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看完全部評論,賈寬心急火燎地從電腦前站起身,跑回自己書桌上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
結果發現剛剛充電線沒有插穩,到現在居然一絲電都沒充進去。
手機都開不了機,更遑論給週一鳴打電話了。
賈寬轉頭,看向林紹濤。
“紹濤,能不能把你手機——”
林紹濤二話不說就把手機遞了過來。
賈寬正準備撥打週一鳴的電話,耳畔冷不丁地響起林紹濤的聲音。
“你確定週一鳴會接我的電話?”
賈寬愣在當場。
週一鳴要是看到林紹濤打來的電話,百分之一百會直接結束通話電話,甚至手機關機都有可能。
“還愣著幹什麼,換手機卡打唄。”林紹濤沒好氣地提醒道。
賈寬如夢初醒,趕緊把自己手機卡和林紹濤手機卡換了一下,才又打給週一鳴。
電話響了足足五聲後,終於接通了。
電話那頭的週一鳴像是沒睡醒似的,聲音疲倦又不耐。
“不是說了老師點名,你幫我答聲到就完了嗎?”
“一鳴,出大事了!”
“天塌了也等我睡完覺再說。”
週一鳴說著就把電話給掛了。
賈寬無奈,正要給週一鳴繼續打。
這時,週一鳴又主動把電話打了回來。
聲音聽著清醒了不少。
“到底出什麼事了,這麼著急忙慌,是收到律師函還是法院傳票了?”
“都不是,是昨晚有人在天涯上發了一篇帖子,把咱倆出去走穴演出每天掙上萬塊錢的事都給曝光了,現在各大論壇、校內網、咱們學校的貼吧都瘋轉這篇帖子,我看留言全都是在罵咱倆的。”
週一鳴如遭雷擊,呆坐在酒店大床上。
手機裡,賈寬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什麼,但後面的話週一鳴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是應該老男孩一方先發律師函,己方再以要將事情鬧大要挾,逼老男孩妥協讓步,最後隨便賠點錢就完事嗎?
哪個神經病,吃飽了撐的,提前曝光了他們的事情。
這下事情鬧大,老男孩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等等!
這件事搞不好就是老男孩那邊搞的鬼。
先發制人,佔據道德制高點。
主動權在手,接下來無論是起訴還是和解,都是他們說了算。
這一招太狠、太毒了!
艹!
電話都沒掛,週一鳴就把手機狠狠扔了出去。
宿舍裡。
賈寬正雙手抱著手機,在跟週一鳴“嘮叨”著那些留言是怎麼罵他們兩個的,電話忽然就斷了。
賈寬重新再打過去,卻提示對方已關機。
週一鳴手機也沒電了?
賈寬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機,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猛地抬起頭。
眼下,就剩林紹濤這根救命稻草了。
“紹濤,我——”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趕緊把手機卡給我換回來,你不用,我還要用呢!”
林紹濤不耐煩地催促道。
賈寬絕望愣住。
林紹濤這是徹底不管他和週一鳴了嗎?
“趕緊的,洗漱好跟我去院裡,現在這事只有請紀老師出面才管用。”
林紹濤催促道。
賈寬喜出望外,當即點頭應下。
完了,賈寬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紹濤,今早上咱們不是有課嗎?萬一老師點名——”
“所以你是怕被老師點名,還是怕被班上同學指指點點?”
賈寬再度愣住。
林紹濤說的那幅畫面,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尷尬到頭皮發麻。
要是真的發生了,那還了得?
