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開，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李顏確實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好不容易把系統拉滿了，哪有重啟它的道理？而且說是“系統”，可不能真把這東西看作電腦系統啊……
但不管咋說，“重啟”確實是個操作盲區。
李顏必須好好考慮這個問題。
這可是有貴人屬性的韋韻之提的。
“顏，你也覺得有啟發嗎？”韋韻之對於李顏的反應感到很驚訝，“難道，你的神秘力量可以……呃，關機重啟？”
原來“神力”
眼看著距離“系統”倆字越來越近，李顏連連搖頭。
“不是，只是覺得，這種重新走一遍來時路的思路挺有意思。”李顏說道。
李顏這個“全能加點”系統，也是他一路探索過來的，有什麼規則，什麼特殊效果，全是靠他一點點試探總結出來的。
在這個過程中，是不是有過什麼遺漏，李顏不敢明確。
或許確實有過如韋韻之所說的錯過某個詞條就再也無法提升這種情況。
有一些技能，曾經被李顏“封印”過。
例如他認為提升太高反而成為限制的“道德”、“孝心”，例如被他打包進“生活技能”裡邊的一對小技能，例如被合併了的“身體速度”與“手指力量”，例如被降格了的“口語”……
還有，早在第四十八章被終止的“代謝能力”。
別的不好說，這個代謝能力，提升到百分百會是怎麼個情況，現在的李顏確實非常好奇。
當初的他還擔憂這個技能加點太多會導致出現類似甲亢的情況，所以完全只當成提升身體輸出效率與恢復能力的技能來用，最終被並進了“身體健康”，穩紮穩打求保護。
但現在的他知道，“身體健康”的優先順序非常高，如果真的產生衝突，必然是以他的健康為主。
換句話說，因為代謝過強而導致身體出問題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
就後邊系統的表現來說，它能做到的事情絕非簡單意義的“加強”，至少“代謝”的終點不會是變成噴著氣的蒸汽動力人。
那麼，“代謝”的終點，應該是什麼？這些思考實際上在李顏腦子裡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所以他非常果斷地問了系統一個問題：【系統可以重啟嗎】
【可以】
劈裂天地的一聲驚雷！再怎麼有預期，答案出來的瞬間還是讓李顏呆立當場。
系統已經他媽的不知道多久沒給過回應了！
這一句“可以”竟然給了李顏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怎麼了顏？”韋韻之一臉疑惑地看著李顏。
不是吧，我就一瞬間的震驚都被你捕捉到了？十分的心智都壓不住我的表現？
“呃……”李顏糾結了會兒，“假如，我是說假如，韻之，遊戲真能重開一次，你覺得……怎麼樣？”
有點沒頭沒腦的問題，確實在剛剛的一瞬間，李顏分析了太多東西，導致反而腦袋不清醒了。
“看我想不想一招秒殺boss。”女孩的回答大道至簡。
李顏眨眨眼。
“畢竟說到底，遊戲確實已經玩通關了，所有的升級都拉滿了，怪物也都不堪一擊了。可能……從遊戲設計者的角度來說，我已經大圓滿啦。如果我對此感到滿足，那就沒有重新升級的必要了，有興趣的話就享受一下秒怪物的快感。”
“一招秒殺boss，不是遊戲給你的要求，只是你自己想這麼做而已。”李顏說道。
女孩點頭，“對哦，只是我想這麼做。所以，如果我很想做到，自然就有動力重開啦。不過……”
“嗯？”
“要做好失去當前一切的心理準備。”韋韻之說道，眼神竟然很是堅定，“重新開啟一個遊戲，就是從零開始，什麼裝備技能都沒有，重新走走過的路。”
“都會拿回來的，並且會更好。”
“但至少在重開的前期，你不再是無所不能的你。”
李顏心裡一動，韋韻之確實很聰明。
他剛剛已經在腦子裡問過系統千百個問題，可惜都沒能得到回答。
系統拒絕窮舉式的問法，問錯了也不會回答，註定是除了自己開悟一下子問對的問題，其他都不會給解答。
