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花聽到秦綿綿的笑聲,惡狠狠地盯著她,“你笑啥?”
周圍的人扛著鋤頭正要去幹活,就被這三個字絆住腳。
她這話在說誰?劉大花罵天罵地還想管他們笑不笑?
轉頭看著和瘋婆子一樣的劉大花,想跟她掰扯掰扯,卻發現沒有在看他們,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她說的人是她三兒媳婦,半個月前崛起的王念弟。
秦綿綿眨眨眼,劉大花的耳朵也真好使,不只肺活量可以,她們中間隔十多步遠,旁邊還有人說話,她都能聽出來是她笑的。
提高聲音,確保在場的都能聽見,“沒笑啥,婆婆,你說話好像有點漏風。”
漏風?
所有人都去瞅劉大花高高腫起來的嘴,儘管劉大花努力閉嘴,但還是漏了小半條縫,本該有牙的地方,現在卻留下一個大窟窿。
王桂花是打著把劉大花的牙打掉的念頭錘的,那一拳頭力氣很足。
有眼尖地看到地上的大門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出來,“你們快看,地上還真有一顆牙。”
這下不單秦綿綿一個人笑,在場的都笑出聲。
王桂花拿著鋤頭擠到最前面,看著劉大花的嘴和地上的牙,拍著大腿哈哈大笑,“劉大花,我說你以後就叫豁牙花好了,哈哈哈哈。”
等她一口氣笑夠,抬手招呼著大傢伙,“咱們快去幹活,別讓豁牙花耽誤咱們掙工分。”
說完,扛著鋤頭就走,不理劉大花在後面的叫罵。
她只會罵有什麼用,有本事把她的牙也打掉。
秦綿綿看完戲,扛著鋤頭就跟著走了,景祁安他們和昨天隊形一樣,在她後面走著。
到地裡的這一路,秦綿綿都能聽到劉大花的罵聲。
劉大花在王桂花他們走後,從地上爬起來,領完鋤頭就和李家人上工,嘴裡不停地罵王桂花。
秦綿綿是真的想問問她累不累,心裡還有點佩服她的精力,罵完還能有力氣幹一天活。
等周建國給秦綿綿他們劃好今天要鋤的地,錢小雅和鄭香蓮率先佔上位置,楊平和劉紹緊跟著她們。
這是他們四個昨天晚上吃完飯後,特意商量的。
錢小雅兩人跟楊平他們實話實說了她們不想和秦綿綿景祁安挨在一起,楊平他們兩個也說他們不想跟景祁安挨著。
經過長達半個小時的討論,抓鬮,辯論與辯論,最後拍板,還是按昨天的順序幹活。
讓秦綿綿景祁安挨著,楊平和劉紹在中間,錢小雅鄭香蓮在邊上,離他們兩個遠遠的,但是楊平和劉紹每天要換位置。
他們兩個都不願意一直在景祁安邊上。
四個人的小隊伍再次結盟,把無辜的秦綿綿和景祁安綁到一起。
景祁安隨後跟上,在他面前秦綿綿挨著別的男人幹活,想都不要想。
秦綿綿無語地看著他們幾個,在路上走路的時候都沒人走在她前面,這一干活,比誰都積極,特別是那兩個女知青。
錢小雅兩人看到秦綿綿在看她們,眼裡的情緒她們看不出來,但她們心裡都很慶幸昨天和楊平他們掰扯了那麼久。
離秦綿綿遠遠的,就是她們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秦綿綿哪知道錢小雅她們腦袋裡在想這些驢頭不對馬嘴的事兒,只能拿著鋤頭去景祁安旁邊那條道兒。
秦綿綿和景祁安鋤地的速度幾乎一樣,保持在一條線上,她快景祁安就跟著她提高速度,她慢他就跟著慢。
秦綿綿在他邊上,想注意不到都不行,憋悶地想罵他。
不知道他這變態抽的哪門子風。
景祁安卻很享受這種樂趣,他就是要跟她一樣。
這一上午,秦綿綿煩得臉都綠了,回去的路上,繃著臉,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錢小雅和鄭香蓮在最後面對視一眼,看吧,還好她們離她離得遠,沒準今天上午她們兩個就歇菜了。
罪魁禍首臉上笑眯眯的,露著兩個酒窩,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趙春梅在他們東邊幹活,路上跟別人說了幾句話,耽擱了一會兒,轉身就碰到扛著鋤頭的秦綿綿。
看她臉色不好,關心道:“念弟啊,跟嬸說,你這是咋了?是不是劉大花他們又讓你給他們幹活了?”
