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層寒意爬上了脖頸,顧江南覺得有些古怪,轉頭一看卻發現來時的路已經消散,心裡“咯噔”一下,猛地看向陸行盡,陸行盡竟也消失不見。
周圍的事物都漸漸發生了變化,他的確還在青林山,但卻是在青林山的山林之中。
到底怎麼回事……顧江南怔愣著,大腦飛速運轉,按他的推斷應是遇上什麼髒東西了。
就在他還在抿唇思考時,耳邊倏然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這輕笑在林中飄蕩開來,可卻不見這東西的身影。
顧江南渾身豎起倒刺進入高戒備狀態,他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是誰?出來吧。”
“哎呀,別害怕嘛,我可不吃人。”
從不遠處的一片陰影裡走出了一位著古代衣飾的女子,女子肌膚勝雪,被一襲紅衣襯得更為冷豔。
手執一把摺扇輕搖,露出一截蔥白般的玉手,細腕上戴著一隻金鐲,妖豔冷冶。清風徐來,衣袂飄飄,那不堪一握的柳腰間著掛一串鈴鐺,一步一響,清風和著鈴聲也變得更加悅耳。
女子眼眸似桃花多情,朱唇如鮮血紅潤,一枚桃花釵把那如瀑布般的長髮高高挽起,留下些許碎髮和額前的倆綹龍鬚,一顰一笑扣人心絃,當真是好看極了。
顧江南皺了皺眉,他察覺到對方並沒有惡意,略微沉吟後道:“姑娘如何稱呼?”
女子抬了抬摺扇,掩唇而笑,“姑娘?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狐妖罷,喚我為阿罄便好。”
顧江南覺得這個稱呼有些燙嘴,忍了忍半天也沒喊出口,“所以你單獨把我弄到這是有什事嗎?”
“有啊,我可從來沒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我看上你了,想要你做我夫君如何?”話畢,狐妖阿罄魅惑一笑,細細的觀察著顧江南的反應。
“……姑娘就別跟我說笑了。”簡直是被她這一番話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狐妖阿罄將摺扇合起,搖搖頭感嘆:“嘖,你還是一樣經不起逗。找你,自然是有事兒的。”
他聞聲不禁詫異的瞪大了雙眼,“我並不認識你……”怎麼說我還是一樣……
“行吧,我可就直說了,我得了道,如若想飛昇就必須斷絕紅塵了卻情愛,而你,上輩子於我有恩,自然是來報恩的。”
狐妖阿罄拿起摺扇杵著下巴,細心解釋,好似陷入了某段舊塵:“上輩子你隱居深山,我受進山打獵的獵人追捕受了傷,當時我實在跑累了倒在了樹底下。就在我以為我會命喪黃泉時……你出現了。”
“你好心救我留我養傷,後來中途意外得知我是隻可化形的狐妖時,也沒有因一己私慾妄圖對我做些什麼。所以,你算是救我命。”
“……我不用你報恩。”狐妖阿罄說的東西實在是過於玄幻了,饒是見過大場面的顧江南腦花也亂成漿糊了。
不過他不需要報答是肯定的,無論真與假。
“欸,你以為我就想上趕著找你?我就單純給你提個醒兒,這輩子你有個情劫,如若想得以善終,就趁早離開陸行盡。”
顧江南抬眸看向她,聲音已冷了下來:“為何?”
她挑了挑眉,媚人的桃花眼滿眼透露著不可置信,“前世我說我心悅於你,你可不是這般反應哦~”
“上輩子上輩子,別拿上輩子的事情說事!”顧江南咬牙,緊繃著下顎線。
“前世看得那樣透……”阿罄神情落寞的嘀咕著,“今生竟是要落得個那樣悽慘的結局。”
她嘆了口氣不再多勸,“信與不信,在於你。”
後用摺扇輕敲了敲顧江南的肩膀便走回到那片陰影裡化作煙霧消散了,耳邊不斷迴轉著她的話,要趁早離開陸行盡……
趁早……離開,陸行盡……
什麼離開,情劫,是真的嗎?
“顧江南,你愣著做什麼?怎麼不走了累了?”發現顧江南還愣在原地沒走,陸行盡只得轉過身詢問。
他怔了好久才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快步走向陸行盡牽起他的手,“啊……沒事沒事,我不累,走吧走吧。”
雖說如此,但經過剛剛一系列事情的他已提不起任何興趣和精力了,滿腦子都是那個狐妖說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話。
剛跨上最後一級臺階,顧江南就看見了立於寺廟門前的一位高僧——那是青林寺的主持,法號:釋慧真。
慧真大師身披紅色袈裟,手裡把著佛珠,輕闔雙眼,唇瓣微動,似是在呢喃著什麼。
“慧真大師好。”來到慧真大師跟前,帶著陸行盡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畢竟再怎麼心亂如麻禮貌總是要有的。
主持一般不會迎接什麼人,奈何顧江南跟他是熟識,加上他們的命格頗有緣分。
慧真大師不動聲色的看眼一旁的陸行盡,然後又微微頷首道:“兩位施主好,老衲法號名為,釋慧真,請進。”
顧江南故作輕鬆地笑笑,強壓下心底的情緒。
拜佛,心清、誠、靜為好。
他取出三支香,點燃香支用手輕扇,再用大拇指、食指夾住,剩餘三指併攏,舉至眉齊。
上完香後顧江南跪地拜了三拜,這拜佛的禮制就算是完成了。
陸行盡沒拜,說不上不屑,單純的不信罷了。
拜完就得走了,忙著公司的事,這次就不能久留了。
慧真大師送他們到了門口,半晌,他出聲了:“顧施主請留步。”
顧江南斂著眼,繼而轉身,“慧真大師有何指點?”
“老衲本不該多嘴,可顧施主是現世上唯一的友人,”他頓了頓,“看破紅塵天地寬,只此一言,望顧施主還能再來與老衲一敘。”
話畢,他卻不知該如何回答,苦澀的笑了笑說:“嗯,我會的。”
旁邊的小和尚目送二人離去,還是忍不住問道:“主持,您……”
“他聽懂了。”慧真大師也收回目光,撥了撥手上的佛珠,
可是會不會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怎麼會不懂呢?顧江南看著還未完全隱去的暖日,忽然就邁不動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