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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鹿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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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8章 真正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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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

“無用!”

“無用!”

隨著一名名修行者施展不同手段卻根本無法奏效,葵園之中數座土臺上,那些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怎麼可能!”

一名大人物看到自己派出的數名修行者也被一一擒住,心態有些失衡,忍不住厲聲道,“任何法門終有法度,世上不可能存在一種根本無法剋制的元氣。”

他身旁一名身穿黑袍的修行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此時的失態拉低了這方土臺的層次,“有一種元氣法則,凌駕於世間幾乎所有元氣法則之上。”

那名大人物瞬間反應過來,臉色微白,“真龍元氣。”

……

幽州大軍的陣中,竇臨真看著身邊那輛馬車車廂之中的安知鹿,她眼神之中充滿了感慨。

安知鹿一直自詡見識不夠,自幼只是憑藉著小聰明想方設法填飽肚子,然而這真的只是小聰明麼?

任何起兵爭奪天下,可以不講究所謂的血統,但必須始終強調天命所歸。

天命最大。

她始終覺得她的那個爺爺,那個立了夏國的夏王,雖是一時豪傑,但年號“五鳳”,哪怕利用鳳棲宮殿,真鳳傳法來假借天命,但真鳳對於真龍,竇氏對於李氏,這一開始的氣勢上似乎就已經弱了。

對於民間而言,真龍更加深入人心,更能代表天命。

現在葵園之中,有著天下各方勢力的觀察使,之所以強行要在洛陽城外劃出葵園這樣一片戰場,便是要藉此一戰來看清安知鹿的真正底細,要研究出他的諸多手段的破法。

然而眼下這片戰場,這些觀察使在場,在安知鹿的刻意為之之下,卻反而變成了他朝著天下宣揚天命的舞臺。

我雖布衣,但我得真龍之氣,何以不成天命?

天命所歸,所以才能得到李氏昔日太子和夏王之後的跟隨。

竇臨真感慨的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神色極為複雜的太子,認真道,“太子殿下,現在我們該出去了。”

太子微微一怔,但和她目光交匯的瞬間,他便想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也知道了現在應該做什麼。

他心中無限不甘。

他也想做這個天下唯一的主角。

然而他嘗試過,卻已一敗塗地。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點了點頭。

……

一名謝氏的修行者看著前方不遠處在那“鍾濤”手下接連潰敗的修行者,他心生寒意,但只是放緩了腳步而已,他的耳廓之中就響起了一絲陰寒的聲音,“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他們若是為奴為婢,等待他們的是何等樣的命運。”

這名謝氏的修行者口中泛出無比苦澀的意味,他咬了咬牙,快速朝著那“鍾濤”掠了過去。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聽到葵園之中響起了一片異樣的聲音。

他的頭皮驟然一麻,感知之中,出現了一團可怖的氣機。

轟!

他看到一條包裹著金色光華的身影彷彿從空中墜落,落地的剎那,恐怖的氣勁便將兩名剛剛擊潰一個圓陣的修行者擊飛出去。

這道身影身後的金光在空中形成一條金色的長橋,而他的真氣迸發,也在身前形成一座金色的長橋。

異常剛猛的氣勁,使得他腳下濺射出的石子和泥土,都彷彿帶著金鐵的光澤,飛灑出去之後,落在地上時都發出沉悶的衝擊聲。

“太…”

看著那道異常瘦削卻顯得無比強大的身影,他瞬間反應了過來,失聲撥出了一個字。

也就在此時,十餘名洛陽兵和數名修行者狂奔和飛掠的身影瞬間凝滯,這些人彷彿被看不見的冰晶瞬間凍結在那片區域,下一剎那,這些人被一股可怕的神通力量擠壓在一起,瞬間響起了刺耳的骨裂聲和死亡前的慘嚎聲。

血肉崩飛。

十幾具身體瞬間變成血肉模糊的血團碎肉。

一名女子從盾槍陣的後陣走出。

她走的似乎不快,然而每一步跨出,卻是將身周的人都遠遠的拋在身後。

她此時身上的氣機震盪,在身外自然形成一條條長而美麗的羽毛,她的身外,自然形成一隻龐大的綵鳳法相。

見此情形,幽州大軍之中,那些來自河北門閥的軍隊和修行者,瞬間爆發出激動的吶喊聲。

夏王的真鳳法身!

