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沒，就是那個穿藍褂子的老太太……”
吃完晚飯，華黎和石阿姨領著駱嫣出門溜達，走到小廣場，石阿姨指給華黎看。
華黎打量坐在楓樹下石凳上的老太太，五官小巧面容和善，身上穿著漿洗得乾乾淨淨的土布褂子，下著灰色緬襠褲，褲腳纏著綁帶，三寸金蓮上手工做的千層底布鞋白邊如雪，一看就是個愛乾淨的勤快人。
華黎四下尋找許天忠，找了半天，卻見人就躲在不遠處的樹後，偶爾探頭出來偷瞄幾眼老太太，隨後又縮回去。
“這是找物件？”她怎麼瞧著像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呢？
石阿姨，“這是在人前，背後兩個人偷偷說過話的……”
華黎驚訝，“許叔怎麼不上門提親，這樣偷偷摸摸的讓人誤會了多不好。”
石阿姨嘆口氣，“老太太顧忌著兒孫臉面肯定不會輕易鬆口，老太太不鬆口，你許叔怎麼提……”
駱嫣跟著看了會兒，就有小孩來找她玩。
認出是徐寶卷的孫女，駱嫣痛快跟著徐媛去玩跳房子。
徐媛比駱嫣大兩歲，五歲的孩子人高馬大，比同齡人要壯實許多，玩起跳房子卻動作輕靈。
駱嫣剛跟徐媛玩了會兒，便有好幾個孩子過來找駱嫣要一起玩。
徐媛不願意，趕幾個小孩走，這時冷堅和楊鐵走過來護著那幾個小孩。
“徐媛，你不就是仗著你有些力氣總欺負人嘛，來，今天咱們就比比力氣，要是你輸了，以後就不許欺負人。”
楊鐵說完，冷堅補充，“說好了，駱嫣不許參加，就你跟我。”
他和徐媛同歲，怎麼比試都不算欺負人。
徐媛倨傲，“比就比，誰怕你，駱嫣當然不會參加，她那麼小，你要跟她比就是不要臉。”
冷堅，“行，咱們就比劈磚，看誰能劈斷。”
一群小孩轉戰到牆邊，撿了幾塊修院牆剩下的磚放到花壇邊上。
冷堅拿起塊磚，一邊單手壓在花壇邊上，一手刀對準懸空的磚劈下去。
“嘶！”冷堅疼得直抽冷氣，磚頭完好無損。
徐媛捂著嘴笑得誇張，其他小朋友也跟著笑。
“笑什麼笑，你來。”
冷堅瞪徐媛。
徐媛學著冷堅的樣子，一手壓住磚一手劈下去，同樣痛得直轉圈。
其他小孩好奇，也有學著拿磚劈的，無一例外全疼得嗷嗷叫。
駱嫣沒興致看劈磚，更沒興致看小孩犯傻，邁步要走，被楊鐵揪著頭上的羊角辮問。
“駱嫣，你的狗尾巴呢？”
小休跟駱嫣形影不離，突然駱嫣落單就是個新鮮事。
“放開！”駱嫣奶兇奶兇的命令。
駱士誠揪她頭髮她只能忍著，其他人敢碰就是找死。
被駱嫣兇，楊鐵燙手似的鬆開，嘴上不服氣的道。
“你來劈，劈不開就說明你和小休跟我們比武時作假了。”
楊道成和冷戰國不但背後說她和老爸造假，居然跟孩子也這麼說，真是太過分了。
駱嫣伸手，徐媛拿了塊磚放到駱嫣手裡。
白白胖胖的小手捏著紅磚兩端不見怎麼用力，磚頭卻跟掰餅乾似的被掰開。
駱嫣將斷磚丟在楊鐵腳下。
他們劈都劈不開，結果卻被駱嫣輕輕鬆鬆徒手掰開，楊鐵挫敗。
駱嫣抬手捋了捋被弄亂的羊角辮，邁著小短腿朝遠處的華黎走去。
楊鐵追上來攔下駱嫣，“你是怎麼做到的，教教我唄。”
駱嫣不想跟小孩多糾纏，推開楊鐵噠噠噠的跑回華黎身邊。
華黎心裡惦記著小休，見石阿姨正跟幾個保姆聊得火熱，便領著駱嫣先回家了。
剛到家沒多久，鬧哄哄的來了一群人，為首的女人進院就叫嚷著讓駱嫣出來。
華黎迎出去，站到門前把駱嫣擋在門裡。
“你是誰，找駱嫣什麼事？”
女人道，“我是楊鐵媽媽譚紫櫻……”
伸手向站在自己右側的清瘦女人，道，“這位是冷堅媽媽關瓊枝。”
關瓊枝問華黎，“你是駱嫣媽媽吧？”
華黎點頭。
關瓊枝激動道，“你家駱嫣鼓動孩子們劈磚，好幾個孩子劈磚都劈骨折了，你們得負責。”
話落，譚紫櫻和關瓊枝讓開一步，露出躲在身後吊著手臂的楊鐵和冷堅。
“還有我們家孩子……”
楊鐵和冷堅身後又有兩個女人推著輪椅出來，輪椅上的孩子不只吊著手臂腿還打著石膏。
“你們確定是駱嫣鼓動的？”華黎問。
譚紫櫻道，“孩子們都說是你家駱嫣，還說駱嫣掰磚頭跟掰餅乾似的，你別想推卸責任，孩子們要是沒落毛病就算了，要是落了毛病我們跟你們沒完。”
華黎語氣平和，“你們說是我家駱嫣乾的，那也要駱嫣能有那個本事才行啊，她連話還說不清楚呢，她怎麼鼓動？”
關瓊枝激動道，“連磚頭都能掰斷，你說她說不清楚話，你糊弄誰呢？”
華黎側身，一身軍綠色軍服的駱嫣從門裡走出來，頭上的羊角辮隨著走動一顫一顫的，粉嫩嫩的小臉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掃視眾人，一點也不怯場。
譚紫櫻看著比她兒子足矮了有一頭的奶糰子，眼底滿是茫然。
“你不是說她掰磚頭跟掰餅乾似的嗎？”
楊鐵被譚紫櫻問得一臉無辜，“我是說了，但我也沒說她比我大啊。”
“她這麼點大，怎麼掰的你跟我說說？”
譚紫櫻開始擼胳膊挽袖子，一看就是要動手。
楊鐵委屈哭了，“我就說是看駱嫣掰磚頭才練劈磚把手劈壞的，你非說是駱嫣鼓動的，現在又賴我……”
冷堅眼看著老媽的臉色也跟著黑下來，縮了縮脖子，辯解道。
“我們說了根本不關駱嫣的事，你們偏要怪駱嫣……”
譚紫櫻和關瓊枝問話時，都以為自家孩子是被駱嫣嚇怕了，哪裡知道駱嫣才這麼點大，滿臉的不好意思。
華黎道，“既然是誤會，說清楚了就好，大家沒事就請回吧。”
“回什麼？”
推著輪椅的三角眼女人厲聲道。
“不管怎樣，你家駱嫣不掰斷磚頭，我們家孩子不可能虎了吧唧的劈磚把手弄斷，還被斷磚砸傷了腳，醫藥費就得你們負責。
再有，要是我家孩子落了毛病找不到媳婦，你家駱嫣就得給我家孩子做媳婦，為了防止你們耍賴，現在咱們就得把婚書寫下來摁上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