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
寧榮榮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哭腔。
“他們……是不是都變了？”
朱竹清沉默了片刻，幽幽的目光望向遠方，那裡是嘉陵關的方向。
怎麼回答呢？
其實，他們一直都是這樣。
自私，霸道，以自我為中心。
只不過，以前的他們還不夠強大，所以這種本性被很好地掩蓋了。
而現在，隨著力量的膨脹，這種本性便再也無所顧忌，肆無忌憚地暴露了出來。
朱竹清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只是輕輕拍了拍寧榮榮的肩膀。
“榮榮，想開點。”
“等我們以後都成神了，你再想辦法補償劍鬥羅，就好了。”
……
九天雲海之上。
虎鯨巨獸平穩地飛行著，罡風拂面，吹動著師徒二人的衣袂。
水冰兒看著天穹金榜上那璀璨的獎勵列表，一雙美眸中異彩連連。
“師傅，師傅，你快看！”
“獎勵真的和你猜的一樣，仙豆、丹藥、神器！”
洛塵靠在虎背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
他瞥了一眼自己那興奮的徒兒。
“現在知道為師的厲害了？”
“別高興得太早，還是先想想，你的糧造、酸、甜、苦、辣、紅塵，這四種酒該怎麼釀吧！”
水冰兒一聽，頓時不服氣地撅起了小嘴。
“哼！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到嘉陵關了。”
“到時候，一看便知！”
少女清脆的聲音裡充滿了自信，讓洛塵不由得笑了起來。
……
與此同時。
嘉陵關外，天鬥帝國一方的臨時駐地。
一處僻靜的營帳內。
塵心盤膝而坐。
他面前的虛空中，三道光華憑空出現，靜靜懸浮。
一顆翠綠欲滴，充滿了生命氣息的豆子。
一枚丹香四溢，蘊含著磅礴能量的丹藥。
一柄通體暗紫，劍身繚繞著肉眼可見的殺氣的長劍。
正是加強版仙豆、破鏡丹，以及神器·殺神劍！
塵心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顆仙豆之上。
他的身體在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激動。
他緩緩伸出自己僅存的左手，顫巍巍地，將那顆仙豆握在掌心。
溫潤的觸感，磅礴的生機，讓他這個見慣了生死的老人，眼眶瞬間就紅了。
老淚縱橫。
他低頭，望向自己空蕩蕩的右邊衣袖。
那裡，空無一物。
多年了。
自從為了保護宗門，被武魂殿的封號鬥羅斬斷一臂後，他已經快要忘記右手是什麼感覺了。
但現在……
他的手，能恢復了！
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條手臂，更是一個劍客最完整的尊嚴！
就在他心潮澎湃，準備立刻服下仙豆的瞬間。
一道熟悉又帶著幾分怯懦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劍爺爺……您在嗎？”
“您能不能……將仙豆交出來？”
寧榮榮的聲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瞬間澆滅了塵心心中所有的火焰。
他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握著仙豆的左手，猛地攥緊。
“榮榮……”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
帳篷的簾子被掀開，寧榮榮低著頭走了進來，不敢去看塵心的眼睛。
她有些不好意思，將唐三等人的“決定”和盤托出，最後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補充道。
“他們說……馬紅俊因為中毒，身體有缺，比您……更需要仙豆。”
營帳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塵心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周身那股凌厲的劍意，卻讓空氣都變得凝固起來。
他不想給。
“榮榮。”
塵心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如果是你需要，別說一顆仙豆，就是要劍爺爺這條命，我二話不說，可以立刻就給你。”
“但是他馬紅俊……”
“他有什麼資格，來搶我的仙豆！”
寧榮榮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帶著哭腔。
“劍爺爺，我……”
“本來，他們是想讓您把所有東西都交出來的。”
“是三哥說情，才同意讓您……留下那把殺神劍。”
聽到這話，塵心忽然笑了。
那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嘲諷。
“呵……呵呵……”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他們了？”
“感謝他們這群強盜，搶了我的東西，為了所謂的名聲，還給我剩下了一點？”
“要我感恩戴德嗎？！”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凌厲的劍意沖天而起，將營帳的頂部都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這本來就是他的東西！
是金榜賜予他的榮耀！
寧榮榮被嚇得渾身一顫，愧疚地流下眼淚，還想再說些什麼。
塵心卻擺了擺手，身上的劍意緩緩收斂。
他的眼神變得平靜而悠遠，像是在看寧榮榮，又像是在透過她，看著自己的一生。
“我為七寶琉璃宗，活了半輩子。”
“從我成為封號鬥羅那天起，守護宗門，守護你們父女，已經整整五十年。”
“這五十年，我從未向宗門索取過什麼。”
“現在，我也該為我自己，活一次了。”
他站起身，走到寧榮榮面前，用那隻僅存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榮榮，劍爺爺一直把你當親孫女看待。”
“但是這顆仙豆，我不能給。”
“因為人的貪婪，是無止盡的！”
“今天他們能為了馬紅俊搶我的仙豆，明天就能為了唐三，搶走別人的神器！”
說完，他收回手，將那顆仙豆，以及破鏡丹和殺神劍，鄭重地收入魂導器中。
“我現在要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服用仙豆，恢復手臂。”
他深深地看了寧榮榮一眼。
“你會攔我嗎？”
“劍爺爺……”
寧榮榮淚如雨下，拼命地搖頭。
她沒有攔。
也無法去攔。
塵心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大步走出了營帳。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像是一柄即將掙脫所有束縛，重獲新生的絕世好劍。
為宗斷臂數歲月，今朝一豆換我身。
此去江湖無掛礙，天涯何處不歸人。
……
就在塵心離去後不久。
天空之上的金榜光幕，再次光華大放。
古老的卷軸緩緩展開，新的排名，顯現在世人眼前。
【鬥羅實力榜，第十五名，金鱷鬥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