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能向各位公民播報最新的戰況,恐怖分子在5分鐘前跨越了第三脈序的邊界並逃竄到了第五脈序,這一倉皇的無智之舉無疑證明了對方心中的茫然失措!”
女主播蘭達甜美地笑著:“鋼三郎先生,您這樣說必然是得到了最新的訊息吧?想必我們的神衛隊員已經建功了。”
“正是如此,儘管在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兩位恐怖分子的幽體已經受到了相當嚴重的損傷。據現場神衛隊員彙報,他們甚至已因重傷而失去語言能力了!”
“不愧是我們訓練有素的荊裟第一神衛隊,這樣看來即使是熱心市民們也有拿下恐怖分子的機會啊。”
男女主播同時向螢幕伸手:“敵人就在第五脈序,請遊樂園的好市民們抓緊機會!如有第三位恐怖分子姬懷素的訊息,也請隨時撥打我們的24小時直擊熱線!”
兩人的面孔變成焦黑的空洞,煙花彈貫穿螢幕衝向高空,在夜幕下變成閃光的中指圖樣。
流光溢彩之下是滿地血腥與殘肢,失去半個腦袋的殺手悽慘嚎叫:“不是有破綻嗎?用幽體攻擊啊!!”
“有個狗屁的破綻!”隊伍裡的副手掛在海盜船上哀嚎,“巫師剛把精神穿刺甩出去腦袋就炸成西瓜了!”
槍彈在氣球群中飛舞,炮火在煙花下轟鳴,派對的氣氛格外熱烈,自法案公佈後冷清許久的飛燕遊樂園在今夜迎來了盛大的開業。
武裝豪車在大道中央一騎絕塵,諸多玩偶與工作人員一齊鞠躬夾道歡迎。後方的追兵們則被工作人員們溫柔地勸開,員工們各個笑面迎人:“這裡是飛燕遊樂場,請不要發生暴力衝突~”
“在追恐怖分子啊混賬!第五隊想要造反嗎!”
“遊樂場內的爭端僅能用遊戲解決,請問您今夜想玩什麼呢~”
“我玩你x個——”
數道光芒立即落下,將出言不遜的殺手們變成了一張張驚恐萬分的卡牌。灰先生與藍先生開著小飛碟飛來飛去,不忘發出體貼的囑咐:“不想玩遊戲就滾!”
“我說你這也太失禮了,至少措辭文雅些啊。”
“那,請各位未買票的遊客有序離開遊樂園如何?”
“好麻煩還是直接說滾蛋吧。”
“結果還不是一樣。”
灰先生鬥嘴時不忘向遠去的殺手喊道:“不好意思啊,敵人採用了奇怪的手段,隊長她在物理意義上沒辦法出手。第五隊只能幫各位到這裡了!”
“很足夠了,多謝。”楚衡空招呼了一聲。
凱迪拉克為了方便作戰調整成了敞篷款式,楚衡空吃著一桶搶來的爆米花,邊開車邊說:“要不要順帶玩幾個專案彌補下你沒去過遊樂園的遺憾。”
薇爾貝特嘆氣:“不,謝謝,我小時候父親帶我去過。”
“但我沒帶你去過啊。”
“你對遊樂園沒有一點興趣,你只是想讓我站在等身大玩偶旁邊合照然後嘲笑我。”
楚衡空攤手:“雖然我的確是這樣想的但你完全可以拍一張,你不覺得那個2米高的咕啵族皮套很有吸引力嗎。”
“不。開你的車。”薇爾貝特說,“我更關心你的合作伙伴是否會及時採取行動。”
“他必然會的。那是個為了機會不擇手段的野獸,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收到好訊息了。”楚衡空瞄了眼後視鏡,“希望他動作快點。”
陣陣兇殘的吼聲傳來,楚衡空在後視鏡裡看到了成群結隊的異獸,氣息均在4級以上,單單一隻就足以成為尋常神衛隊員的大敵們如今正結成軍陣突擊。
一個金髮金須的男人坐在巨大的獅子背上,兇猛的面容比異獸還要更加可怖。第五隊隊員們猶豫地在上方徘徊,沒大好意思下手,因為此人給每隻異獸都戴上了彩色的小丑帽!
“好久不見啊,賤人夫婦。來看馬戲團表演吧!”金髮男張狂地吼道。
“看來有人學會鑽空子了。”楚衡空探出頭喊道,“額……抱歉我又忘了你叫什麼了,你誰來著?”
