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唐一平問那小女孩。
“我叫杜雨茉。”小女孩說，“下雨的雨，茉莉的茉。”
很好聽的名字。
“那，雨茉，你餓不餓？”唐一平問道。
說著他轉身，就打算向自動販賣機駛過去。
然後又停住了。
靠，請人家小女孩吃過期食物也太過分了吧。
可是，自己也沒什麼不過期的食物啊。
其實還是有的，但是不知道隨手亂放放到哪裡去了，而且自己好幾天沒回來凌海科技了，現在估計找到也已經不能吃了。
好在，小女孩說：“哥哥，我不餓……我爸爸在嗎？我可以見見我爸爸嗎？我好想他。”
怎麼辦呢？
唐一平看看小女孩。
然後和聞聲出來的班哥，交換了一個眼神。
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不忍。
一個小女孩，大半夜瞞著自己的媽媽，偷偷跑出來打車來到這裡看自己的爸爸，自己怎麼能忍心讓她失望而歸？
可是，現在的寶哥，其實說不定比小女孩更脆弱，現在刺激他，說不定結果更嚴重。
唐一平想了想，終於還是滾動輪椅，向寶哥的辦公室走去。
“寶哥。”唐一平在門外敲了敲門，道：“雨茉來了，她想看看你。”
裡面沒有聲音。
“寶哥？”唐一平提高了聲音，但裡面還是沒有回應。
如果不是唐一平派了卡戎在裡面盯著，怕不是覺得這會兒寶哥已經over了。
看來寶哥是鐵了心不打算回答了，這可怎麼辦啊。
唐一平又叫了幾聲，回到了樓梯口。
小女孩一直站在那裡等著，看到唐一平自己一個人回來，眼眶變得更紅了，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
唐一平和班哥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為難。
怎麼辦啊，兩個人誰也不會看孩子好不好。
兩個人此時內心的吶喊震耳欲聾：
“別哭啊，別哭啊，哭了我們就慘了！”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起看向了蹲在旁邊的斯托卡。
斯托卡：“嗚嘰？”
不是，為什麼看我？
我只是一條狗啊！
但是身為守山靈獸，在別院長老及別院大弟子的目光威壓之下，斯托卡還是無奈地走到了小姑娘的面前，蹲下來。
然後想了想，又伸出了舌頭，做了個狗鬼臉。
小女孩看著斯托卡，然後突然就哭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哥哥，我該怎麼辦啊，嗚嗚嗚嗚嗚嗚，我該怎麼辦啊……”
啊啊啊啊，我們該怎麼辦啊！
唐一平覺得，實在不行，現在就去把對面的那些傢伙們都滅了吧。
他現在寧願一個人打十個樊志宏，也不想哄小孩子。
唐一平和班哥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一起怒瞪斯托卡。
都怪你，你把她弄哭了！
斯托卡：“嗚嘰？”
讓我上的是你們，怪我的又是你們！
怎麼啥都怪我！
看著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嗷嗷哭，唐一平覺得實在不行，自己就開【友善】吧。
自己的【友善明燈】連稀奇古怪的弱者們都能hold住，就不信hold不住一個小女孩？
總不能這個小姑娘，也給自己來一個【心如死灰】。
但是，【友善明燈】之後，自己給這個小姑娘說什麼啊。
難道說，你爸爸是愛你的，一定會接受你的？
如果寶哥不接受，自己賠給她一個爸爸嗎？
有些問題，簡直是無解的。
這種時候，自家的牛馬師父指望不上，自己的守山靈獸也指望不上，唐一平只能使出殺手鐧了！
他拿出手機，給唐師傅發資訊：
“唐師傅，江湖救急！一個八、九、十歲的小女孩哭了該怎麼辦啊！怎麼哄啊！”
唐師傅：“什麼情況？”
感謝唐師傅，沒給自己開“這可是很刑的玩笑”。
感謝唐師傅，這會兒還沒睡覺。
感謝《文明6》所有被核平的冤魂。
“太複雜了，前面不說了，我公司的同事老婆多次出軌，女兒不是親生的，中間不說了，現在人崩潰了自殺未遂，我們在公司陪著他，小女孩可能還不到十歲，半夜瞞著媽媽自己打車來我們單位找爸爸了，爸爸不見她，這會兒在哭。”
唐師傅：“報警。”
唐一平：“……”
感謝唐師傅！
你是我人生的明燈。
“主要是防著點你這個同事的老婆，我感覺不是善茬。”
對對對，感謝唐師傅！
“問題是這個小女孩還在哭。”唐一平說。
“讓她坐下哭，給她點水，小孩子哭累了就不哭了，或者就累了睡著了，沒事，哭不死人的。”
唐一平：“……”
電光石火之間，他的腦海中無數的記憶閃過。
“哭累了吧，坐下哭吧。”
“還哭嗎？要哭的話我再等你一會。”
“讓他哭會吧，哭不死人的。”
“渴不渴？喝點水再哭，不然會感冒的。”
“哭好了嗎？哭好了就走。”
“我去給你找個風扇，你看你哭的滿頭汗，慢慢哭啊。”
往昔的記憶湧出來，唐一平突然覺得……一點也不感謝！
原來我只是拿到了你從我身上拿到的經驗！
什麼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警察來的時候，小女孩果然已經含著淚，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來的是派出所認識的警察小哥和一個很漂亮的警察小姐姐。
聽唐一平兩個人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警察小哥道：“我們聯絡一下她的家人，把她送回家去吧，你們還是不要出面的好。”
看兩個人把雨茉抱起來，走進電梯，然後電梯門關上。
睡著的小女孩，眼角還噙著淚。
“你說，一個男人能接受這種事情嗎？”唐一平問班哥。
“我不知道。”班哥想了半天，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可能受不了。”
“可是……寶哥其實之前就知道……”唐一平說，“這世界上，還是有許多人，把收養的孩子視如己出的吧。”
“關鍵是，這件事情的源頭，還是欺騙吧。”班哥說，“別人可以欺騙自己，可自己終究是騙不過自己的。就算是可以欺騙自己一天、兩天，也沒辦法欺騙自己一輩子。”
有啊，沈千嶼就可以一直欺騙自己。
“人最怕走錯路，這個世界最操蛋的是，當一個錯誤發生時，就無論如何也無法挽回了。”班哥說。
是啊，人最怕的就是走上歧路。
人是一種只能向前走的生物，一旦走錯了路，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唐一平接到了警察小哥打來的電話。
“她平安到家了。”掛了電話之後，唐一平來到寶哥門外說。
裡面沒有聲音，一點聲音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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