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眨了眨眼，一時間有些恍惚。
唐雅頭頂那個明晃晃的金色問號，在夕陽下活像個滑稽的髮飾，隨著她蹦跳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這算什麼......”他暗自嘀咕，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盯著唐雅腦後晃悠的問號，突然有種荒誕的既視感，這不就是前世那些劣質頁遊裡，NPC頭頂的任務提示嗎？
“擊殺十隻野兔獎勵新手劍”、“收集五株止血草換取銅幣”之類的套路，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只不過這一套流程照映現實，倒是顯得有幾分滑稽。
但不得不說，這個系統來的正是時候。
......
離開後院，穿過幾條飄著炊煙的巷弄後，唐雅突然拽著安靖拐進一家掛著褪色藍布簾的小店。
木門上的銅鈴鐺叮噹作響，驚起了簷角打盹的橘貓。
“張叔，照舊兩份！”
唐雅熟稔地彈了彈櫃檯上的青瓷小罐，裡頭的醃梅子跟著晃了晃。
正在揉麵的老師傅抬頭一笑，麵粉沾在花白的鬢角上：“小雅丫頭今天帶弟弟來改善伙食？”
“那可不，今天可得好好打打牙祭~”
唐雅指尖輕點著油膩的木桌，在桌面上敲出歡快的節奏。
櫃檯後飄來的蔥油香混著陳醋的酸味，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忽然她蹙起眉頭，下意識的看向安靖。
這一路上這傢伙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從巷口的歪脖子柳樹到街角的石敢當，甚至連趴在陰涼處吐舌頭的大黃狗，他都要駐足看上兩眼。
那雙總是懶洋洋的眼睛此刻亮得驚人，活像第一次進城的鄉下小子。
“在看什麼呢。”
唐雅終於忍不住用竹筷尾端戳了戳他的額頭，“你這傢伙該不會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吧？”
安靖別過臉，正對上唐雅那雙盈滿疑惑的眸子。
然而他的視線立刻被少女髮間閃爍的金色問號攫住了，那抹流光在暮色中格外奪目。
這一路上，他都在留意路人頭上的特殊符號。
可這一路上，除了唐雅之外還並未有第二個人腦袋上頂著那個玩意。
說白了，其他人還不夠npc，還不足以觸發任務條件。
雖然這麼說十分扎心，但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事實。
“沒什麼，只是在琢磨一些修煉心得。”安靖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照這個速度，超越你指日可待。”
“瞧把你得意的。”唐雅輕哼一聲，紅唇不自覺地撅起，心底卻泛起一絲難以掩飾的豔羨。
她比安靖年長几歲，可這傢伙的修煉速度竟快要後來居上，這讓她既惱火又無奈。
察覺到唐雅神色間的微妙變化，安靖目光微動，忽然開口道：“要不從明天開始，我帶你一起修煉？”
不等她回應，他又繼續說道：“自從獲取第一魂環後，我對雷屬性的掌控愈發純熟，或許能幫你疏通體內奇經八脈，讓你的修煉速度再進一步。”
說著，他望向鐵血宗方向。
以他現在的實力，單槍匹馬對抗整個宗門，無異於以卵擊石。
鐵血宗畢竟有魂王坐鎮，即便不是最佳魂環配置，也絕非兩名一環魂師能輕易撼動的。
徹底覆滅鐵血宗，他暫時還做不到。
但至少。
幫唐雅打通經脈，他仍有把握。
兩世為人，安靖除了每日的固定修煉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在看書，這樣更加有助於他更快了解這個世界。
唐雅聞言眼睛一亮，“真的？”
不過很快她又有些猶豫了，“但...這樣會不會拖累你？如果會影響你的進度，那還是算了。”
這個念頭剛起，心臟就像被無形的手攥緊。
安靖這一年來是怎麼修煉的，沒人比她更清楚，那些被汗水浸透的衣衫，那些練到脫力的夜晚，那些連所謂天才都望而卻步的極限訓練。
若現在自己反倒要拖慢他的腳步...這樣的結果，她死都不會接受。
她唐雅可以跟不上安靖的腳步，但絕不能成為安靖的絆腳石。
不過接下來安靖的一句話，倒是讓她打消了顧慮。
“怎麼會呢，小雅姐。”
“要是沒有你和唐叔叔、阿姨的話，我早在五歲那年就要流落街頭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斗羅大陸，一個失去雙親的五歲孩童，還守著滿屋子的金魂幣。
恐怕不出三日就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那些覬覦錢財的惡徒，甚至可能連他家的房子都會強行霸佔。
鬥羅的世界強者為尊，欺男霸女可是常有的事情，也就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所以自從覺醒了武魂以後，他每時每刻都在修煉。
“哼，那當然！”唐雅驕傲地揚起下巴，天鵝般雪白的脖頸在陽光下劃出優美的弧度，眉眼間盡是藏不住的得意，“也不看看你小雅姐是什麼人！”
“所以，你更要跟我一起修煉。”
安靖的聲音沉了下來，像一柄出鞘的劍，寒芒直指唐雅心底最痛的那處傷。
“唐叔叔和阿姨的仇...若不夠強，你拿什麼去報？”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唐雅心上。
她驕傲揚起的下巴猛地一顫，眼中流轉的光彩瞬間凍結。
鐵血宗那日的血色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破碎的宗門牌匾、父母染血的衣袍、敵人囂張的狂笑...
她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是啊...不夠強的話...連報仇的資格都沒有...
安靖夾了一筷子菜，慢條斯理地咀嚼著，眼神卻銳利如刀：“時不我待...”
他放下筷子，瓷碗發出清脆的磕碰聲，“機會就像這盤裡的菜，涼了...就再也不是那個味道了。”
萬年時光侵蝕，那些所謂的唐門絕學，無論是暗器百解還是玄天功，都不過是經過層層閹割的殘次品罷了。
若是萬年前某唐神王手中的玄天功，那自然是不用多說。
畢竟“玄天功”這玩意，可是能夠貫穿全文的存在，直到某唐神王重生了都抱著玄天功念念不忘。
可如今的閹割版玄天功，那就像被抽了龍筋的蟒蛇，徒有其形罷了。
有用，但用處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