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人家九部的事，你們別來找我！”
陳老剛剛開心了沒多久，第三天就被人找上門了。
王老坐在對面椅子上，一旁還有六機部的周老。
聽到陳老這樣說，王老直接開口打斷，“領導，我說的不是這個！”
“九部這事做的沒毛病，我們七機部就是沒錢，我要是有錢的話也會這樣做！”
陳老翻個白眼，你丫的沒錢才敢這樣說吧。
一旁的周老用力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陳老徹底無語，丫的一個比一個窮。
“人家九部從自己碗裡分肉，那是大氣人啊，我們自然不能不識趣啊！”
王老繼續說著，然後又笑嘻嘻的道，“可人家九部收到碗裡的，也只是一小塊吧，這大頭不還在您這裡嘛！”
周老點頭，“對對！我也是這樣覺得！”
陳老瞅了兩人一眼，隨後拿起桌上的茶杯，這是要端茶送人吧。
可兩人這次來就是厚著臉皮的，就當是沒看見。
“領導啊，我們七機部苦啊！”
“您知道我們為了建個衛星發射基地搭進去多少錢嗎？”
“這根本就是個沒底的窟窿啊，我們這傷筋動骨，未來十年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啊！”
“領導，您可得幫幫我們啊！”
王老哭訴著，還不忘踢了腳一旁周老。
接到訊號，周老立馬進入狀態，“領導，我們六機部苦啊…”
陳老無語，王老扯了扯臉皮，心裡罵著，你就不能換個詞？
又有些後悔，早知道拉著這傢伙一起幹嗎？
不等周老說完，陳老直接伸手打斷說道，“我說了，沒錢，你們在這說破嘴也沒用！”
陳老早就習慣了，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潤潤嗓子，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周老被陳老打斷，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就看向旁邊王老。
王老再次無語。
不過今天來就是要化緣的，化不到緣回去咋交待？
他可是全機部的希望啊，不能讓大家失望。
想到這裡，王老立馬雙手抱胸，一副老子很不高興的樣子，嘆息說道，“老陳，我知道在幾個機部裡，俺們七機部沒多大貢獻，所以不受您待見，但我們也是有過努力，我們也想用自己這雙勤勞的手為革命…”
“你放屁！”
陳老不等王老說完，立馬受不了的站起來，破口大罵道，“姓王的，你不會說話就別說啊！”
這鍋他可不敢背。
早知道幾個機部各有所長，並不存在誰不重要的。
何況七機部這些年在火箭，導彈的研究上去做出貢獻的。
就是現在，在資金上撥付上也是有傾斜的。
只是相比起來，七機部耗費也更大，有些入不敷出。
但對待九個機部，他是一視同仁的。
如果真要說是有啥偏袒什麼的，那也只是他個人的喜好，公事上，從來都是公事公辦，不會偏袒誰。
這就像一個當家人，九個閨女嫁出去，結果其他閨女都回來打秋風，動不動的就打小金庫的主意。
這時候最小的閨女不僅不要錢，反而還往家裡帶東西，孝敬老爹，這樣的閨女那個當爹的不喜歡？
作為老父親，當然希望自己的閨女都過上好日子了！
所以王老說這話，陳老感覺很氣憤。
七機部那麼多人呢，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就在陳老站起來生氣的時候，王老卻是低著頭，悶悶不樂的說道，“領導，你就是偏心了！”
“那老秦跟三機部，一個什麼飛機的計劃，設計圖都沒做出來呢，您就大手一揮，甩了一個巴掌，我們呢？”
說到這，王老一臉委屈。
陳老張張嘴，然後無奈搖頭。
他孃的，怎麼忘了這茬子事啊。
說起來也是被老秦這傢伙給耍了。
原以為是跟九部說好了，一起研究新型飛機。
他覺得跟九部合作還靠譜些，就給了五千萬。
可後來才知道，這兩個傢伙去九部堵了半天門，這才將這事圓過去。
可是讓他一陣懊悔。
要是早知道這樣，就不給這麼多了啊。
好吧，現在攀比的來了。
真是自作自受啊！
陳老無奈的又坐下，他知道這倆傢伙估計是有備而來，今個註定是場拉鋸戰了啊！
“你要說這個，那咱們就得掰扯掰扯了！”
