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綿綿不想理他,瞪景祁安一眼,走到第五排,轉身就回家。
景祁安嘴角噙著笑,慢悠悠的往後面走。
秦綿綿洗完手,孫秀蘭和張小玲忙活著做飯,劉大花和李鐵栓在她房間門裡面站著,嘴裡罵著李三柱。
李大柱和李二柱不見人影,應該在自己屋裡。
秦綿綿甩著手上的水,抬腳走過去。
劉大花看她過來,指著地上的床單枕頭,瞪著眼睛問她,“老三家的,你不讓三柱到床上睡?”
李三柱在旁邊不停地解釋,“娘,不是,是我願意睡在地上的,不關她的事。”
李三柱急得汗都冒出來了,他看完病回來,渾身疼得厲害,又不敢躺床上。
家裡沒人,他就把床單鋪在地上,躺上去。
本來是想躺著歇歇,就沒在裡面鎖門,但是昨天一晚上沒睡覺,沒想到就這麼睡了過去。
劉大花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他還是被劉大花開門,撞他的頭給撞醒的。
劉大花看他躺在地上,就噼裡啪啦地罵他,說他慫,沒本事,把她的臉都丟盡了。
她罵他無所謂,可因為他罵變成女鬼的王念弟,那就慘了,他是真害怕。
劉大花想一腳踹死他,以前他那本事都被狗吃了?
敢在王念弟面前,拆她的臺,打她的臉,想發難都發不了。
秦綿綿抱胸看著劉大花,無聲勝有聲。
劉大花罵了句沒出息的東西,板著臉就走了,李鐵栓看了眼秦綿綿,在心裡嘆氣,變了,全變了。
秦綿綿輕瞥了一眼向來存在感不大的李鐵栓,抬腿進屋。
越過半張臉包著紗布,在地上坐著的李三柱,躺在床上歇著。
站著曬了一上午,她渾身難受,想到明天要幹活,她更難受。
還是要早點從李家脫離出來,不然她小灶都沒辦法開,天天吃老三樣,她真的遭不住。
景祁安回到家,用昨天把李三柱收拾完之後,去村裡水井那裡挑的兩桶水衝完涼。
面不改色地挑破手上磨的幾個泡,換好衣服,進灶屋研究半天,才把火升起來。
讓火燒著,煙囪冒上煙,坐在凳子上從空間裡拿了份兒蝦仁餛飩,不緊不慢地吃完,算著時間差不多,把火撲滅,就起身回到房間,想著秦綿綿等下午上工。
秦綿綿吃完飯,沒歇幾分鐘,村裡的大喇叭就吆喝著要上工了。
秦綿綿撐著大腿起來,覺得自己的兩條腿軟綿綿的,不像是自己的腿,心裡越來越敬佩這個年代的人。
跟在李家人後面走著,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微微向後側了下頭,就看到景祁安那張臉。
秦綿綿主動往邊上走,離他遠遠的,他不跟她說實話,她看到他是煩上加煩。
這次去地裡,秦綿綿沒有拿鋤頭,她走在前面,景祁安他們扛著鋤頭走在後面。
前面不斷傳來說笑聲,熱情洋溢,還有人唱歌,到秦綿綿他們這裡,沒有人說話。
除了秦綿綿和景祁安,錢小雅他們像霜打的茄子,沒有多少精氣神。
到地方,秦綿綿看看天瞅瞅地,催促道:“快乾活,早幹完早回去。”
依然是上午鋤地的站位,不過錢小雅她們兩個女知青仍舊負責一條道,景祁安他們三個是兩條。
現在秦綿綿站在景祁安旁邊看他幹活的心態和上午有很大不同。
如今她只想把這個變態給累個半死,累死更好。
景祁安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低下頭彎了彎眼睛,他不在乎秦綿綿是怎麼看他的,但她心裡肯定是有他的。
她還在他身邊,來日方長,他不急。
天快黑時,景祁安他們和其他常年幹農活的人比著,活幹完得並不慢,正好趕上收工。
周建國扛著鋤頭過來,問秦綿綿:“他們幾個有沒有把苗鋤掉?”
秦綿綿搖頭,如實回答,“大隊長,沒有,苗也沒被踩上。”
周建國滿意地點點頭,用手裡的草帽扇著風,“行,念弟,以後你就和他們一起上工,順便監督他們。”
以前王念弟都是和劉大花他們家一起,劉大花李三柱孫秀蘭張小玲他們四個,不想幹就把活扔給王念弟。
王念弟幹完自己的,還要幹他們的,把王念弟當牛使喚。
他管過一次,下次王念弟照樣去幹,讓他根本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守著她。
雖然王念弟變了很多,但他還是不放心讓她和劉大花他們一起出工。
王念弟和他們幾個京城裡來的知青處了一天,城裡的人有文化,有素質,懂得多,應該不會欺負她,村裡的人,他也不太放心。
說不準能讓王念弟跟他們長長見識,學點知識。
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能和京城的這幾個處好了,萬一有一天這些人能回城,沒準能把她帶出去。
總比讓她在村子裡,苦兮兮過一輩子的好。
更遠的,他不敢想。
秦綿綿心裡哀嚎,她或多或少能猜出他的意思,但是天天和景祁安這個變態一起幹活,抬頭不見低頭見,她有點消受不起。
秦綿綿一咬牙一跺腳,“好,大隊長。”
周建國哈哈笑出聲,“走吧。”
在場的幾個人,最高興的莫過於景祁安,這個大隊長,今天做的所有事都合他的心意。
最不高興的莫過於秦綿綿,只要想到每天跟景祁安近距離見面,她就頭疼。
錢小雅和鄭香蓮排第三,以後相當於王念弟看她們幹活,今天她是沒為難她們,因為她們幹得還行,沒有出錯。
如果有天出錯了,那她們不就完了?
另外,她們要和景祁安一起幹活,在火車上他們四個說他壞話,被他抓住,他往家裡打電話報復他們家怎麼辦?
楊平和劉紹在第二,他們沒有錢小雅兩人擔心的那麼多,最後一點都是他們擔心的,就是害怕景祁安打電話。
不在一起住、吃飯還好,往後天天一塊兒幹活,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腦子裡要一直繃著一根弦,不知道哪天就斷了。
從放農具的地方出來,回去的路上秦綿綿沒跟景祁安說一句話,離得遠遠的,半點目光都沒有分給他。
要拐彎回家時,秦綿綿隱約聽到景祁安的輕笑聲。
笑的秦綿綿莫名其妙,但她有理由懷疑景祁安是笑她的。
秦綿綿低罵了他一句:“神經病。”
景祁安不惱,反而很開心,叫他給她起的外號,“棉花糖。”
秦綿綿深呼吸,強迫自己忍住,要不是環境不允許,她要把他那張破嘴打成豬嘴。
頭也不回邁著大步回家,看著背影都知道她非常生氣。
景祁安心裡閃過一絲懊惱,他應該再多說幾個字,以前秦綿綿生氣走的時候,都會給他說‘滾’這個字的。
今天她沒有說,有點不開心,李三柱最近應該不會再出來,下個他逮誰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