“可是紹濤,要是我不去上課又被老師點名了,我今年的獎學金——”
賈寬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紹濤不客氣的打斷。
“都這時候了,你還惦記著獎學金?我這麼跟你說吧,這次的事情學院只要不處分你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以後獎學金和保研這些事就不要想了。”
賈寬徹底呆愣住。
林紹濤見賈寬這副樣子,都沒忍心告訴賈寬。
不光是獎學金沒了,你追劉映霞這事也黃了。
網上這篇帖子一曝出,賈寬和週一鳴在學校裡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
在這種情況下,劉映霞腦子有坑才會跟賈寬談戀愛。
好在兩人都還沒正式開始,倒也不算失戀。
林紹濤帶著賈寬,搶在上課人流高峰期前趕到院裡。
在紀東來辦公室門口等了快半小時。
八點整,紀東來卡點上班。
看到林紹濤身後畏畏縮縮的賈寬,頓時臉色一沉。
昨晚是校宣傳部的金部長給紀東來打電話,紀東來才知道網上那篇帖子的事。
此時見到罪魁禍首,能有好臉色才怪了。
紀東來自顧自地開門走進辦公室,根本不拿正眼看林紹濤和賈寬。
林紹濤厚著臉皮,跟著紀東來進了辦公室。
又是掃地倒垃圾,又是燒水泡茶。
幹了一堆雜活,總算才讓紀東來抬頭瞧了他一眼。
林紹濤趁機把賈寬叫進辦公室,兩人一起給紀東來道歉認錯。
“怎麼就你們兩個來了,還有一個叫週一鳴的?”
賈寬剛要說話,林紹濤搶先開口:
“他正在趕回學校的路上,等回來後我一定把他叫來,讓紀書記您狠狠批評他!”
“用不著,我可沒工夫搭理他,今早院委會上會討論這件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紀東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完就不再搭理兩人。
林紹濤硬著頭皮繼續開口:
“紀書記,就算是犯罪,自首了都還能從輕處罰,賈寬和週一鳴都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願意主動跟老男孩和解,積極賠償,您看學院能不能考慮到這個情況,稍稍手下留情?”
紀東來抬起頭,板著一張臉:“如果你們跟老男孩和解能把事態降下來,學院可以考慮給你們一個改正的機會,從輕處罰,但如果事態還愈演愈烈,那就不好意思了。”
開除不至於,但檔案上記過肯定是免不了的。
林紹濤心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趕緊拉著賈寬一起向紀東來道謝。
正說著感謝的話,紀東來忽然來了一句:
“林紹濤,我要沒記錯,這個三人行樂隊是你牽頭搞出來的吧?”
林紹濤一愣,跟著就反應過來紀東來什麼意思。
一旁賈寬也意識到要發生什麼,搶著開口:
“紀書記,出去走穴演出的只有我和週一鳴,不關林紹濤的事,相反他在知道這件事後,多次勸阻過我倆,這件事真的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話音未落,林紹濤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語氣堅定開口:
“紀書記,您批評得一點沒錯,這幾天我也在反省,要是當初我沒有拉著賈寬、週一鳴組建三人行樂隊,後面也就不會有這些事。”
“對於賈寬和週一鳴的過錯,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回頭我就向院學生會提交申請,請求辭去院學生會主席的職務。”
賈寬頓時急了。
“紹濤——”
林紹濤用眼神制止了賈寬,繼續對紀東來誠懇說道:
“紀書記,我辭職是真心且自願的,希望院裡能夠批准。”
紀東來沒有直接表態,揮揮手讓林紹濤、賈寬可以走了。
從紀東來辦公室一出來,賈寬立刻攔住林紹濤,情緒激動:
“紹濤,這件事明明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怎麼——”
林紹濤一臉認真看著賈寬:
“這事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教訓,當初我太狂了,當上了學生會主席,志得意滿拉著你倆組樂隊,改歌詞,當著校長的面狠狠出了一回風頭,現在能夠栽個跟頭清醒過來,其實是好事。”
賈寬心裡又愧疚又感動。
什麼獎學金黃了,跟劉映霞吹了……這些都被統統拋在了腦後。
此時此刻,賈寬心裡就一個想法。
能夠交到林紹濤這麼一個重情重義的兄弟,這輩子已經值了。