葵園的土臺之上,剛剛出聲訓斥過那名失態的權貴的盧氏觀察使面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他沒有想到,太子也會和竇臨真一起在此時出手。

也就在此時,令他和土臺上所有大人物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幕出現了。

天空之中轟的一聲如有雷鳴。

幽州大軍陣中,一股磅礴的元氣衝上雲端,又狠狠砸入最前方交戰之處,砸在安知鹿控制的那名傀儡的身上。

轟!

那名先前已經顯得諸法不侵,無比強大的傀儡,此時身上幽綠色的光焰湧動,他身外顯現的光影,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龍頭,而這股磅礴的元氣,就像是一具橫跨數里的龍身。

……

兩座土臺前方的一處葵田之中,有一座小院。

這座小院就叫做葵園。

此時這座葵園之中,就只有在正對著戰場的一間雅室之中坐著三名男子。

在這樣的殺聲震天中,這三名男子還在靜靜的飲茶。

“我們沒有料到太子和竇臨真也會在此時親自出手,這樣下去修行者損失太大,且不明安知鹿生擒這些修行者的用意,如果二位沒有異議,我想召回修行者。”一名身穿黑色錦服的中年男子看著那股磅礴的元氣,微微蹙眉,平和的說道。

一位五十餘歲,身穿布衣的男子搖了搖頭。

然後兩人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一名文士裝束的男子身上。

這名男子平靜的說道,“竇臨真這樣的神通用於這種時候的廝殺原本屬於浪費,既然這些修行者便能消耗她的力量,便可以繼續下去。至於這些被擒的修行者,若是安知鹿有控制這些修行者的法門,也正好讓他顯露出來,這些修行者修為平平,就算被他控制也不足為慮。安知鹿現在顯然不想讓這麼多人感知他鼙鼓法陣的虛實,那麼這些修行者正好可以試試,安知鹿的這種法身到底可以堅持多久,他用過一次這種法門之後,真氣損耗得厲害,是要隔多久的時間才能又擁有一具這樣力量的傀儡。”

先前唯一提議撤離修行者的那名黑色錦衣男子也不再反對,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他的眼瞳之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似乎雖然很重視這些修行者的生命,但失去這些修行者,對於他而言,似乎也並不算什麼大事。

他只是略微沉吟,道,“此人既是得了王幽山的傳承,又有楊氏的噬龍真法,再加上殺戮越盛,便越是容易佈置陰煞陣法,要想真正對其有剋制作用,必須有真正的降龍之物。”

那名文士裝束的男子點了點頭,平靜道,“真正的降龍木已被李氏機要處用盡,但李氏手中有當年鎮壓和困鎖真龍的諸多法器,昔日崔老怪被擊殺時,他們便用了鎖龍鏈。且真龍元氣並非只能用降龍物剋制,真龍身上物件煉製的神通物,同樣也能對真龍元氣有剋制作用。龍亦能殺龍。”

……

原先那些修行者不斷衝擊圓陣,圓陣不斷被破,那些因為巫藥的作用而亢奮赴死的洛陽兵順勢殺入,盾槍兵都不太好抵擋,安知鹿控制的傀儡雖無一合之將,但畢竟這衝陣的軍士之中修行者眾多,他只能先行對付用各種手段來試探他的修行者。

但太子和竇臨真一進入戰場,見哪個圓陣被衝潰便立即飛掠過去,局勢頓時逆轉,一個個被衝出缺口的圓陣也隨即合圍,哪怕此時從葵園之中衝出的洛陽兵場面上似乎已經圍著圓陣亂攻,但其實除了其中的修行者之外,已經沒有什麼人能對圓陣造成太大的威脅。

突然之間葵園之中有琴音和笛聲響起,琴音和笛聲聽起來清亮得很,似乎和平時的樂師奏曲時沒有什麼區別,然而那些被殺死的洛陽兵的屍身之上,卻是肉眼可見的有一縷縷陰氣在流淌出來。

“鬼甲真法。”

