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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山道人,絕不倒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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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潛影,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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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柳三娘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你說督主在哪兒過夜?”

“詔獄。”那疤臉漢子道:“你來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將一些事告訴你了……督主在詔獄裡頭也有間靜室,有時也會在那過夜。”

為什麼那老太監偏偏在詔獄……而且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柳三娘只感覺兩眼一黑,於心中暗道這也太巧了,莫非是賊老天故意玩弄自己?

疤臉漢子見柳三娘久久無語,還以為對方是被這個訊息所震驚,臉上露出自豪之意:“咱們督主行事不拘小節,最是出人意料,你想不到吧?那詔獄守備得如此森嚴,光用來關押那些欽犯,豈不是太可惜了?而且就算是有刺客,恐怕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咱們督主會在詔獄裡頭……”

“這……”柳三娘硬著頭皮道:“會不會太不吉利?我聽人說,這牢裡頭晦氣極重,督主何等金貴的人,怎好在那地方久呆?”

“咱們督主從來不在乎這些。”疤臉漢子道:“好了,閒話就說到這裡,莫要讓督主等急了。”

言罷,疤臉漢子轉身就走,而柳三娘一臉苦相地跟在後頭,不時回頭觀望幾下。

夜間的鎮撫司衙門十分安靜,火把點綴下的過道,只偶爾有火光的影子搖曳,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陰影覆蓋。

“東張西望地瞧什麼呢?”疤臉漢子注意到柳三孃的動靜,停下腳步半轉過身的同時,手已按在了刀柄上:“怎麼心緒不寧的?”

“沒……”柳三娘慌忙解釋,她急中生智,強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實在是今日被嚇壞了……侯二哥你絕對猜不到,督主今天讓我去打探的那一夥道士,原來乃是一群妖魔,他們那女弟子嘴巴一張,有這麼老長……活像一條人蛇!”

“……我現在想起來還後怕,總覺得那些妖怪就在附近窺伺,這才心神不安……”柳三娘說著,縮了縮脖子,柔聲道:“侯二哥,人都說你有一手好刀法,若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可願意護著我?”

柳三娘本就頗有幾分姿色,月光下那如受驚小鹿般的模樣,柔弱之餘又顯得楚楚可憐,於不經意間撩動了疤臉漢子的心絃,令得後者豪情頓生,將胸口拍得咚咚作響。

“妹子休怕,不管他什麼魑魅魍魎,也絕不敢在咱們鎮撫司鬧事!”

名為侯二的疤臉漢子,哐啷一聲將繡春刀拔出,舞了個漂亮的刀花,得意揚揚地道:“還有我這刀法……當然也不是吃素的!你便放一百個心罷!”

“那一切都有賴侯二哥了。”柳三娘崇拜地看著侯二,眼波流轉:“待得閒時候,我親自下廚做幾樣小菜,請二哥吃酒。”

侯二將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一定一定。”

柳三娘最後又朝後方看了一眼,確認沒有見到什麼鬼鬼祟祟的影子,暗道或許那搬山道人不打算今夜便動手……若是那樣就太好了,她好不容易抽身而出,現在可不想牽扯進那堆麻煩事裡頭。

又耽擱了片刻,已實在拖延不得,在侯二的催促聲中,二人加緊了步伐,朝著詔獄趕去。

就在二人離去後不久,道路兩側的陰影之中,忽而有什麼事物緩緩扭動,最後形成了幾個人影,有高有矮,有男有女,卻是陳陽一行。

只見這幾人各在頂門處貼了張符紙,正瞧著柳三娘與侯二離去的方向,顯然已將方才的對話盡數收入耳中。

“你這女兒倒是十分聰明。”見李猴兒沉著一張臉,陳陽出言調侃道:“……略施小計,就將那錦衣衛侯二給唬得死死的,果是個伶俐人物。”

“……讓陳掌門見笑了。”李猴兒唯有苦笑,“也不知她在哪學到的這些伎倆,我與她失散多年,她母親又死得早,這些年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必然十分不易。”

苗月兒倒是沒覺著有什麼了不起的,就柳三娘這等表現,放在秦淮河上那都是基本功,若不是有這兩下子,又如何將那些“風流士子”給哄得死心塌地?