所以李顏真不知道重啟系統意味著什麼。
能明確的只有一點：重啟意味著資料歸零。
資料歸零……有兩種可能。
一個是徹底的狀態重置，李顏被系統提升的所有能力重置回擁有系統之前，包括強化過的身體，直接消瘦到弱不禁風。
另一個是不徹底的重置，李顏大腦裡擁有的各種知識被清零，但被強化過的已成既定事實的身體強度乃至精神強度還能保留。
如果是前者，那就算是嗝了個屁的。
如果是後者，那這就是真正的通天大道。
就像李顏想嘗試一下白手起家的感覺，隱姓埋名從零搞一家公司，跟真的徹底破產一分錢沒有搞一家公司的差別。
手握這麼多資產，所謂的白手起家都是虛的，贏家心態往往更能抓住勝利的瞬間，更能搏上限。
李顏現在要的就是搏上限。
完全從零開始意味著李顏再走一遍大機率也就是走到今天的模樣，撐死了保留一些特別的技能如“代謝能力”，一直提升到頂。
但如果連身體狀態都能重置，哪來的信心認為與系統相關的記憶不會被重置？
那他很可能就只是完全重走一遍。
到時候能力孱弱期，有個什麼萬一，他自己頂不上去那就完蛋了。
甚至，連帶著有系統以後的所有記憶都重置了？停！李顏主動叫停了自己狂飆的思緒。
因為他還有兩個倚仗，第一，系統不會坑他，這是信任的基礎；第二，至今“尋道”技能都還沒發出警告。
說明思考重啟可能性這條路子是對的。
那麼，如果重啟，最合理的情況應該是怎麼樣的？
從“尋道”技能的邏輯上看，如果李顏想做某件事來達成自己的某個目標，只要事情確實是對達成目標有正反饋，尋道就不會預警。
也就是意味著，重啟系統有助於李顏突破上限。
所以第一種徹底重置的情況是不太可能發生的。
在剛剛李顏對系統暴風驟雨般的提問中，有一個問題非常重要：【重啟會讓我的部分數值歸零，是嗎？】
【是】
結合另一個價值奇高的提問：
【重啟後系統的特性依舊保留？】
【是】
李顏基本可以得出結論：
系統的重啟，不會改變“物理”上已經改變的東西，但會改變從“概念”上加成的東西。
也就是說，依託於系統本身的能力，會被清零；被系統改變的現實，不會消失。例如李顏變態的身體數值不會變，誇張的專注力、理解力、記憶力、計算力這些基於李顏生理做到的東西也不會變，但“速度”這種概念級別的能力必然消失，各種牛逼的一級技能肯定也要找機會重新啟動，甚至一眾靠“記憶”而得以提升的能力——幾乎包括了各個學科技能與大量四級技能，可能都會隨風飄散。
問題就在這了，李顏的“記憶”算是生理變化之一嗎？儲存的記憶到底算是什麼東西？是一種生理變化嗎？
以現有的研究深度，基本上無法對普通人提出的大部分關於大腦功能和認知的問題給出確切的回答。
而且就算真的是，李顏也不知道他的學科技能後來提升到如此高度，是仰仗系統的某種特殊加成，還是系統真的將“知識”——本質上是一種記憶塞進了他的大腦，產生了實質的生理變化？說不準，所以只能做好這些東西也會丟失的準備。
畢竟不管咋說，連這些都不會被重置，那所謂系統重置也就是個笑話了。
能保留強大的身體與腦力從零學習，李顏已經非常滿足了。
等等，保留超越人類極限水平的身體與腦力，重新去……
認知這個世界？！李顏感到自己呼吸突然加重了。
如果說這一年的探索與思考一直都是在泥潭中亂走，那剛剛這個念頭就是洞口射來的強光。
李顏的思考狀態其實有點恐怖，腦子太過集中，會讓現實中的他看起來分外呆滯。
看得韋韻之都不敢大喘氣。
“韻之，如果開新號，你能拿一個屬性都拉滿的滿級號，但是裝備跟技能全都撤了，你覺得重玩一遍，會有什麼不同嗎？”
問得太突然，小美女竟然給嚇得一抖。
啊，太抖了。
不能分心！這該死的強大的觀察力！這該死的捕捉一切細節的動態視力！“肯定不一樣，至少效率會快很多。”韋韻之說道，“而且……可能前期的心態也不一樣？我可能整套提升的思路，技能裝配思路都會不一樣了。”
剛說完，她就反應過來，“誒，顏！你是不是，有眉目了？！”
“有是有……”李顏搖頭，“但還缺少很多……資訊。”
例如，記憶能不能保留。
還是一樣的問題，記憶到底是什麼？跟系統無關的記憶要是也丟了，那就麻煩了。
“眼前這個美女是誰”這種橋段李顏可不想經歷。
