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饒有興致的看著藍大,並沒有出聲應和,還在等待衛子夫開口詢問的藍大見狀,只好繼續說下去,將從謝流平處所得情報匯總後,藍大低聲道:“衛姑娘,經過我這幾日的調查,我發現,姑蘇之所以如此安詳,不為流民所擾,是因為流民還未到達姑蘇,便被抓走了。”
衛子夫神情如常,將半個蟹殼黃丟進嘴中,咀嚼吞下後,端起桌上的茶順了順嗓子,這才小聲問道:“哦?不知是何人所為?”
此時來吃朝食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藍大將聲音壓至只有彼此聽得見的程度,說出了三個字:“黃字營。”
黃字營,隸屬於鎮南軍,祝餘除了是江南府府尹外,還有一層身份,那便是鎮南軍統帥,由於江南自天武建國以來,一直太平無事,故而朝廷便讓鎮南軍統帥兼任了府尹一職。自那祝餘領了府尹一職後,便常年待在姑蘇,身邊只留了黃字營,天、地、玄三營,則被他分別派往西、南、東部鎮守。
聽見如此答案,衛子夫很是疑惑,黃字營抓那麼多流民做什麼?難道是為了徵兵?可西北戰事已停,徵那麼多兵做什麼?難道戰事將要再起?可就算需要徵兵,抓那麼多老弱病殘的流民又有何用?
衛子夫思索之際,藍大接著說道:“黃字營將流民抓走後,全部送往了黑山。”
聽得答案,衛子夫恍然,但仍然心有不解,據衛子夫對江南的瞭解,黑山擁有不少的礦產,將流民擄去作為礦奴,確有其可能性,但將婦孺一併擄走,又是什麼目的呢?考慮到此事有官府出面,衛子夫並沒有急著問些什麼,而是在心裡盤算著,自古民不與官鬥,兩世為人,衛子夫很是清楚,與官鬥者,如果自身實力不濟,或沒有更強大的後臺支撐,那麼結局往往都很慘。
見衛子夫並沒有接話,藍大端起桌上的茶,輕輕吹拂,隨即飲罷,低聲問道:“不知衛姑娘有何打算?天災人禍,流民多苦。”
衛子夫看了眼藍大詩人,內心仍有疑慮,她不明白,這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大詩人,怎麼就這麼關心民生,若真的關心民生,為何不從政,憑藉他的才能,在加之太后的賞識,未必就不能肅清官場,還天武一個海晏河清。思索片刻,衛子夫道:“藍大詩人,此事涉及官家,小女子我一介平民,能有什麼打算,不知道詩人有何打算呢?”
衛子夫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將皮球又踢給了藍大,藍大聞之,神色一怔,小聲道:“衛姑娘,此事雖由官府所為,但並不一定是朝廷的意思。況且憑姑娘與衛二姑娘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到只救人。”
聽藍大這般說著,衛子夫內心仍在權衡,雖然自己有善心,想做點善事,但也只是在有餘力的情況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衛子夫是不會去做的,不論是過去,還是將來。
想到藍大將蘅兒叫做衛二,衛子夫不由得眉頭微皺,內心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去吐槽這稱呼。
想起蘅兒,衛子夫看著藍大回道:“此事需從長計議,待我回去與蘅兒商量商量,看她有什麼想法。”
藍大點了點頭,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吃好喝好後,便一同返回了客棧。
回到客棧,藍大直接回了房間,一關上門,便直撲床榻,倒頭邊睡。
衛子夫回到房間後,此時衛蘅正逗著招財進寶,看到衛子夫回來,便起身上前挽著衛子夫的手,說道:“姐姐,你可算回來了。怎麼樣,那寫詩的後面還跟著我們嗎?”
衛子夫聽聞,撲哧一笑。
見衛子夫突然發笑,衛蘅丈二摸不到腦袋,搖了搖衛子夫的手道:“姐姐!”
衛子夫舒緩了下心神,笑著回道:“蘅兒,寫詩的提供了一條有關流民的線索。”
衛蘅略微訝異,隨即不屑地說道:“他成天逛青樓, 能有什麼線索?難道他是去青樓裡調查去了?”
衛子夫神色肯定的看著衛蘅,似是再說:沒錯,你猜的對。
看著衛子夫堅定的神情,衛蘅略微不自信的喃喃道:“不會吧,他去青樓真是去調查線索的?”
衛子夫摸了摸衛蘅的腦袋道:“他去青樓是不是調查我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衛子夫將藍大告知的訊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衛蘅聞之,絲毫不帶猶豫的說道:“姐姐,此事我覺得我們應該出手,習武之人,當不畏強權,打抱不平!”
聽著衛蘅一番江湖氣的發言,看著眼前這位可愛美麗的小姑娘,衛子夫第一次感覺到了撕裂,就有種林黛玉倒拔垂楊柳,張飛叫哥哥的感覺。
衛子夫哪裡知道,這些話都是衛蘅平日裡看話本學的,從小就想著去江湖闖蕩的她,早已對這些話術爛熟於胸了,今天不過是牛刀小試。
見衛蘅有意插手此事,衛子夫點了點頭,說道:“既然蘅兒有意解救那些流民,那我們便走這一遭,不過藍大的訊息也不能全信,我們自己還是要去調查一番才是。”
衛蘅滿是期待的說道:“姐姐,不如今日便去黑山看看?”
看著衛蘅躍躍欲試,衛子夫點頭應允。
將招財進寶交給雪兒等人照看,衛子夫和衛蘅便騎馬離開了,出了姑蘇城,一路向北,朝著黑山而去。
來到黑山腳下,衛子夫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兩匹馬栓好後,便與衛蘅徒步朝著山上走去。
行至半山腰,衛蘅突然停下了腳步,說道:“姐姐,前方有動靜。”
除了風吹枯葉,衛子夫並未聽到任何聲音,但她仍舊放慢了腳步,跟隨在衛蘅身後,畢竟衛蘅已武道六階,耳力在衛子夫之上,聽的自是比衛子夫要遠得多。
兩人小心翼翼的越過一道山樑,赫然看到山的那邊,駐紮著不少的營帳,仔細觀之,巡邏的人雖然未著軍裝,但從其步伐來看,很明顯是軍旅出身。看樣子藍大詩人所言非虛,黃字營果然涉及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