反倒是這符……

用手摸了摸頭頂的符紙,苗月兒這才道:“師兄,你這符法到底是個什麼名堂?咱們一路跟著三娘進來,不僅她沒有半點察覺,便連東廠的崗哨、衛士,也都跟看不見咱們一樣。”

“說的不錯。”李猴兒亦連連點頭,“有了這符,什麼地方都可任意來去,比起練那些輕身功夫,實在要強上太多。”

“……也沒有你們說得那般容易。”陳陽搖頭道:“這符法首先要在暗處使用,若是有什麼光亮,效果便要打不小折扣。且這隱匿身形的效果,是憑藉抑制己身氣機而來,所以潛行之時,既不能發出聲音也不能運氣行法,一旦開口洩了氣息,立刻就原形畢露。”

說到這,陳陽又道:“其實這法子,最適合的還是在地下使用,如今用來潛入這鎮撫司衙門,也是迫於無奈。”

“說了這麼多……”苗月兒道:“這符到底叫什麼名字?”

陳陽沉吟道:“這個嘛……此符乃我新近所創,不如便叫‘潛影符’吧。”

說來,這符的靈感還是先前他與苗月兒查探地下蝠怪巢穴之時所得,模仿的便是那群蝠怪的潛行之法,其實亦非原創。

徐弘遠擔憂徐芳盈的情況,無心交談,見柳三娘與侯二的身影逐漸去得遠了,趕緊道:“師父,他們就快要到了,咱們也趕緊跟上去罷。”

就這麼,陳陽、苗月兒、徐弘遠、李猴兒等一行四人,又再度使用潛影符將身形藏匿於陰影之中,循著前方二人的腳印跟了上去。

————

詔獄那以玄鐵鑄就的正門,依舊如來時一般緊鎖,除非情況緊急,否則此門於夜間絕不開啟,即便是柳三娘等內部人士,也只能由側門進入。

來到所謂側門處,並未見到任何門衛與崗哨,唯有一面沉重而厚實的鐵牆,還有牆上鬼頭形狀的火把架下方,那一個巴掌大小的窺視孔。

侯二向前幾步,伸手在那牆上輕叩幾下,兩聲長、三聲短。

響聲過後,那小孔之中出現一隻滿是血絲的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二人一番,這才語氣陰沉地道:“……腰牌拿來。”

侯二一邊解下腰牌,一邊對柳三娘解釋道:“妹子,咱們進去後要先把腰牌寄放在這,回來時再來取,這是為了避免有人在夜間滯留於內,你可萬萬不要忘了。”

柳三娘還是頭一次在夜間進入詔獄,心想原來還有這規矩,倒是長見識了,小小一扇側門的戒備都如此嚴密,可見此地確實是被守衛得水洩不通。

一邊想著,她一邊用手去摸腰牌,誰料卻摸了個空,最後只能僵在那裡,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苦也……”柳三娘暗道:“急著自那搬山道人手中逃出,倒是忘記了腰牌還在他那兒,這可怎生是好?”

東廠的規矩向來是認牌不認人,查驗之時若拿不出腰牌,便視作是有人喬裝頂替,當場打死勿論。

見柳三娘久久沒有動作,侯二奇怪地回過頭來,“妹子,你傻站在那做甚麼?……腰牌怎麼都掉地上了?”

他俯身將腰牌撿起,連同自己的一起,塞入那鬼頭下方的窺視孔,隨即牆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大概是那看門的拿腰牌去查驗了。

明明找到了腰牌,但柳三娘此刻的面色卻由白轉青,比之先前更加難看,因為她確定自己忘記了將腰牌取回——那剛剛腳底下的這東西是從哪來的?總不可能是老天爺怕她受罰,憑空降下的罷?

