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宗立宗兩千載,以劍入道,承襲上古劍仙一脈,是東荒洲的正道魁首。宗門坐落於“天劍山脈”之上,五峰環抱劍冢,靈氣如龍,終年雲霧繚繞,被視為修仙界劍道聖地。
一道金光從落沙村飛向高聳的五峰,穿過天劍宗的護山大陣,飛往天劍宗的藏書閣。
“砰”
一聲巨響震徹閣樓,四長老猛然驚起,眼前懸浮的金光傳信符令他瞬間清醒。
“這何足道竟用十二階符紙傳信,可知此事之重大。”
“吱呀——”樓下驟然傳來急促的開門聲。
“四長老,襲擊本宗的敵人在哪兒?”
又聽見樓下護山長老的詢聲讓他頭心中有些焦躁。
“無事,是別人給我的傳信符。”
“哼,就為了與你傳信就能破壞護山大陣,就能破壞藏書閣?此事你必然要與我等做個交代,即便鬧到斷罪崖也是我佔理。”
“此事我自會與宗主解釋,莊長老不必憂心。”
四長老對護山長老的聒噪充耳不聞,身形一閃便掠下閣樓,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天劍宗外。
“你.......”破宗門護山大陣,此番大事因他而起,竟敢拂袖而去?莊長老心中怒火更盛。
他冷哼一聲,袖袍一振,轉身踏出閣樓。
.............
阿硯怔怔望著神仙姐姐與符紙消散的殘影,搖晃腦袋,沒有頭緒便不再管它,蹲在地面繼續繪製。
遊動的細枝卻被一硬物阻擋,右臂伸直,指尖插入沙粒中,摳挖起來。
硬物埋得不深,手指摸上去有些紋路,整體呈圓形,拿起後發現是一枚玄色核桃。
一道人影擋住了陽光讓阿硯看不清核桃上的紋路。
他抬起頭見是一名老神仙,頭髮有些散亂,不過他那灼熱的眼神把阿硯嚇到了。
轉身就往屋裡跑去,“娘,娘,我又畫出了個老神仙。”
李氏牽著阿硯走向後院,邊走邊說著:“什麼神仙姐姐,什麼老神仙,我看你...”
她的唸叨聲戛然而止,後院沙土上,還真有一名鶴髮老道負手而立。
她即刻將阿硯拉至身後,輕聲道:
“仙師可有何事,我家阿硯冒犯了仙師,妾身在這裡賠罪。”
見阿硯的孃親頗有禮節,老道頗為滿意,正所謂:“母儀先正,子道方端。”
“不妨事,我乃天劍宗的長老,喚我蒼長老便可。我觀此子有仙緣,可願與我上劍宗修行。”
李氏有些猶豫,心想:“去年靈根測試時阿硯便是被那劍宗的人打了,去了劍宗阿硯萬一受到欺負怎麼辦。
可是阿硯只知在沙土上亂繪,將來....但是上了劍宗修行也許能有個好未來。”
蒼長老似看出此子孃親心中所想,柔聲道:
“有些天機不便與你細說,你可與他一起上山,我會與你安排些事做,你娘倆也算有個照應。如何?”
聽了蒼長老這話,李氏連忙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道:“多謝仙師。”
阿硯一隻手抓著母親的衣物,有些不知所以的看著母親的叩拜。
“不妨事,方才他手中拿的那小核桃你與他做個香囊掛在胸口,日後心智便會慢慢成長起來。”
家中倒是沒有什麼收拾的,有價值的就是些穿著的衣物和棉被。
收拾好後李氏覺得還是需要向村長說一聲再行上山,蒼長老便帶著他們飛到了村長家前。
聽說那呆傻的阿硯也能上山修行,李村長一家全都圍在了門口。
看著那抓著他孃親的阿硯怎麼也不像個修行之人,倒是帶他們來的那老修士仙氣十足。
“哎呀,我早就覺得阿硯肯定能被仙師看上,要不是....”村長的老婆趕緊捅咕了一下他,差點讓他說禿嚕了嘴。
李村長想起了自己兒子也在劍宗修行,便說道:
“我兒子文瑞也在山上,阿硯倒是可以與他多多交流,咱們同村的也算互相有個照應。”
李氏向村長行了一禮,說道:
“嗯,會的,我放心不下阿硯與他一起上山,麻煩村長照看下我那屋子。我在山上如賺了些銀兩定會想辦法帶給你們。”
李村長毫不思索的便回應道:“照看一下應該的,銀兩就...”不待他說完,又被他老婆捅咕一下,只好停下話語。
蒼長老見已交代完畢,便領著母子二人登上飛舟,化作一道流光直向天劍宗飛去。
不過片刻,飛舟便已抵達天劍宗山門。
立於舟首的蒼長老嘴唇微動,似在傳音,卻無半點聲響外洩。
一名年輕修士御劍而來,站在蒼長老面前行禮道:“弟子拜見四長老,不知有何吩咐?”
