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小巷裡迴盪。
吳憂鑽進店裡,反手將門拉下,按下了室內的開關。
“啪嗒。”
幾根老舊的日光燈管閃爍了兩下,散發出昏黃而溫暖的光。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味道。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機油、焊錫和灰塵混合的奇特氣味。
這味道,讓吳憂感到安全感滿滿。
他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溜達到角落裡那臺嗡嗡作響的老舊冰箱前。
拉開冰箱門後。
更有安全感的來了!
滿滿當當!
一整個冰箱,從冷凍層到保鮮層,全都被塞滿了!
塞滿的不是別的。
正是他最愛喝的,兩塊錢一瓶的康帥傅冰紅茶!
那麼有人可能要問了,吳憂吳憂,為什麼我們買的冰紅茶都是三塊錢
你買的是兩塊錢?
哼哼,那是因為吳憂在某某商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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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挨著一瓶,一排擠著一排,整整齊齊,像是等待檢閱計程車兵方陣!
這是他下午提完車,順路去批發市場掃的貨。
一整個麵包車,直接拉空了一家小賣部的庫存。
“嘖嘖嘖……”
吳憂咂了咂嘴,臉上露出了沒見過世面的笑容。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嗎?”
他從“士兵方陣”裡,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瓶“幸運兒”。
冰涼的瓶身刺激著掌心。
“懂不懂什麼叫做上流社會啊!”
吳憂挺起胸膛,對著滿冰箱的冰紅茶,他只覺得很踏實。
這冰紅茶,有力氣!
說起來。
沒錢的,誰敢這麼幹?
誰會拿冰紅茶把冰箱填滿?
這叫排面!
這叫底蘊!
這叫生活品質!
懂不懂借問天上宮闕的含金量啊!
這,就是上流社會。
懂麼孩子?
吳憂自己,樂在其中。
看著屬於自己的‘金山銀山’。
他又擰開一瓶,痛飲了一大口。
冰涼的甜味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帶起一串滿足的嗝。
“爽!”
他感受著那股子甜膩。
擱在以前,他這麼個喝法,一天七八瓶打底,早就該擔心什麼糖尿病、高血糖了。
但是現在?
吳憂捏了捏自己胳膊上岩石般堅硬的肱二頭肌。
人類體質巔峰!
開玩笑!
他現在的身體,新陳代謝跟個小型核聚變反應堆似的。
別說冰紅茶了!
你就是讓他把白砂糖當飯吃,他估計也吃不成個良子!
頂多說一句,味真族罷了!
糖尿病?
不存在的!
我吳憂,百毒不侵!
“一千萬,一天就霍霍得差不多了,真他孃的帶勁兒……”
吳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渾身的骨節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爆響。
他心滿意足地走回了自己那張熟悉無比的操作檯。
操作檯有些年頭了,桌面上佈滿了各種工具劃出的痕跡,還有被電烙鐵燙出的黑點。
正中央,還擺著幾個沒處理完的活兒。
有錢了,該享受就得享受。
蘭博基尼要開,帝王閣的妹妹要看。
這是犒勞自己。
但人,不能忘本。
吳憂的心性一直很好,這也是他在這個龍蛇混雜的東百大街,能安安穩穩開了幾年店的原因。
這店被他之前買下來後,他就算有錢了,也沒想過要荒廢自己的手藝!
他拿起操作檯上的一張維修訂單。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張大媽的收音機,按鍵失靈。
維修費:二十元。
張大媽是住在巷子口的老住戶了,老伴走得早,兒子閨女都在外地。
唯一的念想,就是每天聽聽收音機裡的評書和戲曲。
這臺紅燈牌收音機,比吳憂的年紀都大,是她當年的嫁妝。
前兩天拿來的時候,老太太眼睛都紅了,生怕修不好。
吳憂當時拍著胸脯保證,三天之內,保證讓它唱得比以前還響亮!
