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花也叉著腰,避重就輕不談那天的事,只道:“王桂花,我敢說我不要王念弟今天掙的糧食,今天不要,以後也不會要,你敢說你不要你兒媳婦的嗎?”
王桂花被噎了一下,她是真沒想到劉大花能說這種話,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風。
家裡的大權她握在手裡,錢和糧食都在她屋裡鎖著,李大柱他們三個兄弟快三十歲的人,三個人兜裡都湊不齊五塊錢。
上個月她還聽到李大柱跟劉大花要五毛錢,被她罵了足足兩個小時,最後還只給了三毛。
雖然她也管錢和糧食,但沒她那麼過分,她覺得她都比不上劉大花一個零頭。
其他人的震驚不比她少,劉大花這個周扒皮,只進不出的貨,能捨得不要王念弟掙的糧食?還今天到以後都不要?
她是今天早上腦袋瓜子被打傻了吧?
秦綿綿和景祁安同時微勾了下嘴角。
秦綿綿心裡對劉大花不太滿意,這就受不住了?她還以為她起碼能堅持兩個月,沒想到才過了四分之一,就不行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能早點去開小灶,一天半沒開小灶,她難受。
還好她手腳上全是繭子,幹一上午活都沒有被磨出水泡。
景祁安就是單純的開心,這半個月他天天看她進劉大花家,在她家吃飯睡覺,晚上還和李三柱一個屋,差點把他氣瘋。
幸好這天來得還算快。
王桂花不往劉大花刨出來的坑裡跳,她不敢,所以她不說。
輕呲道:“你說這話還不是兩張嘴皮上下一碰的事?就像放的一個屁,放完就沒了,我又不在你家裡住著,大家夥兒誰能知道你有沒有要王念弟掙的糧食。”
其他人深以為然的點著頭,話誰都能說,撂出去就沒了,王桂花說的話糙理不糙,更何況,劉大花那張嘴……他們是真的不信。
劉大花掃了一圈所有人,“王桂花,你他娘說話才是放屁,既然大傢伙都在這兒,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兒,你們聽好了,都做個見證。”
王桂花哼笑,“豁牙花,別在這兒嘰嘰歪歪的,要放就趕緊放,大傢伙都要回去做飯,下午還要上工,我們這麼多人的工分,你賠得起嗎?”
劉大花壓著氣,不跟她一般見識,上工不能耽誤,她也不想讓王念弟再多吃一口她的糧食。
“我們家容不下王念弟這尊大佛,從現在開始,我們李家沒有她這個人,她也不是我兒媳婦。”
她這話一說完,除了秦綿綿和景祁安,所有人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如果不是響起的鳥叫聲,他們全都以為是幻聽。
被婆婆趕出家門,落下的名聲可不好,孃家人絕大多數都不歡迎被趕出去的閨女回來。
無論因為什麼,這事傳出去,都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況且,據他們所知,王念弟她家人對她並不好,戶口也第一時間遷到了李家,擺明就是不想要王念弟這個人。
雖然王念弟被李家人打罵,可是能有房子住,有飯吃,不至於沒地方睡覺,餓肚子。
劉大花把王念弟趕出去,這不是把王念弟往死路上逼?
趙春梅緩過來,皺著眉問道:“劉大花,你說啥?你要把王念弟趕出去?”
劉大花得意地笑起來,“沒錯,婦女主任,我們李家太小。”
趙春梅冷下臉,這個劉大花,她這是刺誰呢?
秦綿綿輕拽了下趙春梅的胳膊,對著劉大花說道:“婆婆,你要把我趕出去也可以,但是你要給我錢和糧食什麼的,總得要我能生活吧?要是沒有,那我可不能走。”
劉大花呸了一聲,想要錢和糧食,門都沒有。
“王念弟,你不用叫我婆婆,我沒你這個兒媳婦,錢和糧食你想都不要想。”
秦綿綿咧開嘴笑笑,改口改得快,“好的,劉大花,既然你不給我錢和糧食,那我就不走。”
接著看向其他人招呼道:“各位叔嬸哥嫂子,劉大花不懂事,耽誤你們這麼長時間,我給大家賠個不是,都快回家做飯吧,千萬別耽誤上工。”
其他人聽到秦綿綿說的話,被口水嗆得咳嗽出聲。
王念弟說的都是什麼話,不過他們有點想笑是怎麼回事?
王桂花根本不想忍,看著劉大花氣得快能炒菜的臉,當場笑出聲,拍了拍秦綿綿的肩膀,秦綿綿被她拍得差點沒站穩。
“行啊,念弟,嬸子看好你,咱們就該這樣,不能讓豁牙花佔便宜。”
趙春梅這時候也想開了,王念弟離開李家不是什麼壞事。
不用每天看著李家人成天給她擺臉色,她這半個月去李家,李家人的臉拉得比驢臉都長,見她過去,才稍微好一點。
再說,她不是沒見過離婚的,只是比較少,重新嫁人找到好婆家的也有,何況王念弟和李三柱算哪門子結婚。
結婚證什麼都沒有,李三柱是個不能行的。
王念弟來到李家,相當於是舊社會中的丫鬟下人,可以說比丫鬟下人都不如,話說得不好聽,可就是如此。
王念弟年齡又不大,還是個好模樣,好好養養她覺得肯定能迷倒一大片年輕小夥子。
等到年齡,再嫁給城裡人,弄個城裡身份,不比在李家憋屈著好?
但這錢和糧食必須要,磋磨虐待王念弟半年,這會兒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這麼好的事?
還有剛才劉大花那副得意的嘴臉,她不讓她傷筋動骨,扯掉她一塊血肉,她就不姓趙。
“念弟說得在理,劉大花,你在腦子裡好好想想。”
趙春梅最後這話說得雲裡霧裡,但劉大花卻聽懂了,趙春梅這是在威脅她。
趙春梅看著她笑了笑,就對周圍的人說:“好了,都快回家做飯,大隊長去鎮上開完會回來,要是看到咱們下午上工遲到,免不得一陣吆喝。”
周圍的人這才抬腳回去,嘴裡都在說剛剛發生的事。
有的支援王念弟要錢和糧食離開李家,有的不支援,說她被趕出去,名聲可就毀了,不容易再找好人家嫁出去。
還有的在說王念弟不久前說劉大花的那幾句話,只有少數說了兩句趙春梅給劉大花說的那半句話是什麼意思。
劉大花臉色陰沉沉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李家剩下的人,都對視一眼,這事兒是真的有點難辦。
秦綿綿心情特別的好,因為景祁安那個變態,堵了一上午的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終於不用叫劉大花婆婆了,喊她婆婆,都侮辱這兩個字。
現在都挑明撕破臉,她也不用再收著勁,把著分寸。
看看她們誰能耗過誰。
景祁安瞅著秦綿綿被她甩到背後的兩個麻花辮有些手癢,更多的是生氣。
小時候上幼兒園時她扎的都是好多皮筋綁在一起的羊角辮,特別可愛,他記得他就碰了幾下。
週六日放假那兩天,他買了很多種皮筋髮卡,結果下個星期再上學的時候,她就變成一頭短髮。
直到高中,她才慢慢把頭髮留長,不是扎就是挽。
畢業進入公司,頭髮變成大波浪,髮質特別好,還很香,他伸手碰一下,她能把手指頭給他掰折。
現在她的頭髮枯黃,不像別人的頭髮都是烏黑髮亮的。
越和以前對比,他越想把李家和所謂的王家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