金髮男人張狂的表演頓時變為真切的怒吼:“給我記好了,我是no.13黃金獅!我必將粉碎你的勢力,撕碎你的嘴!報我愛子的一箭之仇!!!”
楚衡空點點頭:“老闆,我們怎麼跟他結的仇來著。”
“你記不記得有次飛機失事我們在雪山迫降。”
“有點印象。”
“當時你獵了一頭熊當做午餐。”薇爾貝特說,“後來我們才知道那是他的寵物。”
“講真的這真不怪我吧?一出飛機一頭熊撲上來想吃人我不砍難道讓它啃一口嗎,何況那頭熊最後還是你料理的。”
“我警告過你了那頭熊有項圈。”
“它都熟了你才發現的這警告有什麼用呢?”
黃金獅目眥欲裂:“住口!你們兩個賤人,我要讓你們體會到它當年的痛楚!!”
黃金獅自獅子背上跳起,其雙手化作黃金色的巨爪斬出交迭的十字爪擊。楚衡空跳出車外一腳擊出,強韌的意氣將那巨爪當場擊潰,斷裂的長爪在半空中飛舞。
他奪過長爪隨手擲出,穿過黃金獅的腹部將其釘死在馬戲團的帳篷頂上。黃金獅瞪著倆大眼望著天上的煙花,遠遠聽到那殺手的長笑。
“再說最後一遍,你該考慮退休去開個寵物店了!”
no.17與no.18隨後趕到,扯起他來就要一塊追擊。黃金獅哆哆嗦嗦地擺手:“我……我決定放下仇怨了,你們去吧……”
“我草了你他媽不是黃金獅嗎?你有點雄獅樣子可以嗎?!”
黃金獅驚魂未定:“我從今天起改名叫小貓咪了。”
他從到荊裟起就開始準備這一次突襲,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去磨礪這最強一擊,本以為怎樣也能破其鋒芒,結果還趕不上祭生之蛇踹狗般的一腳。
這還打個屁啊?這兩個賤人比在地球上的時候強了不知道多少萬倍,整個血盟除了前七位以外,根本沒人有資格當他們的對手!
·
“請把no.7之前的殺手派出來。”帕裡曼說,“你當前派出的人手連拖延時間的效果都起不到。”
通訊頻道里王權賊兮兮地笑著:“不好意思,議長大人,我也強調過了,但他們都不太樂意。”
“你說什麼?”
“你可以聽聽我們這邊最理性的代表的意見。”
發言者切換,變成郭鬱圖那沒精打采的聲音:“很抱歉帕裡曼議長,但我們都對被壓制實力的祭生之蛇沒什麼興趣。”
帕裡曼久違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緒波動:“你們是殺手。”
“但我們也有職業操守。”
“如果沒有神樹壓制,你們幾個根本不是楚衡空的對手。”
“既然您都這樣說了那又何必找我們幾個幹活呢?”郭鬱圖假惺惺地笑著,“也順帶跟您這傻逼說一聲願意撤單最好,我早他媽不想幹這破活了。”
“夠了,讓王權跟我說話。”
王權的假笑聲立馬傳來:“哎呀議長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小郭這孩子,年輕,不講禮數!但是他說得還是有點道理的,您既然選擇了血盟又何必不相信我們呢?”
“我沒有追究你擅自聯絡楚衡空的責任——”
“你無權也無力對我做任何事。”王權低笑,“想要殺手就按規矩來,否則自行解決。”
通訊被單方面切斷了,帕裡曼閉目撐著桌子。
這與政治不同,與先前那精心謀劃的襲擊也不一樣,當雙方的較量回歸到最純粹的力量層次上,他的絕大多數手段就失去了意義。神衛隊聽調不聽宣,能被他利用的薄弱之徒不會是那幾人的對手,血盟殺手實際是王權的爪牙。
他手中最大的牌是荊裟神樹,可如今的神樹恰恰是問題所在……
曼莎星堡深處,荊裟療養地,各位花花草草飛禽走獸均捂著眼睛不忍直視。小花一臉心疼:“你悠著點吧!”
“我們要制裁。“不許制裁!”“把許可權給我們。”“你們休想!!”
