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心裡明白陳鳴在說謊，對此很不以為然，但並未表現出來。
他暗自思忖，不妨看看陳鳴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既然如此，熊啟請求大人給我算一卦。”
“好的，請告訴我生辰八字。”
昌平君隨口報了個生辰。
陳鳴未置一詞，只是笑了笑，然後從懷裡掏出幾枚錢幣，開始裝模作樣地算命。
連龜甲都不用，這做法極其不專業。
昌平君嘴角輕輕抽動，卻保持沉默。
很快，陳鳴似乎真的得到了某種結果，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迅速將錢幣收回來。
他揮了揮手示意昌平君，自顧自地說：“昌平君，這次我顯然算錯了，這絕不可能。”
“不對，不對，結果不準確。”
昌平君露出一絲微笑，眼中流露出好奇，他越發想要知道陳鳴究竟在做什麼手腳。
“大人，既然已經得出結果，無論正確與否，都應該告訴我。”
陳鳴謹慎而神秘地說：“昌平君，以下只是我的玩笑話，如果你聽了，請一定不要告訴他人。”
昌平君點頭微笑，“大人請講，既然是玩笑，我們不妨一笑置之。”
“好，我要說了。”
陳鳴深吸一口氣，傾身向前，低聲對昌平君說：“我剛剛算出，你有成為君王的氣質。”
“君王之相？陳鳴，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
昌平君心跳加速，他確信陳鳴必定了解一些內情。
陳鳴只是笑笑：“我只是開玩笑，你不必緊張。”
他暗自竊喜，現在他已逐漸掌控局面。
“唉……”
陳鳴假裝惋惜，接著說：“我學藝不精，出錯是常有的事。”
“你是秦國的重臣，怎麼可能有叛國之心？”
“儘管你曾是楚國公子，但多年在秦，你的心應該早已歸屬秦國，對楚國的事務應該已經一無所知了。”
昌平君深吸一口氣，旋即恢復平靜。
他藏了多年的秘密，現在被第四個人知道了！
陳鳴不可能真有神鬼之力，他只是在虛張聲勢。
歷史上，秦國要滅楚時，昌平君叛變，被推舉為楚王。
但這個楚王的位置並未坐穩，楚國最終還是被秦所滅。
昌平君那一刻的慌亂，被機敏的陳鳴捕捉到了。
一旦慌亂，就意味著失敗。
陳鳴託著下巴，帶著一絲戲謔的看著昌平君：“大人，我雖不擅長占卜，但我有一樣絕活——讀心術。”
“你心裡肯定在想：他不可能知道我的秘密。”
“這絕對是假的，他只是在恐嚇人。”
“陳鳴大人！”
昌平君的情緒激動起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你這樣說話……”
陳鳴立即打斷他，訕笑著說：“我當然知道這樣說話的後果，但只是在和昌平君開玩笑，不必認真。”
“我根本不懂讀心術，你應該更清楚。”
“至於占卜相面，你給我的生辰是假的，所以算出的結果也是假的，你不必糾結。”
昌平君嘆了口氣，重新坐下，顯得無精打采。
陳鳴露出得意的笑容：“別誇張了，我們只是閒聊，逗樂子，根本不是什麼爭鬥。”
“你們都退下！”
昌平君揮手讓所有僕人退下，只留下陳鳴和他單獨相處。
“哈哈哈……”
昌平君突然放聲大笑，恢復精神，傲慢道：“陳鳴，我直說吧。”
“農家對你發動襲擊，是我指使的，可你有證據嗎？”
“你甚至不能向大王透露此事，否則秦趙盟約就會失效。”
“你手握秦國利器羅網，但現在你能對我怎麼樣，殺了我嗎？”
聽完昌平君的話，陳鳴牙齒緊咬，拳頭握緊，臉色極為難看。
心理戰術首次失敗。
陳鳴確實無法提供任何證據證明昌平君有背叛之心，或他是刺殺自己的幕後黑手。
即便昌平君當面承認，也無法以之心術定罪。
心理戰術只能摧毀對方的心理防線，一旦防線崩潰，任何人都會喪失理智。
陳鳴沒料到昌平君的心理素質如此堅強，即便自己揭穿了他的最大秘密，他也能迅速恢復平靜。
這並不奇怪，昌平君能在秦國潛伏多年，不暴露任何野心，他的心性確實異於常人。
昌平君心理堅強，身處秦國高位，聰明異常，且擁有農家十萬弟子的支援。
陳鳴今天終於明白，秦國內部最大的威脅並非呂不韋，而是昌平君。
若非呂不韋謹慎，未賦予他過多權力，後果將不堪設想。
陳鳴深吸一口氣，目光銳利。
“昌平君如此自信，難道不怕我陳鳴將你除掉嗎？”
“秦國的利劍早就該出鞘，斬除這個國家的禍害。”
昌平君乾笑幾聲，輕蔑地說：“其他人或許會衝動地殺掉我。”
“但聰明的陳鳴上卿，既然忠於秦國，就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行為。”
“更別提殺了我，你還得向相國和大王有個交代。”
“現在我是昌平君，在秦國身居高位，又是楚國公子，涉及的利益關係複雜。”
“秦國已經內亂不已，若無證據就殺了我，只會讓局勢更加混亂，無法收拾。”
陳鳴看著昌平君逐漸掌控局面，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冷靜。
現在確實不能殺昌平君，也不敢殺。
涉及的層面太多，這關乎國家利益，而非個人私怨。
如果殺人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陳鳴就不會在這裡了。
陳鳴儘量保持平靜，輕笑道：“大人何必緊張？”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與您或農家為敵，而是尋求合作。”
“與其雙方受損，不如合作共贏，對大家都好。”
昌平君笑了：“你打算怎麼合作？”
陳鳴忍著一肚子火，才不想和你合作呢，現在只能先穩住你，否則今天肯定一無所獲。
“我聽說昌平君和扶蘇公子是親戚，你是扶蘇的舅舅，所以扶蘇公子也有楚國的血統。”
“儘管扶蘇公子在外求學，我還沒見過他，但據我所知，他是一個品德端正的公子，我一直很仰慕。”
“我們不如一起輔佐扶蘇公子，這樣我們羅網和農家也不必再爭鬥，還能共同獲益。”
“哈哈哈……共同獲益？”
昌平君突然放聲大笑：“陳鳴，如果你再笨一些，少些心機，我或許會考慮與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