陳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隨後從一旁抽屜裡拿出一摞檔案，又在裡面扒拉了好一會兒，才抽出幾份檔案。
王老只看了一眼，眼角就有些跳動。
陳老也不看他，手指在一份檔案上用力敲了敲，“這個，前年的，你們說要研究發動機，我給批了三千萬，發動機呢？”
王老雙手不自覺的插在一起，“那個，後來不是九部做出來了嘛！”
“那你們的呢？還有這後續的錢呢？”
陳老進一步逼問，王老悻悻說道，“那，那不是給火箭發動機了嗎？”
“您放心，我們那都能查到賬的！”
陳老聽了冷笑一聲，“這個，你們的火箭發動機，兩千萬，沒少一分吧。”
“後面你們失敗了幾次，我可都是一次不少的給錢了，沒說二話吧！”
王老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還有這個！”
陳老繼續點著桌上的檔案，“這是去年你提交上來，說是研究什麼高空流體力學什麼的，要研究經費，我記得你說要五百萬的，我給你一千萬，沒錯吧。”
王老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這時候一旁的周老坐不住了，伸手這一算，這都六千萬了啊。
“老王，你他孃的都這麼多錢了還不知足啊！”
王老聽了差點背過氣去，“老周，你丫的是哪一夥的？”
“老子自己一夥的！”
周老說到這心裡就是硬氣。
因為這兩年從陳老這裡拿到手的，頂多兩千萬。
隨後周老盯著陳老就是一陣看。
可陳老早有準備，又從右側的櫃子裡拿出更厚的一摞檔案，這一下讓周老心裡一沉。
可想到自家確實沒那麼多資金，又有了些底氣。
“這是你們六部這些年來用的鋼鐵用量。”
“要不要我仔細跟你說說？”
陳老用力的拍著厚厚一摞檔案。
說到這個，周老的臉色刷的又變了，跟王老的神色一個樣。
沒辦法，造一艘船需要的鋼鐵太多了。
偏偏那些年造出來的船要麼是質量問題，要麼是技術問題，許多船做出來沒法用啊！
那浪費的鋼鐵…
他們這幾年，可是一邊造船，一邊還要承擔拆船回收鋼鐵的活。
甚至有有些造船廠一聽到造船任務就發怵。
因為做不好，自家就得拆啊。
拆卸麻煩是一回事，主要是看著心塞啊！
兩人瞬間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著腦袋。
“領導，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啊。”
“家裡鍋都揭不開了啊！”
王老低著頭說道，心裡有些無語。
這老陳翻舊賬的本事又見長了，以後不能拿這招來了。
得另外想辦法。
跟王老這裝出來的不一樣，周老是真的臉紅了。
更是低聲說道，“領導，要不，要不把明年的預算給我們吧！”
“大家都等著漢高祖號呢！”
“我要是這麼回去，那還不得讓人，讓人看了笑話啊！”
陳老聽了差點沒忍住蹦起來，好久才努力壓下火氣，語氣卻是生硬的說道，“老周，咱現實點，別說胡話了啊。”
“就那什麼漢高祖啊，是給你三年的經費，你也做不出來。”
周老抬頭，想要解釋。
又聽陳老說道，“就是做出來了，沒有飛機，你讓它運貨啊。”
周老張張嘴，想要說飛機可以設計製造啊。
但這活他們六機部做不了啊。
陳老繼續道，“還有，每年的維護費用，就你們那點經費，估計還不夠。”
“還有啊，這造船是需要鋼鐵的，我記得當時你們提交過一份計劃，上面要不少特種鋼材啊，你們六機部都準備好了？”
“還有，這需要大型的發動機，你們也準備好了？”
“哦，對了，你們準備用核動力是吧，這事你們跟二機部商量好了？”
陳老一口一個‘好了’，一句接著一句，說的周老臉色越來越黑，最後乾脆低下頭，不敢再看陳老。
一旁的王老見這幅場景，心裡更是直呼豬隊友啊。
自己一個人來也不會這樣啊。
結果，自家這豬隊友不僅沒幫上忙，還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
“領導，我們也是想要為革命做點貢獻啊。”
“這滿腔熱血啊.”
王老說的滿是深情，奈何都是老狐狸了，陳老一點都不信。
“拉倒吧，你們跟九部的合作，一個億當我是瞎子啊，不知道？”
陳老不屑的說道，這幾個傢伙各個都哭窮，可倉庫裡各個都滿當當的，都他孃的土財主。
王老聽了卻是更加委屈，“領導啊，丟人啊，丟人。”
“喂喂，好好說話，別罵人。”
“還有，你一大老爺們哭什麼啊，喂喂.”
