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名銀翎,季楷倒也不陌生。
先前在這紅袖招也一起吃過酒。
至於在此地突破宗師的那位熟人,也呼之欲出。
“洪暉。”
正廳二樓,一臉喜色的洪暉朝著樓下諸多賓客拱手。
“小弟還料是誰,原來是鎮撫司的洪緹騎。
祝賀洪緹騎突破宗師境界,想來不日就能成為金翎!”
一名江湖武者恭賀道。
當下的鎮撫司,如日中天。
連帶著緹騎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其中,千戶權勢最盛,其次便是金翎。
千戶中,白無忌最為老牌,游龍青則是半隱退。
至於更古早些的緹騎,宿天菱被除名,還有三位千戶,因為白煜城的事情,一直呆在江陵府。
如今,也隨著白煜城一道歸來,入住太守府,搖身一變,兼任特使的隨行護衛,但在鎮撫司中的影響力早已有限。
鎮撫司一共六位千戶。
最近又添了一位,那便是季楷。
除卻千戶外,便是金翎,往日金翎的權勢有限,三流勢力之主便足以叫板。
但在鎮撫司如日中天的局面下,金翎也可稱是權勢滔天。
鎮撫司的金翎,在三個月前的戰役中損失慘重,折損了有三分之一。
這三分之一里面有隕落的,也有重傷退居二線的,導致能夠奮戰一線的金翎人手空缺不足。
故而,近來有訊息傳出,鎮撫司準備從銀翎中選取一批資歷稍老,功績不俗的,頂上金翎位置。
在這個關頭,突破宗師境界的洪暉,在外人看來,便是炙手可熱的金翎候選人。
能夠和未來的金翎緹騎搭上線,自然是一件好事。
恭祝者有、逢迎者有,其中不乏境界高深的宗師武者,好不熱鬧。
此時,洪暉謝過四方的祝賀,回身看向高樓幽處,道:
“洪某人今日僥倖於此突破宗師境界,乃是人生一大喜事。
此外,洪某人還想趁著今夜,再成一件喜事。”
眾人噤聲,靜待洪暉發話,可算是給足了面子。
“南宮清倌人,是我的紅顏知已。
今夜洪某得成宗師,願為其贖身,娶為正妻!”
四周賓客又是一陣歡呼。
醒掌宗師力,醉臥美人膝,人生兩大幸事。
自然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駁洪暉的面子,結下仇怨。
“贖身?
可曾問過我的意見?”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響起。
紅袖招三層,是連宗師武者也不夠資格登上的貴賓間。
眼下,貴賓間外的遊廊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名面容陰柔的男子,手持摺扇,正一臉不耐煩的瞧著下方。
在其身側,紅袖招的老鴇低眉頷首的作陪。
芳名遠播的清倌人們,同樣有不少在側,瞧向陰柔男子的眸光中帶著一絲敬畏。
洪暉眉頭微微一皺,不過還是笑著抱拳道:
“敢問閣下是。”
“江陵府,天魔宗。”陰柔男子冷冷道。
此言一出,紅袖招內登時冷場。
有想幫洪暉說幾句話的看客,話到嘴邊,也猛然噎住閉嘴,不敢言語,生怕惹禍。
“天魔宗。
這不是江陵府的一流勢力嗎?
聽說宗門內有著真罡境武者坐鎮,底蘊極其深厚。
此人為何會來此地?”
四周武者議論紛紛,畢竟相比於蜀中人才薈萃之地的江陵府,南陽郡不過一個鄉野之地。
坐在堂間的季楷眉頭一皺。
這般身份的人物進入南陽郡,鎮撫司竟然沒有收到任何訊息,有幾分古怪。
“天魔宗。”
洪暉面色一變,他也聽說過這個宗門,宗內武者行事作風,十分邪性。
只不過此宗早已投入平西長公主麾下,有平西長公主庇護,才沒有被江陵府的鎮撫司剷除。
不過,此宗人,雖然行事作風邪性,但並沒有大罪在身,至於殘殺百姓這種事情,更是早已杜絕,故而雖是魔宗,但也能安穩流傳至今。
更因其魔宗秉性,鮮有人敢招惹!
“不知閣下和紅袖招是何關係?”
洪暉順著陰柔男子剛剛的話往下問。
陰柔男子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畏畏縮縮如同雞仔的紅袖招老鴇。
紅袖招老鴇當即會意,強行擠出一臉笑意走上前道:
“洪緹騎。
這紅袖招,是冷公子的產業。
冷公子在紅袖招有四成份額,是大東家!”
老鴇微微一頓,似乎也不想得罪洪暉,立馬使眼色,道:
“洪緹騎,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大東家。”
這一回,洪暉的面色有些難看了。
以他宗師和鎮撫司的身份想贖人,紅袖招的老鴇自然會賣他一個面子,但撞上了這位天魔宗的冷公子,情況看起來便不對了。
無奈對方又是紅袖招的大東家之一,法理上,紅袖招是此人說了算。
至於以勢壓人,南陽郡鎮撫司還管不到江陵府的天魔宗。
洪暉拱拱手,露出一臉誠摯的笑意,道:
“南陽郡鎮撫司銀翎緹騎洪暉見過...天魔宗,冷公子。
還望冷公子能夠賣我一個薄面。”
陰柔男子輕笑一聲,將摺扇捲起,啪的一聲砸在扶手木柱上,留下一道深邃痕跡。
“賣你一個薄面,你算什麼東西?
你今晚鬧出的動靜太大,影響了本公子招待貴客。
想贖人,也簡單,獻上一枚藍華內丹,我就讓你領著她走。”
此言一出,洪暉面色鐵青。
四周低聲議論漸起。
“藍華內丹,罕見無比,唯有血脈不凡的巔峰妖君,才有機會凝結。
我聽聞南陽郡的這場大戰中,九幽淵的巔峰妖君,只隕落了一尊,好像叫什麼...”
“黑目熊尊!
此獠曾經吞吃了整個珞珈禪院,凶煞無比,非法象武者不可治。”
“非法象武者不可治?
我怎麼聽說斬落此獠的是鎮撫司的一位金翎,宗師境界而已。”
“恐怕有所誇大的成分。
天魔宗的這位擺明了是要為難洪宗師,整個南陽郡,能夠拿出藍華內丹的,恐怕一隻手能夠數的過來。
這其中,可不包括這位洪宗師。”
洪暉掃過一眼二樓幽處的南宮問雅,咬了咬牙,道:
“冷公子說笑了。
藍華內丹如同天上之月,換取整個紅袖招都綽綽有餘。
也並非在下所能摘得。
不過在下願出青華內丹一枚。”
洪暉從儲物袋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木匣,開啟後,只見匣中靜靜躺著一枚青華內丹,流光溢彩。
四周不少武者的呼吸,都驟然急促。
外來的武者,匯聚此間,所求的不就是一枚青華內丹。
洪暉心中微嘆,他能得到兩枚青華內丹,純粹是走了狗屎運。
大戰時,他歸於秦紅棉麾下,戰區毗鄰金蚨子母劍陣,有兩頭極為不俗的宗師異獸,強行從金蚨子母劍陣中掙脫,到他面前時,已經奄奄一息。
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補刀斬落,得了兩枚青華內丹。
那一刻,他覺得,這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機緣。
果然,戰役落定後,潛心苦修三月有餘,他終於凝結命數,成為宗師。
所剩的一枚青華內丹,還能保送他到達元丹二命,熬一熬,遲早能熬成金翎緹騎。
不過眼下,有比境界更重要的事情。
內丹可以日後再得,南宮文雅今夜便得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