他問過系統：【記憶會被重置嗎】
結果系統無法回答。
李顏姑且認為是會保留一部分記憶但也會清除一部分記憶。
最合理的猜想，是清除系統相關的記憶。
但是他的生活跟系統高度繫結，實在是很難想象單獨清除系統記憶會是什麼樣。
不過鑑於重生後還能搞出來鎖記憶逐步解封這一套，系統相關的記憶玩逐步解封似乎也很合理。
說到底，現在的一切都是猜想，就連最關鍵的問題——重啟到底有沒有用，答案也是猜想的。
李顏的這個決策，註定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但他相信邏輯的力量，相信系統最底層原則就是“不坑宿主”。
而且，在幾乎獲得了一切的現在，李顏也沒有什麼好擔憂與貪戀的了。
系統重啟又不是消失，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花點時間練回來。
看著李顏逐漸堅定的眼神，韋韻之也知道他的選擇了。
李顏下定決心的一刻，看向韋韻之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溫柔。
“貴人”，可貴之處不僅僅是誤打誤撞地給了許多關鍵提示，更是能夠承擔李顏天大的秘密。
重啟之後，李顏不管怎麼說都應該會有一段“隱世”的階段，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或者身邊無人知曉他的秘密，那後顧之憂可就太多了。
“如果我真的失去目前的一身本事，”李顏看著韋韻之說道，“最壞的情況，我可能會直接變成一個廢人，那我就只能指望你了。”
“那是必須的！”女孩很自信。
“你要面對的可能不僅僅是我這邊的壓力，還有因為我‘暫時消失’帶來的外界壓力，要守好秘密，要做好解釋，要暫時當我的代言人……”
“我沒問題，就是咱們要先準備準備，呃，預案。”
李顏笑了，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
之後的一個月，李顏做了非常多“隱身”的提前佈置，跟未來科技高層密集地開了很多會，把後續可能面對的許多情況與公司各條線的未來工作目標都討論佈置了，搞得孫淼心慌慌；同時也跟官方各路大佬溝透過，用“目前個人水平難以寸進，需要潛心研究研究”為理由，換取了暫時的不打擾。
但反導系統他還是隻交出了使用權，一年內這東西沒有需要升級與運維的，對此李顏還是很有信心的。
反正也不是常用的玩意兒……它該發揮的功用已經發揮了。
跟親近的人也都交代了一下“要潛心學習”，包括李顏父母在內，這批人倒是對此沒有什麼想法，對於如此政治正確的要求，一個個都是舉雙手贊成表示不敢打擾的。
到了李顏怎麼想都想不到還有什麼要提前佈置的時候，到了他再怎麼問系統也得不到明確回答了之後，他終於準備幹目前為止風險最大的事情了。
2019年9月30日，國慶節前夕，李顏坐在華江一號的床上，開著攝像機，旁邊則是一臉緊張的韋韻之。
他朝韋韻之笑了笑，又對著攝像機做了個非常帥的表情，“放心吧，我相信我的判斷是對的。”
“顏！”少女喊得很急。
“怎麼了？”
“我愛你！”
“我也愛你。”李顏攤手，“不要搞得像要分別一樣，最大的風險不過是我變菜了。”
【重啟】
【確定？】
哦豁，還有反嘴賤機制啊。
【確定】
如李顏所想，系統啟動重啟的瞬間，“尋道”還在的最後一刻，並未發出任何警告。
賭對了。
重啟只是瞬間的事，韋韻之甚至都不知道李顏已經完成了重啟。
如果她知道一切，現在應該很開心。
因為李顏的體型並未發生任何改變，也就是說明，至少系統確實是“不會重置已經改變的物理現實”。
李顏睜開了眼。
看起來眼神分外清澈。
“之之，過來抱抱嘛。”李顏甚至伸開了手。
……嗯？
韋韻之呆住了，一臉懵逼地走了過去，抱住李顏。
李顏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屁股。
“好彈，嘿嘿。”
……嗯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