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圖書館的禁書區旁，暖黃色的魔法燈光在木質長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卻照不亮言予檸攥緊魔杖的指節。
那幾根指尖泛著冷白，像剛觸過城堡外的積雪。
對面坐著三個穿不同學院巫師袍的玩家，為首的拉文克勞女生推過來一疊羊皮紙，封面上“言予檸・絕對防禦技能測試方案”幾個字。
用加粗的墨水瓶魔法寫就，每個筆畫都透著不容拒絕的認真。
“我們是全服排名前三的攻略組，最近很多新人因為不會調整防禦強度受傷，你的‘絕對防禦’是唯一能硬抗黑魔法的存在。”
女生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專業的壓迫感。
“我們想記錄你不同情緒下的護盾資料，比如緊張時的防禦閾值、憤怒時的反彈係數，這些能幫更多人避開危險。”
言予檸的目光掃過羊皮紙第一頁的“測試維度”：
情緒分級（1-10級）、護盾透明度、傷害吸收效率、能量消耗速率……
每一項都像醫院體檢表上的指標，讓她想起現實裡看過的“動物實驗紀錄片”。
那些被關在籠子裡，被迫接受各種測試的小白鼠，它們的反應會被記錄成一行行冰冷的資料，卻沒人問它們怕不怕。
“我不想……”
她的聲音卡在喉嚨裡，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背抵住書架，碰掉了一本《魔法防禦理論進階》，書頁嘩啦作響，像在替她表達抗拒。
“這感覺像把我拆開，一點點看裡面的零件。”
攻略組的斯萊特林男生皺了皺眉：“我們不是要解剖你，只是記錄資料。”
“你知道嗎？上週有個赫奇帕奇新生，因為沒掌握好護盾時機，被‘昏昏倒地’咒擊中，昏迷了三個遊戲日，如果有你的防禦資料，他或許能提前避開。”
“三個遊戲日”像根針，扎進言予檸的心裡。
她突然想起自己剛進遊戲時的樣子：
在對角巷被玩家圍堵拍照，手抖得連魔杖都握不住；
第一次上黑魔法防禦課，因為怕咒語而躲在課桌底下；
還有那次從古靈閣出來，護盾被“粉身碎骨”咒劃出裂痕時，那種“永遠退不出去，只能硬扛疼痛”的恐慌。
那些新人的無助，和曾經的自己多像啊。
她低頭看著羊皮紙上的空白表格，指尖輕輕拂過“情緒分級”那欄，突然想起遊戲父母抱著她說“要保護好自己”的樣子。
保護自己，或許也包括保護和自己一樣脆弱的人。
“……我同意，”她抬起頭，聲音還有點發顫，卻比剛才堅定了些，“但我有條件：測試時淮月必須在場，而且資料只能用於新人攻略，不能賣給其他玩家。”
攻略組顯然沒料到她會答應得這麼快，愣了愣才點頭：“當然，我們本來就想請淮月幫忙記錄，她是你最信任的人，你的情緒會更放鬆。”
測試地點選在了城堡後的空地上，淮月抱著雙臂靠在樹旁，手裡拿著一卷羊皮紙，時不時抬頭看言予檸一眼，眼神裡藏著擔憂。
攻略組的格蘭芬多男生舉著魔杖，按照流程念出不同的測試指令：“現在想象被馬爾福嘲諷，情緒等級調到3級。”
言予檸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馬爾福在霍格沃茨特快上罵她“麻瓜乞丐”的樣子，胸口瞬間泛起一陣悶脹。
淡金色的護盾立刻展開，卻比平時薄了一層。
羊皮紙上的羽毛筆自動書寫：【情緒等級3（輕度煩躁），防禦強度82%，透明度60%，能量消耗15%/分鐘】。
“再想象劫匪用槍指著你父母，情緒等級調到10級。”
這句話像電流竄過全身，言予檸猛地睜開眼，黑紅相間的魔法能量瞬間在周身纏繞，護盾上浮現出細小的毒龍虛影。