二十塊錢,連工時費都不夠。
但吳憂不在乎。
他能想象到,當自己把修好的收音機交還給張大媽時,老太太臉上那笑開花的褶子。
那種發自內心的感謝和喜悅,是九百萬的蘭博基尼給不了的。
他又拿起另一張單子。
“鐵蛋的遊戲機,搖桿漂移,充不進電。”
維修費:五十元(材料費)。
鐵蛋是隔壁老王家的小崽子,今年剛上初一。
這臺國產的山寨遊戲機,是他攢了半年的零花錢買的。
要是修不好,他這個暑假,估計就得在老王同志的“皮帶炒肉”中度過了。
還有李師傅的電鑽、趙小姐的吹風機、樓上劉大爺的電飯煲……
一張張訂單,代表著一個個街坊鄰居的信任。
賺的都是仨瓜倆棗的辛苦錢。
但吳憂幹得起勁。
一方面,這是他吃飯的手藝,是他的愛好。
拆開那些精密的電子元件,找到癥結,再讓它們恢復如初,這個過程本身就充滿了樂趣。
另一方面,能幫到這些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街坊,讓他有種紮根於此的踏實感。
所以,吳憂在這東百大街上,人緣極好。
誰家燈泡壞了,水管堵了,都樂意找他。
吳憂也從不推辭,能幫就幫。
大家也都念他的好,時不時送點自家種的菜,包的餃子過來。
這種人情味,比帝王閣裡那些撕破的黑絲,要暖和得多。
嗯,但沒有妹妹暖和。
“先從張大媽的收音機開始吧。”
吳憂戴上老花鏡,拿起電烙鐵,神情瞬間變得專注起來。
人類巔峰的體質,不僅讓他的體力無窮無盡。
他的視力、聽力、乃至手指的穩定性和精準度,都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以前需要藉助放大鏡才能看清的電路板,現在在他眼裡纖毫畢現。
以前需要屏息凝神才能完成的焊接,現在他信手拈來,焊點圓潤得如同藝術品。
“俺這個電容有點老化了……”
“換個大功率的,聲音能更洪亮……”
今天中午修好帝皇腰帶之後,吳憂感覺自己的維修功力是上漲的。
其手中的工具彷彿成了他手臂的延伸。
也還好,他的俺尋思之力只會對特殊物品有用,要不然普通物品也有用的話這個世界就亂套了。
時間,在專注中悄然流逝。
就在他準備給收音機換上一個從報廢功放上拆下來的大號電容時。
“嗡——”
一聲似乎是能量波動一樣的聲音,突兀地在安靜的維修店裡響起。
聲音的來源……
是衛生間!
吳憂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投向了那扇緊閉的衛生間門。
那扇門,造型普通,門板上沒有任何花紋,只有一個老舊的黃銅把手。
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但吳憂很清楚。
這扇門背後,早就不是那個只有一平米,牆上貼著美女海報的廁所了。
“誒呦我……”
“這麼快又來人了?”
“一個兩個的這麼快的來,也不說尋思下我受不受得了........”
.............
奧特宇宙。
雷歐世界。
這裡,是怪獸與宇宙人橫行的狩獵場。
MAC,全稱為MonsterAttackingCrew,地球防衛隊的亞洲總部基地。
訓練場上。
“哈!喝!哈!”
一個穿著黑色訓練服的青年,正對著一個沉重的沙袋,瘋狂地揮舞著拳頭。
他的名字叫鳳源。
也是這顆星球上,唯一的守護者。
好吧,其實本來應該是唯二的。
但.......
有人自毀了他的變身器。
所以,只剩下鳳源一個。
這個........
來自L77星雲的戰士——雷歐·奧特曼。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順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雙眼佈滿了血絲,眼神中燃燒著悔恨與憤怒的火焰。
一拳!
又一拳!
沙袋被他捶得砰砰作響,鐵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的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那個絕望的畫面。
洋子。
她的身體,在卡利星人黑手下,無力地倒下。
那一刻,鳳源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慢!?
如果……如果自己變身的速度能再快一點!
如果自己的力量能再強一點!
洋子就不會死!
自己,自己也不會就算是變成雷歐,也敗給卡利星人!
“啊啊啊啊啊——!”
鳳源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用盡全身力氣,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沙袋上!
“砰!”
一聲巨響!
沙袋連線處的鐵鏈,應聲繃斷!
裝滿了鐵砂的沉重沙袋,如同炮彈一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遠處的牆壁上,砸出一個凹坑。
鳳源喘著粗氣,雙拳緊握,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力量!
他需要更強的力量!
足以碾碎一切敵人,足以守護所有重要之人的力量!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射擊場。
白土隊員,那個平日裡有些輕浮的傢伙,此刻正舉著鐳射槍,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速射。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專注。
鳳源知道,白土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為打倒卡利星人而努力。
自己……
自己也不能停下!
他轉身,衝向訓練場的另一側。
那裡有單槓,有障礙物,有各種挑戰人體極限的設施。
他要訓練!