秦綿綿還沒開口,劉大花獨特的聲音從前面響起,“婦女主任,你可不要血口噴人,誣陷我們家,我們可沒和她在一起幹活。”
劉大花他們是最後上工的,早上的事氣得她沒心情幹活,上午她的活讓孫秀蘭和張小玲給她幹了一半。
以前她的活都是扔給王念弟。
昨天王念弟開始上工,周建國讓她監督那幾個新來的知青,還讓她和他們一起幹活。
不在她邊上,誰知道王念弟有沒有偷懶。
昨天晚上記的工分是滿分七工分,如果今天或者以後她沒幹那麼多,得不滿工分,甚至只有一二三四分。
她每天都吃她那麼多糧食,她的糧食不就讓她白吃了?她找誰說理去?
這半個月,她把她家弄得雞飛狗跳,讓李三柱那個用的東西怕她怕得要死,每天晚上端茶送水的,她不是沒有看到。
殺她的雞,白吃她的糧食,什麼活都不幹,還敢踹她,蹬鼻子上臉,在其他人面前讓她丟人,前天晚上說她豁牙,今天早上她又當著全村人面打她臉。
讓她吃虧丟臉的事,都是因為她。
周建國和趙春梅也都護著她,趙春梅每天晚上都來她家,有時候還說幾句不中聽的話敲打她。
這個就差騎在她脖子上拉屎的王念弟她是管不住,不如快刀斬亂麻,把她掃地出門。
她的糧食能省下不少,趙春梅也不會天天來她家噁心她,成天給她添堵。
趙春梅也不是好惹的,說她血口噴人,還誣陷,這個漏風的花就是欠收拾。
“豁牙花,你說我誣陷?我有沒有誣陷大家夥兒心裡都有數。”
王桂花聽到豁牙花,立即把肩膀上的鋤頭往她當家的手上扔,她罵她一上午,別以為她沒聽到。
她擔心耽誤掙工分,完不成任務,才沒有跟她對罵。
這會兒下工了,跟她吵的人還是婦女主任,她必須要摻一腳,把劉大花的臉打爛。
王桂花抬腿就往前面跑,邊跑邊大聲應和,“豁牙花,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呢,你把王念弟欺負成那樣,眼不瞎的都能看到。
還敢說婦女主任誣陷,我看你是在給咱們好乾部扣屎盆子,這要是上報上去,你可是要挨批遊街示眾的。”
劉大花真是要被氣死了,這個死老婆子,就愛跟她添堵,哪裡都有她?
“王桂花,你個老不死的,今天我什麼時候讓王念弟給我幹活了?”
王桂花站在秦綿綿旁邊,叉著腰跟她對罵,唾沫橫飛。
“豁牙花,你放心吧,我肯定死在你後面,你敢說王念弟今天掙的糧食,你不全部握在手裡?
她不止今天給你幹活,昨天和以前照樣幹,過得都不如咱們村的牛,咱村的牛好歹能吃飽喝好,不讓它幹那麼多。
遠的不提,咱們就說近的。
王念弟磕破頭的前一天,你說你是不是在陰涼的樹底下扇風,看著王念弟幹你的活,幫你割麥子?
割慢一點,抬手擦個汗,你就劈頭蓋臉地罵,祖宗十八代都能翻出來。
豁牙花,你說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