羽毛筆的書寫速度陡然加快，墨水都濺出了幾滴：
【情緒等級10（極度憤怒），防禦強度120%（觸發過載），透明度30%，能量消耗50%/分鐘，附帶毒龍威懾效果】。
測試進行到一半時，淮月突然插話：“你們沒發現嗎？她平靜的時候，護盾最穩。”
所有人都看向言予檸。
剛才她在冥想時，護盾像一層薄薄的金紗，均勻地覆蓋在周身。
羽毛筆記錄的數值幾乎沒有波動：
【情緒等級0（平靜），防禦強度95%，透明度85%，能量消耗5%/分鐘】。
“試試保持這個狀態。”攻略組的拉文克勞女生建議。
言予檸按照淮月教的冥想方法，深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指尖的魔杖上。
突然，淮月的聲音飄過來：“你知道嗎？上次我看見海格給牙牙梳毛，牙牙的尾巴捲成了個問號，像不像你上次被誤認成NPC時的樣子？”
“噗嗤”一聲，言予檸沒忍住笑了出來。
就在這時，她胸前的護盾突然閃過一行淡藍色的文字，像水汽凝結在玻璃上：
【14:03，因淮月講冷笑話，情緒波動（輕度愉悅），防禦強度臨時+5%，透明度降至80%】。
“那是什麼？”攻略組的人都湊了過來。
言予檸也愣住了，她抬手碰了碰那行文字。
指尖劃過的地方，文字像螢火蟲一樣散開，又在護盾另一側凝聚出新的內容：
【14:04，注意力分散，防禦強度回落至95%】。
“是技能日誌……”淮月的聲音裡帶著驚訝，“你的絕對防禦進化出記錄功能了。”
三天後，《絕對防禦技能全解析：從情緒調控到實戰應用》的攻略帖被頂到了玩家論壇首頁。
裡面詳細記錄了她的測試資料，還配了護盾透明度變化的動圖，最後寫著：“感謝言予檸玩家的配合，此攻略免費開放，希望能幫助更多新人避開防禦誤區。”
她猶豫了很久，用匿名賬號在評論區留言：“其實情緒比資料更重要，緊張的時候不用逼自己冷靜，找到讓自己舒服的防禦方式就好。”
沒過多久，評論區就熱鬧起來：
——“天！是盾娘本人嗎？原來你也會緊張啊！”
——“上次我在課堂上被烏姆裡奇點名，護盾抖得像篩子，還以為只有我這樣呢！”
——“謝謝大佬！我昨天按照攻略調整情緒，真的沒被‘除你武器’咒打飛魔杖！”
看著那些帶著溫度的回覆，言予檸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
她想起測試時那種“被當成實驗體”的不適，想起剛開始攥緊魔杖的抗拒。
可現在，她看著那些因為自己的資料而避開危險的玩家，心裡湧起一股陌生的成就感。
淮月的影片電話突然彈了進來，螢幕裡的女孩笑著說：“你看論壇了嗎？大家都在說你是‘全服最暖盾娘’呢！”
“我以前總怕被人研究，怕他們只看到我的防禦，看不到我……”言予檸的聲音輕輕的，“可現在覺得，被看見脆弱，也是一種真實。”
螢幕那頭的淮月挑了挑眉：“所以你終於明白啦？在這個退不出去的世界裡，不是隻有把自己裹在盾裡才安全，有時候把自己的一點‘資料’分享出去，反而能和別人靠得更近。”
言予檸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那裡正浮現出一層淡淡的護盾，護盾上緩緩滾動著一行新的日誌：
【15:21，因玩家回覆，情緒波動（輕度溫暖），防禦強度穩定，透明度88%】。
她笑了笑，指尖輕輕拂過那行文字。
原來“自我暴露”不是妥協，而是另一種形式的防禦：用真實的自己，和這個無法退出的世界，建立起最柔軟也最堅定的聯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