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現在這副被狠狠蹂躪過的可憐兮兮的慘狀,在容軒欲離開前,寧瑤算是趁火打劫的開口,“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這幾天準備找工作了。”
她沒有去看他的臉色,只感覺身邊的空氣都凝固了,片刻才聽到他輕笑出聲,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惡劣至極,“找什麼工作?莫非還想找當初在紅罌粟時被客人摸來摸去的那種低賤工作?”
寧瑤沒想到剛把他喂得飽飽的,這麼快他就翻臉無情,上一刻還抱著她寶貝小心肝的叫著,下一刻說話就這麼難聽。
真夠撥x無情的。
寧瑤實在是沒忍住,撐起身子看著他,自嘲的笑著回擊,“被誰摸不是摸,你以為我現在只被你一個人摸就不下賤了?”
她唇邊泛著冷笑,“我反而覺得現在比當初更下賤呢。”
容軒俊美的面容當即變幻莫測,望著她,漫不經心的上下打量,“你被我幹昏了頭?敢這麼跟我說話?”
寧瑤安靜的抬了抬眸,“我很清醒,昏頭的人是你。”
他面色未改,嘲弄的捏著她的臉,“這麼多年還沒拔掉你這一身刺?”
她笑笑,“拔刺做什麼,你不就是喜歡被扎嗎?”
容軒挑眉,“也是,我就是喜歡你這股子野勁兒。”說著,他瞟了眼自己肩上被她撓傷的紅痕,“尤其是在床上。”
她趕緊拿被子擋住自己的身體,生怕又遭一回磋磨……這個男人的精力太旺盛,她是真的怕了怕了。
他一目瞭然,嗤笑,“放心,沒興趣了。”
他撂下這話就徑直離開了,走時還將門摔得震天響。
寧瑤面色未改,面上輕微一抹笑意,疲倦的語氣又夾雜著許些興奮,“走吧,最好是別來了。”
屋內還透著歡愛過後的旖旎之氣,寧瑤不喜的皺起秀麗的眉,她踮著腳走下床,將緊閉的窗簾拉開,才發現,那場隔絕在窗戶之外,被她斷定下不長久的雨,一直沒有停過……
不知怎麼,她心情更加煩躁。她的好朋友玲姐曾告訴過她,心情不好時絕對不能一個人待著,獨處只會加深心裡的鬱結,所以寧瑤隨便穿了件衣服,就去紅罌粟找玲姐打算跟她一醉方休。
玲姐原名謝玲,是她曾經在紅罌粟結識的好友,也是這個世界上她為數不多願意主動親近的人。
寧瑤永遠記得她們初次見面時的場景。
當時的她因打了幾份工,積勞成疾,去醫院看病花光了所有積蓄,本就是處於無業期間,又面對著房租水電各種壓力,她走投無路,急於求成,才想到去紅罌粟這樣的風月場所上班。
紅罌粟在A市是最奢侈的銷金窟,能進來消費得起的都是有名的富豪商賈,所以給員工的薪水也不會吝嗇。
當時接待她的就是玲姐。
“你來我們這是要做哪行?”玲姐打量她,紅豔的朱唇輕啟,被旗袍勾勒出的婀娜好身材正軟若無骨的斜倚在吧檯上,手撐著下巴打量她,“賣藝還是賣身?”
寧瑤還來不及回答,她就自問自答,“看你這股子放不開的氣質,應該不是來賣身的吧。”
寧瑤自嘲的一笑,“雖然我兜比臉還乾淨,但還沒慘到要靠賣身養活自己的地步。”
玲姐訝異的笑起來,“兜都比臉乾淨了,這還不夠慘啊?你這心態好。我們這兒有個調酒師缺個助理,你想不想幹?”
她點頭,毫不掩飾自己的熱情,“想,我太想了。”
玲姐玉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小姑娘,紅罌粟可不是善男信女待的地方,這裡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鬼怪。尤其像你長得這麼水靈,你不招惹別人,免不了別人會來招惹你,你自己可要想開。”
……
“喂,回神,回神。”一雙好看的纖手在她面前繞了繞,謝玲不耐煩的臉就出現在了寧瑤的視野,“我冒著生命危險陪你喝酒解悶,你就是跑過來在我面前來表演發呆的啊?”