賈寬不知道的是,林紹濤主動辭去院學生會主席職務,其實跟劉備摔阿斗是一樣的心思。
都是為了拉攏人心。
同時給自己立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設。
表面上看,林紹濤受賈寬、週一鳴牽連確實很冤枉。
可如果站在“官場”的角度,有個說法叫負領導責任。
大學裡的學生會本來就是一個小型官場。
三人行樂隊是林紹濤挑頭組建的,後面出任何問題,不管他有沒有直接參與,都要負領導責任。
現在主動辭職,算是自己給自己一個體面。
要是自己不體面,院裡過段時間也會幫他體面。
林紹濤當著賈寬的面主動辭職,也算是將損失最小化,利益最大化。
至少這件事後,賈寬肯定會對他死心塌地。
至於週一鳴——
林紹濤正琢磨著怎麼利用這件事,徹底收服這個腦後生著反骨的兄弟。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掏出一看,神色跟著變得有幾分古怪。
電話是週一鳴打來的。
想了想,林紹濤把電話遞給賈寬。
收服賈寬,只需要施恩。
但想要收服週一鳴,必須恩威並濟。
不跟週一鳴直接通話,就是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賈寬接過手機,接通電話。
“一鳴,是我,我和紹濤剛從紀書記辦公室出來,你那邊——”
“什麼,行行,你先彆著急,我馬上把電話給紹濤,讓你跟他說。”
賈寬一邊說,一邊忙不迭把手機遞給林紹濤。
起初林紹濤並不想接。
直到賈寬神色慌張說出週一鳴在酒店裡出事了,這才一把奪過手機。
“一鳴,是我,怎麼回事?”
“紹濤,能借我五萬塊錢嗎?”
林紹濤雙眼瞪圓。
“你要五萬塊錢幹什麼?”
“我——”
電話那頭週一鳴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只說他手機不小心摔壞了,現在卡是插在朋友手機裡。
言下之意,很多話都不方便在電話裡說。
“行,取錢要一點時間時間,你彆著急,我們會抓緊時間趕過去。”
週一鳴馬上補了一句:
“紹濤,我這邊就是遇到了點急事,你可千萬別報警啊。”
“放心,我知道!”
發下手機,林紹濤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直覺告訴他,週一鳴肯定是遇到仙人跳了!
把這個判斷告訴賈寬後,賈寬氣得直跳腳。
他現在真的恨死週一鳴了。
當初要不是聽了週一鳴蠱惑,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偏偏週一鳴現在跟他還是同一根線上的螞蚱,不幫忙都不行。
“紹濤,不行我們直接報警吧,先把一鳴救出來再說!”
林紹濤一陣無語。
要是能報警,週一鳴自己早就報了,還需要等到現在?
現在的問題是,對方根本不怕週一鳴報警。
大不了魚死網破。
己方無非就是被帽子叔叔以敲詐勒索未遂還有賣淫定罪,但是週一鳴就不一樣了。
大學生嫖娼,百分之百會被學校開除。
這樣的話,週一鳴一輩子就毀了。
眼下的唯一的辦法,也只能花錢消災了。
五萬塊,倒也不算獅子大開口。
林紹濤心裡正這麼想著,兜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林紹濤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就是週一鳴的朋友吧?他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我在網上看到一篇帖子,上面說週一鳴他倆半個月不到就賺了十幾萬,我要求不高,給我十萬就行,否則我只能報警了!”
林紹濤拿著手機,沉聲道:“那篇帖子故意誇大了事實,實際上這段時間一鳴他們只賺了八萬塊,我能給你的也只有這個數,要不然你就報警吧,反正我電話錄音了,你自己掂量一下!”
電話那頭的女人倒是果決:
“八萬就八萬,中午十二點以前我要拿到錢。”
“急什麼,銀行取錢也要時間,再一個給錢之前咱們得先把話說清楚,你手裡所有的證據必須全部交給我們,然後再錄一個像,證明你和週一鳴是情侶關係,開房純屬自願,沒有任何交易關係。”
“好!”女人一口答應。
林紹濤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就怕這女人貪得無厭,一個秘密準備吃週一鳴一輩子。
那樣的話,林紹濤也只能揮淚斬馬謖了!
他要的是一個可以跟隨自己拼搏、努力讓自己開豪車住別墅的兄弟,不是一個拖後腿還隨時會暴雷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