想到陳陽一行就在暗處跟著自己,柳三娘心底就一陣發寒,暗道此番自己可真是倒黴到家,看來這檔子禍事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

沒過多久,只見那頭上頂著火把的鬼頭連帶著一小面牆壁,徑直朝著後方轉動,而原本在後頭的人影也因此轉到了前方,手中提著個燈籠、身形佝僂,一頭白髮散亂地披著,身上有股子陳腐的酸臭味道,像是許多天沒有洗澡似的。

“進來吧。”

守門人招呼了一聲,示意柳三娘、侯二分別站在自己左右,接著又按動牆上機關,帶著三人一齊轉回後方。

牆壁至此恢復原狀,外表完整得幾乎見不到縫隙,若不是剛才發生的事,恐怕沒人會以為這裡是一處暗門。

不遠處,陳陽一行站定腳步,也打量著那面鐵牆。

方才柳三孃的腰牌,自然是陳陽還給他的,也只有陳陽已然大成的搬運法,可在無聲無息下將那銅腰牌送回對方的身邊。

對於這旋轉牆式的暗門,陳陽也不是第一次見,他知道那個能令牆壁轉動的機關位於另一側,從外側這邊並不能將機關啟動,而若用蠻力打破,到時必然如捅了馬蜂窩一樣,要面對東廠與錦衣衛一眾好手的追殺。

雖說以陳某人如今功底,便是將錦衣衛與東廠的所有高手綁在一起,再翻上一番,也不妨礙他殺個七進七出。

只是一來沒這必要,二來若這點小事都無法處理,又怎麼能顯示他陳某人的手段?

“咱們可沒有那腰牌……”李猴兒提議道:“要不我用縮骨功鑽過那洞,去將那暗門開啟?”

這本是個較為穩妥的法子,而將身體縮作不到巴掌大小的一團,普天之下也唯有李猴兒有這等功力,但陳陽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我有更好的辦法。”

說完,他垂落手臂,只見一張符紙自袖中飄落,還未落地,便在空中自發地摺疊起來,化作一個青綠色小人的模樣,靈活地朝後一個空翻便落在地上。

不須陳陽吩咐,搬山紙人當即一路小跑,輕快地趕到那面鐵牆前方,而後去勢不減地繼續沿著那牆面向上奔跑,直到窺視孔的位置時,一個縱身躍起後緊緊地貼在地上,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滑入進去。

未過多久,牆的另一側響起個驚怒交加的蒼老聲響:“什……”

他的話還未完,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扼住了喉嚨般被打斷,隔著牆又傳來一陣乒裡乓啷的聲響。

很快,那牆上的暗門又轉動起來,那名守門人隨之轉到了前方,只見其趴倒在地上已經失去意識,而搬山紙人則站在其後背上方,擺出個耀武揚威的姿勢。

“好呀!”

李猴兒十分驚喜,“這小東西好生得用,輕易便收拾了這門子,倒是比我還要了得!”

“他若是不留出個洞來,還不方便下手。”陳陽將搬山紙人收回袖中,“你女兒與那錦衣衛沒走多久,咱們速速跟上,這門子還有氣,只是被打暈了過去……師妹,你給他下點料,別叫他這麼早醒過來。”

苗月兒答應一聲,伸手到那守門人的面前,指尖一陣揉搓,灑下了幾點晶瑩的粉末,落入其口鼻。

“好了。”她說道,“這些東西足夠他睡到明日下午了。”

李猴兒見幾人的配合十分熟練默契,心道到底還是團伙作案更加方便,比起眼前這些搬山道人,他這江洋大盜簡直就像個生瓜蛋子,身為頂級飛賊的潛入技巧也失去了用武之地,這趟特地過來簡直就跟看戲一樣。

也難怪,這人若沒有這幾下子,如何能成為黑白兩道上都響噹噹的人物?

進入暗門之後,只見到一道向下的階梯,隱約見到下方有無數囚籠,並於沿途分佈著多個岔道口,這裡頭倒是比外面更加昏暗,陰森得令人心底直發毛。

從囚籠縫隙處隱約透進去的暗淡燈光,李猴兒見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牢獄裡頭,正有一具腐朽屍骸,已變成森森白骨的手腳仍帶著鐐銬,竟是連死後也要被鎖在這牢獄裡頭,無從逃脫。

“此處已是地下,所以才這般陰暗,我想,這裡應該就是這詔獄真正的第一層。”陳陽說道,“正好夜間十分昏暗,方便了咱們繼續使用潛影符……師妹,你用蠱蟲開路,咱們繼續小心地跟過去。”

苗月兒應了聲是,便將涅槃蠱放出,這發光的小蟲在空中轉了幾圈,便追著柳三娘留下的足跡而去,沿途灑下星星點點的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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