太子突然停頓下來,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竇臨真,眼中竟然有了一絲同情之色。

安知鹿真身雖然在中軍之中,但他的感知和控制的傀儡共通,看著那些洛陽兵身上流淌出的陰氣,聽著太子吐出的四個字,他瞬間就明白了這對於竇臨真而言意味著什麼。

昔日夏王戰敗之後,竇氏並未能夠徹底的擰成一股繩,竇氏中有一部分人便直接轉投了李氏和其它門閥,這些最初叛離竇氏的人便被視為出賣親友的叛徒,但這些叛徒同樣也帶走了竇氏的數門不傳之秘,這鬼甲真法便是其中之一。

竇臨真也停了下來。

她看到那些軍士體內析出的元氣被一種詭異的力量牽引著,氣流結成流動的玄奧符紋,落在那些洛陽兵的身上。

那些洛陽兵的身上,彷彿多了一件雲氣凝結而成的鎧甲。

那些洛陽兵的身體變得輕靈起來,而那些平射過來,甚至能夠穿透皮甲的箭矢,卻並不能和之前一樣洞穿他們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阻隔之後,入肉變得很淺。

陰冷的氣流在那些洛陽兵的身上流淌著,那些玄奧的符紋,連她都看不懂。

她的眼瞳之中,開始燃起憤怒的幽火。

安知鹿很能理解她此時的感受。

在長安第一次接觸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她雖然自幼就是階下囚,然而作為修行者世界最頂端的人之一,他知道她比太子要高傲得多。

此時竇氏的叛徒在她的面前使用竇氏的真法,而且是她這竇氏正統都已經失傳了的法門,對於她而言,是根本無法忍受的挑釁。

“受不了這口氣麼?”

“鍾濤”的口中響起安知鹿的聲音。

他衣衫之中也開始響起元氣劇烈流動的聲音,就像是有大風在衣衫之中吹拂。

“如果真受不了,想要去殺了那兩個人,那我陪你。”安知鹿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廓。

太子的臉色驟然大變。

他看到竇臨真直接朝著葵園行去。

這一剎那,他還未注意到安知鹿所控那具傀儡的動向,但他此時心中大震,突然就明白,自己平時一直很驕傲,自認為天生王者,然而他和竇臨真相比,都似乎少了一份真正的王者氣質,一種真正的霸氣。

“她想要做什麼?”

葵園之中,幾座土臺上的諸多觀察使和修行者看到竇臨真直接朝著葵園而來,頓時心中震驚,在下一剎那,他們也反應過來,竇臨真要親自衝陣,擊殺那兩名此時施展鬼甲真法的竇氏修行者!

琴聲和笛音有那麼一瞬間似乎有些不穩,但旋即恢復如常。

一條小河圍繞的橢圓形葵田之中,有一個青石碼頭,此時這碼頭上停著一艘小船,小船上支著青色的篷布,篷佈下方的船艙裡,坐著三名修行者。

一名白面無鬚的中年白衣男子在撫琴,一名宮裝女子在吹笛,而一名青衫劍師盤膝而坐,身旁放著一柄白鞘長劍。

……

竇臨真距離土牆數十步時,她沒有說任何的話語,突然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厲嘯。

這一聲厲嘯,就像是要將她作為人質,自幼在長安受的憋屈全部從肺腑之中噴吐出來,尖銳無比的聲音,瞬間令無數人的耳膜感到劇烈的刺痛。

轟的一聲巨響,她正前方的數十名軍士瞬間被一股恐怖的力量震碎,血霧如巨劍衝擊在土牆上,瞬間將土牆衝出一個一丈來寬的缺口。

也就在此時,安知鹿的獰笑聲響起。

他控制的傀儡法身,此時已經來到竇臨真的身側。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他有種想要跟上去的衝動,然而心中的理智,卻始終將他的身軀拖住。

他的面色變得蒼白起來。

他看著竇臨真和“鍾濤”一步跨過土牆的缺口,兩道身影瞬間犁過缺口後方的第一塊葵田。

數十道異常尖銳的嘶鳴聲響起,數十支驚風箭帶出肉眼可見的空氣湍流,朝著竇臨真的身周落去,與此同時,一名手持白骨杖,巫師模樣的老人出現在她正前方第二塊葵田邊緣,開口說道,“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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