瘋狂地訓練!
把自己的每一分體力,每一絲精力,都壓榨到極限!
他要變強!
他必須變強!
鳳源接著又用削成那卡利星人尖角一般的木樁攻擊自己!
就算遍體鱗傷,就算隊友勸阻,他也置若罔聞!
他殺紅了眼!
然而。
這一切,都被一個拄著柺杖的男人,盡收眼底。
MAC隊的隊長,諸星團。
他的表情,冰冷如鐵。
鳳源的訓練,在他看來,漏洞百出,毫無章法。
那不叫訓練。
那叫發洩。
那是弱者的自我感動。
是對“強大”二字最拙劣的模仿。
“夠了。”
冰冷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鳳源的耳中。
鳳源的動作一滯,他轉過頭,看到了站在場邊的諸星團。
“隊長……”
“你到底在訓練什麼?”
諸星團拄著柺杖,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鳳源的心臟上。
鳳源還想繼續,可諸星團用柺杖敲了他幾下後,他就老實了。
“你是否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
“鳳源,你是否清醒!”
諸星團的眼神銳利如刀,彷彿要將鳳源的靈魂徹底剖開!
“我……”
鳳源張了張嘴,想要辯解。
我想變強!我想為洋子報仇!
我想守護大家!
但這些話,在諸星團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你的訓練方式毫無意義!”
諸星團毫不留情地痛批,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鳳源的自尊上。
“你這只是在浪費體力!”
“你以為把沙袋打爆,就能打倒卡利星人了嗎?”
“你以為跑得比別人快,就能救下你想救的人了嗎?”
“愚蠢!”
“你這根本不是訓練,這是小孩子過家家!”
諸星團的柺杖重重地敲擊著地面,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你忘記洋子是怎麼死的了嗎!?”
“你忘記你是怎麼敗給卡利星人的了嗎!?”
“你的憤怒,你的悔恨,如果只能讓你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那這種情緒,一文不值!”
“在這裡打木樁,木樁能夠移動麼?木樁有生物的本能麼?!”
“這,這連一頭沒有痛覺的超獸都不如!”
鳳源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隊長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刺在他最痛的傷口上。
他想要反駁。
他想大吼:“你根本不明白!”
但他沒有。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知道,隊長說的……全都是對的。
是的。
自己只是在發洩。
只是在用肉體的疲憊,來麻痺內心的痛苦。
這樣的訓練,別說戰勝卡利星人。
就連最弱的宇宙雜兵,都未必能打贏。
他的拳頭,緩緩鬆開。
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
“那我……該怎麼辦?”
鳳源的聲音,充滿了迷茫和無助。
諸星團冷冷地看著他。
“抬起頭來。”
鳳源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看著我。”
鳳源的目光,對上了那雙深邃而嚴厲的眼睛。
“你那顆獅子的眼睛,已經死了嗎?”
“……”
鳳源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咬著嘴唇。
諸星團轉身。
“跟我來。”
他沒有多餘的解釋,只是拄著柺杖,朝著基地外走去。
鳳源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
基地的車庫裡。
諸星團坐進了一輛經過改裝的軍用吉普車的駕駛座。
那輛車,車身佈滿了撞擊的痕跡,充滿了狂野的氣息。
“上車。”
諸星團的語氣不容置疑。
鳳源默默地坐上了副駕駛。
引擎發出一聲咆哮,吉普車如同離弦之箭,衝出了基地。
車子一路疾馳,離開了城市,駛向了郊外的盤山公路。
這條路,一邊是陡峭的山壁,另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稍有不慎,就是車毀人亡的下場。
但諸星團的車速,沒有絲毫減慢。
輪胎在柏油路上發出刺耳的尖嘯,每一次過彎,車身都幾乎要貼著懸崖的護欄飛出去。
鳳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隊長要帶自己去哪裡,要做什麼。
他只感覺到一股瘋狂的氣息。
終於。
在一個視野開闊的懸崖邊上,吉普車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地停了下來。
諸星團坐在駕駛位上。
“下車。”
鳳源下了車。
“隊長.......你要.......”
“嗡——!”
下一刻,正當鳳源想要問一些事情的時候!
諸星團,在其身後踩下了油門!
於是乎。
在鳳源剛轉過身看向諸星團的時候!
他的面前,只有一輛朝他衝來的吉普車。
駕駛位上的諸星團,面容無比的瘋狂!
“鳳源,不要怕。”
“向我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