聽到她的話,寧瑤苦笑著搖頭,“什麼冒著生命危險,你也太誇張了。”
“一點也不誇張,要是讓容先生知道我陪著他的小嬌嬌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飲酒作樂,他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你就害我吧!”謝玲搖了搖手裡的雞尾酒,琥珀般的酒色在璀璨的燈光下顯得越發華麗。
她怔愣片刻,“他憑什麼?我又不是他的犯人。”
“但你是他的女人啊,哎呀,男人都是這樣雙標的……自己在外面怎麼花天酒地都行,可自己的女人必須守身如玉乾乾淨淨。”
“守身?我給他守寡可還行!”寧瑤冷笑一聲,將面前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似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說道,“我要離開他。”
“啊,離開誰啊?”謝玲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時,喉嚨中沒嚥下去的酒差點噴了出來。她撫了撫胸口,瞪大了眼珠子的看著寧瑤,“容軒知道你有這個念頭嗎?”
寧瑤白裡透紅的俏臉透著厭倦塵世的氣息,“他一直都知道,只不過,他不知道我的這個念頭最近愈發強烈了。”
“你跟他提了?”
“他就是個瘋子,再沒有想到絕佳的對策之前,我不想徹底惹怒他。”
“那就好,總算你還沒有傻到家!”謝玲有驚無險的又抿了一口酒壓壓驚。
寧瑤嘆口氣,只覺得前路一片迷茫,“你說我犯什麼渾,如果我當初沒進紅罌粟就好了……貪這麼點薪水,把自己一輩子搭進去了。”
“我跟你說,人吶就是這樣,做什麼選擇都會後悔的。再說了,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跟著容軒不是挺好的嗎?他有錢有地位,還有一副好皮囊,更難得的是他挺寵你的,你有什麼不知足?”謝玲的母親是酒吧駐唱女郎,她從小就在風月場所摸爬滾打,看慣了人情冷暖,跟個老油條似的遇事優先考慮利益,所以她不能理解寧瑤的想法。
寧瑤笑了笑,有氣無力的問道,“那他能跟我結婚嗎?”
謝玲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沒說話,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可真敢想啊!”
“所以啊,那你說我圖啥?咱們又不是那些為了錢不擇手段的拜金女,何必去這麼作踐自己。”她又要了一杯酒,低頭看著杯中的湛藍色液體喃喃自語,“玲姐,不瞞你說,今天有個男生跟我表白了……我當時的反應很奇怪,又羞澀又緊張,最重要的是我發現我並不排斥這種反應,反而還有些竊喜……”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喜歡我的。”
“不是吧!”謝玲一個重磅驚愕,“你……你你綠了容軒?!”
“當然沒有!”寧瑤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我還想多活幾年。”
“那就好。”謝玲舒了口氣,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湊到她耳旁,“你先忍忍,別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我告訴你,我聽人說容軒和林氏集團就快要聯姻了,那個林小姐不但家室好,模樣還生得極美……當然,沒有說你不美的意思……只是再美也抵不過新鮮,到時候容軒為了她,把你給踹了也不是不可能。”
寧瑤混沌的雙眸忽而亮了起來,“這訊息可靠麼?”
“紅罌粟裡傳的訊息百分之百可靠。你想啊,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誰會閒得無聊亂嚼舌根,這不是自跌身份。”
寧瑤想起自己最近總惹容軒不高興,如果這訊息是真的,那她被踹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
她眯著眼,像是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幾杯酒喝下來,寧瑤只覺得豁然開朗,裹緊身上的衣服,她就想同謝玲告別,忽然,聽到一陣刺耳嘈雜哭喊尖叫聲。
謝玲也注意到了。她們豎著耳朵聽了聽,就聽見長鞭甩在皮肉上的聲音,混淆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還有酒杯茶盞摔在地上那‘叮鈴咣啷’的刺耳聲。
隔老遠寧瑤就能看見那個想要逃跑卻被打的蜷縮在地上發抖的女人。
“有人打女人!”寧瑤一愣,抄起前臺的對講機準備叫保安,卻被謝玲手疾眼快的搶了過去。
“你幹嘛攔著我!”寧瑤不解的看著神色慌張的謝玲。
謝玲壓低聲音,“我警告你,這渾水你可千萬別趟!”
見她依然迷茫,謝玲又咬牙切齒的解釋,“是蘇巍州……蘇巍州你知道嗎?”
她錯愕,“我不知道。”
謝玲頭疼的捂著臉,“也是,你早就沒在紅罌粟幹了,不知道這個閻羅王也正常……總之我告訴你,這個人非常極其特別的不好惹,見著他避著走才是明智之舉!”
正當寧瑤不知該做何時,不遠處躁動的人群自動分成兩邊,讓出了一條道來,一個手執長鞭的男人緩走了出來。
那個男人有張乖戾陰柔的面孔,他面板蒼冷,卻生的唇紅齒白,眉間帶著幾分弱柳扶風的病態。
寧瑤有些意外的拽了拽謝玲的袖子,壓著聲音問,“這個美男子……不會就是你口中的閻羅王吧……”
“美男子?”謝玲嘴角抽了抽,同樣壓著聲音答。“不要被外表矇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