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在地上跪了很久，直至眼淚流乾了也不願起身。
師傅逝去的這片土地，是他唯一還能感受到師傅氣息的地方。
老和尚用最溫柔也是最殘酷的方式，成全了他這個弟子成佛的心願。
無塵緩緩起身，帶著水霧的眸光溫潤而慈悲。
“今日，麻煩二位師叔了，無塵此前多有冒犯，還望二位師叔恕罪。”
無塵雙手合十，朝著金剛佛陀和大悟佛陀深深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迷途知返，善莫大焉...你師傅...也算是得償所願。”
大悟佛陀的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他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會親眼見到一位老夥計圓寂。
“哼。”
金剛佛陀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很顯然，他接受不了老和尚犧牲自己老成就無塵這件事。
在他的觀念裡，這種已經墮入邪魔外道的人就應該直接鎮入無間煉獄。
“你金剛師叔心不壞，就是人倔，你莫往心裡去。”大悟佛陀苦笑著說道。
“無塵明白。”
大悟佛陀說完，便追上了金剛佛陀的步伐。
“哼，我真不明白，那老禿驢非要犧牲自己救這麼一個誤入歧途的傢伙幹什麼？”金剛佛陀的眼眶有些泛紅。
“你錯了金剛。”
大悟佛陀搖了搖頭，滄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感慨。
“他看得比我們都要遠，經此一役，待那個無塵成長起來，或許上三寺就不再是三足鼎立，而是一寺獨大了，我西界，或許能再出一尊佛帝。”
“真的假的？有這麼誇張嗎？”金剛佛陀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呵呵，如果今日只有你一人，你攔得住入魔的無塵麼？”大悟佛陀呵呵一笑。
金剛佛陀沉思了一陣，隨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也不得不承認，偏執入魔的無塵雖然走的是歪門邪道，但是能發揮出來的戰力簡直恐怖到沒邊。
“他的死，成就了另一個新生，這對整個西界來說，反而是好事。”大悟佛陀感慨道。
兩位大佛離開之後，葉林才朝著無塵靠近。
“那個...無塵大師...節哀哈，其實你師傅沒有死，他只是去喵星，哦不對，去極樂佛國了。”
“葉施主，你走吧。”
無塵沒有回頭，語氣聽不出喜怒。
“無塵大師...”
葉林還想說些什麼，但下一秒便聽到了無塵歇斯底里的咆哮聲。
“滾！”
無塵回過了頭，一雙眼睛猩紅如血，寫滿了刻骨的恨意。
無塵恨葉林。
但他更恨自己。
是他成佛的執念太深，害死了自己的師傅。
他原諒不了自己，也原諒不了葉林。
葉林罕見的沉默了下來。
一大堆的騷話湧上了喉頭，卻卡在了那裡。
“打擾了，抱歉。”
葉林起身帶上譚越劫打算離開。
他沒有選擇帶走謝瀟瀟。
在見識到老和尚為了讓無塵清醒，甘願圓寂來成全無塵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或許讓謝瀟瀟留在飛仙寺修煉反而是更好的選擇，這是謝瀟瀟的機緣。
以他對無塵的瞭解，他完全不需要擔心謝瀟瀟在飛仙寺會遭受不公。
等謝瀟瀟修煉有成，他們自然能夠再見。
臨走前，葉林回頭看向無塵。
“假如以後再也見不到你，那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葉林讓譚越劫帶著他離開了西界，確定老丈人和謝瀟瀟是安全的之後，他也就沒有留在西界的必要了。
接下來，他要去往北冥，找到天傀山，將戮天大帝的屍體煉成屍傀。
這樣一來，他的身邊就能出現一尊擁有至尊戰力，帝級肉身的超級強者。
只要譚越劫能夠融合帝屍，那哪怕是帝統仙門他都有叫板的資格。
譚越劫以聖皇之力，直接撕裂了空間，帶著葉林橫渡到了北冥。
剛踏入北冥，一股荒涼的氣息便裹挾著沙塵撲面而來。
和其他幾個大域比起來，北冥的綠植條件顯然差了許多，入眼可及的，是大片大片的沙漠，荒無人煙。
“你先去仙雲宗吧，這邊有事我會找你的。”葉林看向譚越劫說道。
“師傅，你不用我保護你嗎？”譚越劫猶豫道。
“放心吧，你師傅還沒有那麼脆弱。”葉林笑著說道。
聖人級以上的強者，在這個末法時代隨意動手的話，要承受的消耗是極為誇張的，譚越劫這種聖皇級別的強者就更不用說了。
“去往仙雲宗後，若是需要仙源石就儘管拿，不用節省，你保持住巔峰時期的戰力才是最重要的。”葉林叮囑道。
“好，我聽師傅的。”譚越劫點了點頭，給葉林留下了一枚玉符。“師傅，若是有事，第一時間喊我！”
“女子。”
葉林揮手送別了譚越劫，隨後拿出了一把小刀，削下了自己臉上的血肉，又將幾塊骨頭削下。
做完這一切後，葉林控制著血肉讓其再生。
只是削去了臉上的幾塊骨頭，卻讓葉林整個人的樣貌都發生了變化。
原本如同謫仙一般的臉龐此刻憑空多出了一抹陰翳的感覺。
除非是熟悉他之人，否則很難認出眼前之人就是葉林。
只不過讓葉林感覺有些許美中不足的是，他第一次給自己整容有些沒有經驗，兩邊的臉都有些不太對稱。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他來北冥也不是來泡妞的。
改變完樣貌之後，葉林便御劍飛行，開始尋找最近的城池打探訊息。
很快他便抵達一座城池，那城池就像是一頭巨獸一般匍匐在無垠沙漠之中。
葉林看出那城池有著守護陣法，因此他沒有頭鐵，而是選擇了在城池門口降落。
“命火境修士？”
城池門口的守衛察覺到了葉林的修為，在這個聖人幾乎不出的時代，魂魄第五關命火境的修士已經能算是一方豪傑了。
“這位道友，還請登記一下，莫要讓我們難做。”
守衛朝著葉林拱了拱手，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行，怎麼登記？”葉林詢問道。
“你說一下你所屬的宗門和姓名就行。”守衛拿起了筆墨。
“在下楚生，乃是一介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