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失魂落魄的高震，就算何丹丹再遲鈍，也從彈幕裡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條大魚不是自己男朋友釣的，在網上出名的也不是自己男朋友。
而她拿出二十幾萬積蓄幫對方“起家”的這位男朋友，其實只是個冒名頂替他人身份的陰溝老鼠。
光是想到這些，何丹丹就感覺天都要塌了。
因為那二十幾萬是她這十幾年打拼存下的所有積蓄，要是這些錢沒了，她這輩子說不定就毀了。
本以為自己能從此過上富足無憂的生活，卻不曾想一夜之間從天堂跌落地獄。
她瘋了似的衝上去搶奪高震的手機，聲音帶著哭腔：“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
“那些廠商只是來找你談合作，你才是那個釣上大魚的正主！”
“你的公會會給你傾斜流量，我們能過上好日子，能住別墅、開豪車，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你告訴我，對不對？”
可早已亂了分寸的高震，哪裡還顧得上旁邊的何丹丹？
他直接一把將何丹丹推開，憤怒地咆哮道：“去你媽的豪車別墅！真以為我看得上你這個老女人？”
“一個老斑鳩，也配在這裡跟我大呼小叫？”
“給我他媽的滾蛋！”
“要不是你有那二十幾萬，老子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說完這些，高震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恰在此時，趙羽朝這邊看了過來。
原本還想偷偷溜走的高震，猛然打了個哆嗦，額頭瞬間佈滿冷汗，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差點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
“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不是故意冒充您身份的！”
他聲音發顫，帶著哭腔解釋：“我、我就是在網上看到您的流量太火，想蹭點流量而已……”
“嗚嗚嗚，沒想到那些廣告廠商一個勁地推著我走，又給我投流又給我刷禮物，我才一時鬼迷心竅，冒名頂替了您的身份啊！”
此時的高震，早已沒了先前的囂張和心高氣傲。
一想到各大廠商會找他索賠。
一想到平臺會永久封禁他的賬號。
一想到公會會因為直播間出問題向他索要天價賠償。
他就越發崩潰、絕望——曾經幻想過的美好生活，此刻全成了泡影，只剩下墜入地獄的恐懼。
可他現在的“服軟”，並非真的認錯，而是怕自己真的要進去蹲大牢。
趙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吭聲，轉頭繼續釣魚——跟這種人多費口舌，只會拉低自己的檔次。
之後的所有事，自然有律師去處理，那才是專業人士。
可高震見趙羽沒說話，竟誤以為對方原諒了自己，甚至覺得趙羽不知道自己帶來的流量有多大價值，所以不在乎這所謂的冒名頂替。
他頓時生出僥倖心理，連忙點頭哈腰，拎著自己的東西就往岸上跑。
等跑到岸上的泥路上，確認距離趙羽已經足夠遠、對方肯定聽不到自己說話，他才惡狠狠地踢了一腳旁邊的樹，低聲咒罵：“屌什麼屌？不就是蹭你點流量嗎？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
如果這次能逃過一劫，一定要想辦法讓網上的人知道，所謂“釣大魚”不過是趙羽運氣好罷了。
哪有人能天天釣大魚？
只要揭穿趙羽的真面目，看熱鬧的網友很快就會失去興趣，到時候趙大師會跌落神壇，變得一文不值。
“等著吧！今天我有多狼狽，來日你就有多慘！”
說完，他轉身上了自己最近剛買的比亞迪，把東西胡亂塞進去後，一腳油門就開溜了。
至於還在河邊、被高震推倒在地的何丹丹，早已變得失魂落魄，嘴裡不停呢喃。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肯定是在騙我，那些網友也是在開玩笑的！”
“我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拿出所有積蓄讓他買流量，幫他把直播間做到萬人線上，他怎麼可能一扭頭就把我一腳踢開？”
“我認識他這麼久，他是個重情義的人，我不信他會做這種事！”
可現實卻在狠狠抽她的臉。
所謂的重情重義，極有可能只是高震裝出來的罷了。
而且她投出去的那二十幾萬，估摸著也要打水漂了。
畢竟在各大餌料廠商的脅迫下，那二十幾萬賠出去連個零頭都不夠，更別提還要應對公會的天價索賠。
種種打擊加起來，足以讓高震欠下鉅額債務，從此一蹶不振。
這還沒算上趙羽可能起訴他的情況。
冒用他人名義牟利，金額少或許還能從輕處理，可如今高震謀利的金額早已到了離譜的地步，一旦趙羽要追究到底，後果不堪設想。
似乎是想明白了這些，何丹丹緩緩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還在釣魚的趙羽，強行壓下心頭的慌張。
她理了理雜亂的頭髮，又用力擠出一個笑容，忐忑不安地朝趙羽走了過去。
她記得趙羽在公司的時候，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小透明，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更別提談女朋友了。
“這個時候只要我放下高傲，主動討好，說不定能輕鬆拿捏他？”
何丹丹心裡盤算著。
“再者說，我雖然三十幾歲了，可自認為還有幾分姿色，對付一個沒碰過女人的死宅男、釣魚佬，肯定很輕鬆。”
走到趙羽身邊，她帶著哭腔開口：“趙、趙羽，對不起……”
“之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那樣跟你說話。”
“以前我在公司對你那麼嚴厲，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你想啊，沒有經歷過風雨，怎麼能看到彩虹？”
“當初我也是因為被上司嚴厲對待，才一步步做到經理的位置。”
“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她頓了頓，又急忙補充：“我跟那個高震，就是逢場作戲，只是為了直播的節目效果而已！”
“只要你同意……”
“咱們一起去吃個飯，你再給我準備點小禮物，今晚、今晚我就陪你回家好不好？”
“我保證會讓你滿意，讓你嚐到男人的極樂，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話間，她臉上還掛著淚痕。
若是個青春靚麗、美若天仙的少女，此刻或許會添幾分楚楚可憐。
可何丹丹的臉早就哭花了。
眼淚劃過眼角時，並沒有晶瑩剔透的樣子，反而沾了眼角的黑色眼妝，每一滴落下來都跟墨汁似的。
就這？
還好意思來誘惑我？
跟個鬼似的，這個何丹丹真的都不照鏡子嗎？
趙羽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滿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