老荊裟捂著腦袋大喊大叫,同一張嘴裡接連吐出截然相反的話語,活生生一個精神病人。他的一隻手想去拿象徵權威的荊棘冠,另一隻手劈手將其砸下。
那隻被打下的手立刻扼住荊裟自己的脖子,老人大吼一聲,當頭一拳打在自己面門上:“我們絕不容許此等暴行!解除你們的壓制!”
又一拳打在荊裟自己的側臉上:“命令已下!”
小花看著這毆打自己的慘狀,趕緊發出求援訊號:“總隊長請快些過來,他又開始了。”
班寧提克總隊長沒出幾秒鐘就趕到了,緊緊攥著老荊裟的手:“荊裟大人,請您堅持住!再多跟自己搏鬥一下吧!”
老荊裟都快翻白眼了:“我們叫你來是為了暫時解決問題……”
班寧提克情真意切:“神樹大人,我如果無事纏身,恐怕就要被派去參與追殺了。”
老荊裟深吸口氣,鼓起重新有力的拳頭一拳砸在自己面門上:“啊!”
·
“議長大人,總隊長反饋當前荊裟神樹狀況危機,他正參與對神樹的緊急治療……”
“我知道了,退下吧。”帕裡曼有條不紊,“通知傳媒誇大恐怖分子的傷勢,讓第四隊調動戰爭植物提前佈防。告知所有神衛隊,阻礙圍剿的成員將被視為恐怖分子的同黨並就地逮捕拘留,神樹將支援我們的一切行動,因為這就是神樹的神意。”
議長秘書連連點頭,面色發白:“議長,我們難道……”
“荊裟城邦沒有內戰。”他打斷秘書的發言,“部分神衛隊長被恐怖分子矇蔽了,這正是我們無法放任其繼續行動的理由。現在做好準備,五分鐘後我將召開第二次面向全民的演說。”
“好的,議長!”
那秘書急忙跑遠了,因與他交流的寥寥數語而又一次充滿神氣。帕裡曼靜坐在辦公桌前,他忽然捂住嘴巴,劇烈地乾咳起來。
他咳得痛苦至極,像是連內臟也要嘔出體外。可是他的手套上沒有血,他咳出的僅是半透明的,散發著惡臭的液體。
他摘下手套丟開,露出自己的手。那是與年齡全然不符的,如將死者般枯槁的手掌。
“沒有關係。相信我。”帕裡曼自言自語,“我一定會貫徹你們的意志,所以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似乎有看不見的某物向他傳達了什麼,帕裡曼又重新振作起來。他仔細擦乾自己的嘴角,換上一隻新的手套,將違和的衰朽痕跡遮蔽。那個風度翩翩的政治家眨眼間又回來了。
帕裡曼走出辦公室,路上的所有成員均向他行禮。他們的思想,心靈,以及意志均牽掛在議長這個身份上,他的一舉一動能在字面意義上影響整個城邦。
沒有關係。帕裡曼心想,城邦內的亂局,隊長的意見,這所有一切都無關緊要。他只要獨立的事實,只要荊裟神樹離開秘境,為此不惜任何代價。
而現在獨立的程式已經開始運轉了,這才是老荊裟不惜自殘也要阻止他的原因。大百合花啟動之後,荊裟城邦即在物理上具備了獨立的條件。
他剩餘的任務不過是等待一個契機以及爭取少量的時間,既然王權打算漁翁得利,就動用後備計劃。
帕裡曼重新拿起通訊器:“弗汭丹·坍納·馬裡基維斯。”
通訊器中散開紫色的煙霧,其中流出老惡魔的笑聲:“不再考慮一下嗎?真的決定與我這惡魔聯手了嗎,議長大人?”
“助我掃清城內敵人,升變成功後所得命運力予你三分之一。”帕裡曼乾脆地說,“臨時契約,以潮流為見證。”
老惡魔的語氣頓時一變,它嚴肅地說道:“契約成立。”
那股紫煙自上議院散去,浮現在某間封閉密室之內。狼首人身的男人輕輕拍手,荊裟城內所有惡魔在同時抬頭。混亂之神的旨意直接傳達至它們的幽體深處,即使最弱小的惡魔也必須在此刻做出決定。
加入狼群,或是支援盟軍。
弗汭丹在發出指令後就不再關注那些惡魔了,他頷首望向密室中央。那裡坐著一個被無數繃帶般的封印死死束縛的男人。
“復仇的時候到了,我的契約者。”
繃帶被汙濁的血染成深黑,不似人聲的狂吼隨之響起。
“楚……衡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