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綿綿停下手裡的活,目光呆滯的轉頭看著地裡剩下的幾個人,除了景祁安還在她旁邊,方圓一百米都空空蕩蕩。
錢小雅他們四個下午像是安了馬達一樣,鋤地鋤得風風火火,在五分鐘前,就跟著大部隊走了。
上午他們還表現得特別累,下午竟然能提前半個小時收工,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熱愛勞動的人民的潛力更是無限。
景祁安瞅著她這副表情,笑出聲。
秦綿綿調整好自己,不看他,邊低頭鋤地邊壓低聲音說:“狐狸精,你笑什麼笑?”
景祁安知道這個年代保守,跟幾十年後不同,一個男人對異性笑笑,被別人看到,可能都會傳出流言蜚語。
他和秦綿綿保持一樣的姿勢動作,同樣低聲道:“棉花糖,笑你可愛不行?”
秦綿綿閉嘴不理他,跟他多說幾句話,就是在給自己找罪受。
景祁安臉皮厚,秦綿綿不和他說話,他也能跟她說,“棉花糖,你要不要錢和票?”
秦綿綿想起這個就鬱悶,他們兩個穿越,為什麼她是這種天崩開局?
兜裡沒有一毛錢,原主從小到大被虐待,嫁到婆家天天捱打,最後還是被磕到後腦勺磕死。
景祁安這個變態,看他細皮嫩肉的,肯定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
家庭條件比她好得多。
她到底哪裡比景祁安差了?
她上輩子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景祁安她懶得說。
“你這具身體的原主是怎麼死的?”
“餓死的。”景祁安面無表情地吐出這三個字。
他都不好意思說這幾個字,原主換種死法,興許他都能比這種死法好接受。
但是還好他死了,他才能過來。
一個星期前他穿過來就躺在病床上,一群人圍著抹眼淚。
特別是原主他媽和奶奶,看他醒來,一個人拉他一隻手。
哭得昏天黑地,煩得他想把所有人都解決掉。
現在想起來,太陽穴還一突一突的。
秦綿綿以為景祁安在逗她,這樣的原主能被餓死?不會是因為沒飯吃,難道是因為綁架之類的?
“真的假的?”
景祁安看她想聽,他也不藏著掖著,雖然這個死法,像個笑話,說出來太丟人,但如果能讓秦綿綿開心,那就值得。
“真的,還是自己餓死的,餓了五天五夜。”
秦綿綿忍不住了,閉著嘴笑得直抖,自己把自己餓死,他那個原主真是個人才。
有什麼過不去的坎?能這麼自己虐待自己,一頓飯不吃,她都餓得難受。
他竟然能堅持五天五夜,還不如喝藥或者跳樓來得痛快。
景祁安聽到秦綿綿的笑聲,他突然間感覺原主的死法非常好,正兒八經的死法秦綿綿肯定笑不了。
秦綿綿笑了一會兒,接著好奇地出聲問道:“為什麼?”
景祁安這下更不好意思說,斟酌了一下用詞,覺得還是直說的好。
“原主高中畢業,他爸給他找了一個特別清閒的工作,工資也高,他不願意去,怕累。
他爸說了幾句話,連重話都算不上,其中一句最重的,就是說他什麼都不幹,以後媳婦都娶不上。
他就往心裡去了,關上門開始絕食,誰來敲都不開門。
他家裡人把門撬開,親自給他端到房間裡,喂到嘴邊,他都不張口嘗,塞進嘴裡,他吐出來,水也不喝,然後就餓死了。”
秦綿綿笑得肚子差點岔氣,這個變態穿到這樣的人身上,她好像能找到一點平衡。
“狐狸精,還別說,這人還挺適合你。”
景祁安想拽她的辮子,害怕被人看到,努力控制住,“別笑了,小心被人看見,錢和票你要不要?”
