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翻開信件,聞言陷入沉默之中。
這樣一來,原本還算簡單的任務,瞬間變得棘手。
齊皓宇沉默許久,這才看向周鴻:“本來是想先帶你熟悉一下任務,沒想到……你沒有應對這種妖魔的經驗,凡事小心一些。”
聞言,李澤潤兩人皆是愕然,旋即呼吸一滯。
周鴻在安達縣斬殺虎妖以及塗山狐妖的事情,他們兩個都是知情的。
齊頭兒這時候說他沒有應對的經驗?
那也就是說,這次的妖魔是凝液境的百年大妖。
江磊想起來自己剛才還跟對方說什麼全軍覆沒的事情,趕緊對著車廂外“呸呸呸”。
李澤潤:“你這是幹什麼?”
“試試能不能撤回插的旗。”
周鴻略微側眸看去,於陽面無表情的抹去臉上的唾沫星子,沉默的將手中的馬鞭對著江磊抽去。
……
天山郡,徐家村。
深山之中,貿易不便。
在這裡,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便也成了輩輩傳下來的習俗。
徐家村的壯漢幾乎全靠山上的那些野味、奇珍生存。
馬車緩緩停住,於陽下車牽馬,徑直朝著當地鎮妖司衙門走去。
周鴻幾人相繼從車廂中下來,他站在泥土街道上,望著兩側只剩下破敗棚子的場景。
徐家村背靠雲山,山內物產豐富,漸漸的也在這裡整合了一個小集市,專門販賣山上的物件。
但自從前些時日虎妖下山噬人後,現在這個小集市也就荒廢了。
零散一兩個人從他們身旁經過,也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似是眼中毫無他們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鴻總感覺這些人身上甚至隱隱有著敵意。
“這種地方几乎都是這樣的,不用詫異。”
李澤潤輕笑兩聲:“像徐家村這種小地方,哪怕有鎮妖司坐鎮,司卒也都是當地的村民,在他們眼中,鎮妖司裡的人和他們沒什麼兩樣,就是多穿了一層皮而已,從無敬畏之心,就算有點敵意也是正常的。”
“呵!”
江磊冷笑一聲:“有敵意?那就代表當地的鎮妖司需要整治一番了。”
齊皓宇淡淡道:“虎妖下山噬人,鎮守此地的鎮妖司司卒竟然全部不知所蹤,甚至沒有一丁點的預防,真是養了一群飯桶!”
齊青旋打著哈欠,不在意的道:“大驚小怪的,你們還是出任務的少,山高皇帝遠,他們不當土皇帝就算好的了,預防妖魔?你應該查一下他們是不是暗地裡還和妖魔勾結。”
“這頭虎妖早在百年前就已經誕生靈智了,但因為當時的它一門心思的躲在雲山修煉,鎮妖司也就沒有除妖,突然下山噬人,要查不到點別的因素,你們這些人還是趁早別幹了。”
齊皓宇有些無奈:“若真是鎮妖司與妖魔勾結,暗中隱瞞妖魔噬人,這種事情就絕不可能是現在剛開始的,只是這次影響太大,藏不住了。”
“這還是好的,有的地方,那些妖魔還會故意幫著村民,你撒網就幫你聚攏魚群,只是每年送上些童男童女就能生存無憂,這些愚民還樂的如此,你去除妖,他們反而幫著妖魔趕人。”
聞言,周鴻握緊刀柄,側身問道:“這種事情沒人查?”
雖然神色平靜,但眼底卻是浮現一抹寒意。
“怎麼查?你來一次他們藏一次,換一批人也無濟於事,你還能時不時就殺一遍不成?”
李澤潤攤了攤手:“其實之前徐家村還算安逸,有這頭虎妖坐鎮,方圓幾十裡甚至沒有別的妖魔敢在這扎窩,只能時不時派人巡查一次,讓它知道鎮妖司還盯著它的,不要放肆。”
在齊皓宇的帶領下,一行人離開小集市,很快就來到了徐家村。
乾朝疆域廣闊,像這般偏僻之地數不勝數,但像這裡一樣村中幾乎毫無生機的幾乎從未見過。
按理來說,有妖魔下山噬人,不說滿地殘肢血漿,也得哀號遍野才是,但現在整個徐家村寂靜的可怕。
幾人剛剛走近。
一個身穿灰布麻衣的老人便拄著柺杖從村口走出,恭敬地拱手道:“幾位大人是魯州來的?”
“嗯。”齊皓宇點點頭。
“徐家村的村長,此地的百戶是他的兒子。”李澤潤低聲說道。
齊皓宇掃視著村內情況,緩緩收回視線,冷聲道:“虎妖下山,為何村內如此乾淨,連屍體都沒有?”
聞言,村長似是有些惶恐:“怕髒了大人的眼睛,小老兒這才讓村民們連夜收拾掉了。”
見他這副反應,齊皓宇反而眼中寒意更甚。
他邁步前行:“故意毀壞現場?本官提醒你一下,虎妖怎麼樣隨便你們,但對鎮妖司下手,你們應該知道什麼下場。”
“還請大人恕罪,小人不敢!”村長渾身顫抖,手中的柺杖摔倒在地。
“小人山野愚民,怕驚擾了大人們,這才讓剩餘村民收屍的,小人不敢有任何心思啊。”
齊青旋看了他一眼,說道:“問不出來的,走吧,進村。”
說罷,她便邁步走入村內。
“……”
周鴻漠然的將眼前場景收入眼中。
齊青旋說的是問不出來,而不是他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說明,這位經驗豐富的監察使看出了什麼。
比如說,妖魔許以村民利益,遮掩妖魔行蹤……
雲山很大,又以山間雲霧多而有此名,若沒有人領路,幾乎不可能尋到虎妖蹤跡。
相信一頭妖魔會庇護他們,如此荒唐的事情,竟能讓他們相信,甚至敢故意妨礙鎮妖司。
養虎為患,說的就是這些人。
難不成,妖魔能比鎮妖司更能給予他們庇護?
……
鎮妖司,位於徐家村最中心。
寬敞的院子內,剩餘的幾十村民靜靜的等在這裡,臉上毫無色彩,只是一眨不眨的跟隨著幾人的身影。
“這村子裡的人都不對勁。”
江磊看著四周,他輕聲道:“被妖魔襲擊了,不說憤怒,恐懼總該有的吧?這些人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這不合理。”
齊青旋待在隊伍尾,靜靜無言。
很快,於陽從衙門內出來,他臉色難看道:“一個人都沒有,甚至沒有血跡和戰鬥的痕跡,難不成這些司卒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周鴻側身向周圍看去。
齊青旋淡淡道:“雲山山高路陡,若你能把上面的值錢物件送到他們家,他們也願意幫你瞞著。”
“你若是百年來能一直如此為他們提供利益,別說吃人了,讓他們敬你如神都可以。”
“從他們身上,你問不出什麼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