蒼長老收起飛舟,嚴肅道:“此人有些特殊,你先將他們母子安排個獨立的住處,明日我再來細說。”
“弟子遵命。”
將阿硯母子安頓妥當後,便匆匆返回藏書閣,徹夜翻閱所有關於靈根的典籍。
翌日清晨,雜學區一片狼藉,典籍散落滿地,蒼長老頹然跌坐其間,指尖重揉太陽穴。
“竟無一例相符......”他喃喃自語,眉宇間盡是焦躁。
何足道莫非弄錯了?可那天道核分明貨真價實。
如今人已領上山,卻不知該如何授業解惑。
蒼長老望著滿地典籍,忽覺一陣無力,看來,只能去請教宗主了。
正當蒼長老頹坐於地、愁眉不展之際,一道身影悄然立於他背靠的書架後。
那人將掃帚輕輕倚靠書架,俯身拾起散落的典籍,一冊冊仔細歸位。
一道清晰的聲音傳入蒼長老耳中,
“只可收為外門弟子,他有自己的道,劍宗傳授不起。藏書閣所有書籍可與他查閱,既已到劍宗,為我等私心種下善果也是好的。”
蒼長老趕緊伏下身子,重叩三個頭,
“多謝太上長老解惑,弟子謹遵教誨。”
天劍宗的晨光比落沙村的來得更早,李氏正牽著阿硯的手在屋門口看著天劍宗的美景。
斷雲崖上的青銅鐘聲悠悠傳來,雲潮在五座高峰下翻湧。
五峰中最為矚目的就是最中間的主峰,山腰處有一光滑石壁,拓有“天劍宗”三個大字,即便站在外事堂也能看清那三字發出的光芒。
一道身影從翻湧的雲海中飛馳而來,正是昨日帶他們母子上山的蒼長老。
“今日便收他做為我外門弟子,此乃藏書閣一層令牌,現他心智尚弱每日你到閣內拿一書籍誦讀與他。一月後他便能自行去往。”
蒼長老一邊說著話,一邊將一枚令牌遞給李氏,隨後又在李氏眉心輕點一下,
“此乃識字術,不用為誦讀憂慮。阿硯當是乳名,且將真名告與為師,外門弟子拜師不用那般繁瑣,在此行三叩之禮即可。”
李氏拉著阿硯跪下,三叩後說道:
“阿硯真名叫墨文淵,他祖父交代不到十歲前不能用真名喚他,這才取了小名。”
就在阿硯向蒼長老行拜師禮的剎那,藏書閣頂層的老者忽然眉頭一蹙,抬首望向劍峰之巔。
只見天劍宗上空,原本晴空萬里的蒼穹竟無端凝聚起厚重雷雲,電光隱現間卻又轉瞬消散,恍若幻覺。
蒼長老見已經行完弟子禮,又吩咐道:
“好,我會讓人準備沙盤與他,你也暫且在此處做些手工活便是。一月後再做安排。”
說罷他又轉身飛向主峰。
主峰天樞閣內,已經有一名長老立於殿中,正是護山長老莊長老,他正與高坐雲紋主位的宗主敘話:
“宗主,那四長老越來越不像話了。本來安排給他的就是個悠閒的事務,他竟為了一個傳信就破壞護山大陣。我還以為是有妖道攻來,呼叫宗內不少弟子準備迎敵。”
蒼長老一進天樞閣便瞧見莊長老在先聲奪人與宗主說著昨日之事。
“哼!說什麼妖道,一道金光符籙都不認識,我看莊長老是有些老眼昏花了。我覺得這護山長老一職是不是該討論換一換了。”
莊長老聽見身後傳來的反駁之語,氣得他兩條濃眉抖動起來,厲喝道:
“蒼梧,宗主在此,輪換職位一事還輪不到你來提。”
蒼長老知道這莊長老甚是難纏,多說一會肯定又要爭論不休。
鬧得久了惹得宗主不悅,終究是對自己不利。
他趕緊走向前去向著宗主躬身行禮,嚴肅道:
“昨日破陣金光符籙乃是雲渺天宮的何足道傳信,說咱們地界出了棵仙苗,若不留人,待事畢後便要接走。”
坐在上方的宗主緊閉的終於睜開雙眼,一道洪亮的聲音在閣內響起:
“既是何足道傳信那便不是四長老之過,莊長老下去罷。”
莊長老聽見宗主發話便也不好繼續糾纏,站直了身子朝著身旁的蒼長老猛瞪一眼,隨後離去。
躬著身子的蒼長老在感受到莊長老離開天樞閣後,繼續說道:
“那人我已接到宗門,查探後雖是雜靈根,但伴生有天道核,我查閱了所有記錄典籍不知為何。今晨得太上長老解惑,此乃應天道而生的混沌靈根,我宗門不可收為內門傳教。”
坐在寶座上一隻手撐著臉龐的宗主終於坐直身子,沉聲道:
“善,此事可還有何人知道?”
“僅我和太上長老,至於天宮之人何足道是否知道,吾不知。”
“勿要他人再知,何足道我會傳信與她。教授之事便按太上長老吩咐做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