罷休,譚旭也不敢相信。
譚羨魚既然提出這事,怕是察覺到了什麼。
譚老太太接著說:“羨魚,今天別回去了,我馬上給你安排和離!”
不管是真是假,無論安遠侯是否真的與那些暗探勾結,侯府現在已是個是非旋渦,譚羨魚留在那裡,不安全。
譚旭點頭贊同:“娘說的對,這事兒要慢慢查,不過你得先辦和離的事吧!”
“不行,”譚羨魚反對道,“如果真有這回事,我現在和離,只會打草驚蛇,以後要想揪出那些人,就更困難了。”
“羨魚……”
“我是將門之後,也是譚家的孩子,我不怕,”譚羨魚跪下,字字堅定地說,“我願意用自己的安危做誘餌,引出藏在京中的暗探,永絕後患!”
“你這傻孩子!”譚老太太抹了抹淚,連忙扶起她,“真要有戰事,你爹孃,你哥嫂,甚至是你的侄子們都能上陣!哪輪得到你!”
譚羨魚聽了,眼眶不由得泛紅。
前世,正如譚老太太所說,譚家上下無論老幼,上了戰場,便沒有再回來的。
“娘,”譚羨魚緊握譚老太太的手,“娘從小便心疼我,因為我不喜舞槍弄棒,娘從不強迫我。但我是譚家的血脈,如今若能犧牲我一個,消除如此大的隱患,是值得的。”
“別瞎說!”譚老太太在她的手上重重一拍。
譚旭不知何時走近,看著譚羨魚的眼神滿是驕傲:“好孩子,不愧是我譚家的後代!”
見譚羨魚心意已決,譚家二老自然不再勸阻,譚大夫人心裡已有了打算:“爹孃放心,我那陪嫁丫鬟雲織自小也習武,讓她陪著羨魚回去,一定能保護好羨魚!”
“雲織本是大嫂陪嫁,怎能跟我……”。
“都是一家人,哪有分那麼清楚的道理!”譚家大夫人難得地皺起眉頭,“不止我,爹孃怕也不安心你獨自回去呢!”
譚旭和譚老夫人紛紛點頭贊同。
見此情景,譚羨魚不便多言,向大夫人道謝,卻換來一個警告的眼神。
譚旭想了想,說:“羨魚,你回去告訴安遠侯,到東郊大營去沒問題,但要等到下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