秦綿綿深呼吸一口氣,揉了揉肚子和有些酸的臉,繼續鋤草,“我先不要,我看看能在劉大花那裡要多少。”
景祁安點點頭,應了聲,沒再說這個事,反正他的東西早晚都是她的。
她不要,在露天的外面不能硬塞進她手裡,他們也沒機會單獨待在一起。
她決定的事,都不會變,他了解她。
秦綿綿正想問他是怎麼過來的,往四周看了看,就看見趙春梅在往她這邊跑。
秦綿綿趕緊鋤剩下的地,景祁安看見有人過來,手上也提速。
趙春梅跑到地頭,秦綿綿和景祁安也把剩下的地鋤完了。
趙春梅無意中掃了眼他們鋤的地,瞧見景祁安這地鋤得竟然還挺不錯,在她預料之外。
臉上也沒什麼汗,保持著形象,那張臉還是如花似玉的。
就是鋤得有點慢,其他兩個新的男知青早沒影了,他才鋤完,速度不行。
景祁安任她打量,她對秦綿綿好,那她就值得他好好對待,如果不好……景祁安對著趙春梅微微笑了笑。
趙春梅對他點了點頭,就不再留意他,轉頭對秦綿綿說:“走吧,我們一起回去,幹活的時候有沒有人欺負你?”
伸手接過秦綿綿手裡的鋤頭,扛在肩上,她都不捨得她閨女幹這些活。
昨天她問了嘴周建國,王念弟和誰一起幹活,才知道她是跟那幾個新來的知青。
那兩個女知青她印象不好,心裡有點擔心她們鬧什麼么蛾子。
秦綿綿搖搖頭,趙春梅是有多不放心她?
她這張臉看起來就是那麼容易受欺負的嗎?
再說,她感覺她在外面已經展示得夠多,要是這樣都不能讓別人知道現在她不是好惹的,那她只能在外面用武力證明了。
至於時不時腦抽喜歡惹她的狐狸精變態,她都沒有把他當成正常人。
趙春梅這才放心,沒受欺負就好。
“回去你聽我的,你不要害怕,想要啥就張嘴要,聽到沒?”
秦綿綿受教地點頭,她當然會好好要,不會手軟。
“我知道,春梅嬸,我都聽你的。”
趙春梅很滿意,要是秦綿綿害怕心軟,她的努力會大打折扣。
“行,到時候我們這樣……”
景祁安走在後面好笑地輕輕搖頭,寵溺地看著秦綿綿不時點頭應和的背影。
放完鋤頭,趙春梅瞅了眼跟她們往一個方向走的景祁安,她聽周建國說過,前天晚上有個知青搬到李家後面的房子裡住下。
那個知青不會就是他吧?
那麼多知青都不住那裡,她最看不上眼的卻敢住。
三間房子她看著都特別好,一個月五塊錢,除了裡面有人去世,有人去世這事多正常,誰家不死人?
總不能死一個就把房子扔了,推平重建。
何況那兩個老人都是自然死亡,都活了八十多歲,生前對人很和善,慈眉善目的那種,比劉大花強幾百倍。
那個老太太和李鐵柱親孃劉大花她婆婆關係特別好,看劉大花嫁過來,就敢欺負她好姐妹,就來好聲好氣地勸劉大花。
劉大花這個人混,張口就罵那個老太太,那事兒鬧得挺大。
李鐵栓又是李家的獨苗,唯一一個傳宗接代的,也沒有本事,他爹早死了,她娘一個人把他拉扯大。
千辛萬苦給他娶上媳婦,就娶了個劉大花,被劉大花管得服服帖帖。
家裡窮,李鐵栓長得不好,也沒本事,好不容易娶得媳婦,可不能丟了。
他娘就忍著,讓老太太別跟她一般見識,最後這事就不了了之,劉大花就一天比一天厲害,她婆婆也敢劈頭蓋臉地打。
這些還是她嫁過來之後,聽其他人跟她講的,說她婆婆特別好,就是命不好。
年紀輕輕沒了當家的,有個兒子也不中用,取個媳婦還是強悍不講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