陳老有些受不了這些老梆子了，起身走到一旁，離這兩個傢伙遠一點。
“領導，丟人啊。”
王老卻是不依不饒，伸出手指頭說著，“當初說好了，經費一家出一半。”
“結果，人家九部豪爽啊，一口氣，一半，拿出來了。”
“可輪到我們，這湊一點，那扣一點，磕磕絆絆還不夠一半，這說去不就是丟人嘛。”
“丟人呢，丟人呢！”
陳老看著王老這潑婦一樣的動作跟語氣頓感頭疼。
不過聽對方這樣說，倒是也有些理解了。
跟九部合作是挺好的，因為從來不用擔心對方坑你。
可跟九部合作也挺難受的，因為沒有對應的實力，很容易承受不住心裡打擊。
眼下，就是這樣。
九部一把將錢拿出來了，輪到他們自己，卻拿不出來。
結果工程就卡住了。
這要是好九部再問一句，錢給了，為啥不幹活，那就更尷尬了。
陳老嘆息著坐下，看看王老，語氣沉重的說道，“你說，這次要多少？”
陳老說完，王老立馬雲收雨歇，看著陳老麻利的伸出一巴掌。
“五百萬？”
陳老說完，王老手掌用力推了推，“那啥，再加個零。”
辦公室裡突然安靜下來，陳老瞪大眼問道，“多少？”
王老嘿嘿笑著，“領導，一視同仁，一視同仁啊。”
“五千萬也不多啊，別的不說這一個遊戲機就是好大好幾十億的進項，您動動手指頭，這五千萬就是一塊小骨頭不是。”
“去，你正經點，我記得你們上次提報的時候，不是說差兩千萬嗎？”
陳老懶得再掰扯，直接開口詢問，“這怎麼成了五千萬？”
王老搓搓手心，露出自以為憨厚的笑容，“這不是快過年了嘛，人家九部都開始準備年貨福利了，我們這也不能落後啊。”
“這同志們也都是辛苦一年了，看人家回家歡歡喜喜地帶一堆東西，我們拿著兩副對聯回家，這不是打擊同志們的積極性嘛”
王老說完，陳老看向周來，“你呢？也是？”
周老點點頭。
見此，陳老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啊，真會找個人比啊，人家九部那是憑真本事掙的，誰也說不著。”
“你跟人家比，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說到這，陳老心裡都有點酸。
這總部的人也是要過年的啊！
王老不說話，一旁的周老心裡雖然覺得陳老說的對，但還是有些羨慕。
他也想給同志們更好的啊。
“行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一個個都是心高氣傲啊。”
陳老見兩人這神色，知道今天這事不解決，後面還得煩他。
沉吟片刻，陳老想到什麼，隨口說道，“這樣吧，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我這裡有個專案，你們要是做好了，不敢說解決經費問題，但也能緩一口氣。”
兩人聽了立馬好奇道，“領導，你說。”
“對，您趕緊說。”
陳老輕咳一聲，隨後雙手放在桌上，語氣嚴肅，“這次九部藉助影印機的事情，將佳能算計了，你們知道吧。”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都點點頭。
這件事其他人不清楚，可他們經常湊一起聊，還是知道內情的。
說實在的，這事兒幹得漂亮。
“所以，這次搞回來的照相機產業，我可以讓你們試試”
陳老剛說完，周老就擺手，“領導，這不是人家九部的嘛，人家好容易搞回來，我們這成啥了？摘桃子的？”
“這事兒我們幹不出來。”
王老也是同樣堅決，“對，這件事我們沒出力，怎麼能不勞而獲啊。”
陳老瞅了兩人一眼，“呵呵呵，你們是不是覺得這是好東西啊。”
“告訴你們，人家九部還真沒看上。”
“你們要是不要，我就問問四機部和五機部，他們要是有興趣.”
這時候，兩人幾乎同時站起來，神色激動。
“領導，領導，我們六機部有興趣。”
“還有我們七機部，也願意。”
這照相機要是做好了，不說是財源滾滾，但相比起沒有產業的他們，絕對是一股清泉啊。
至於九部看不上，那是人家眼界高，他們不在乎啊。
“行，走吧，我這沒你們倆的飯。”
陳老揮揮手打發走兩人，隨後臉上露出笑容。
這件事本來就是給下面幾個機部的，九部現在的專案太多，忙不過來。
這倆人湊上了，就把這任務交給他們，同時還省了幾千萬啊。
心情不錯的王老兩人出了門，突然間王老一拍大腿，“壞了，壞了，上當了啊。”
周老還在高興著，“咋了？”
“咋啦？咱們的錢沒要啊。”
周老聽了張張嘴，然後回頭看著辦公樓，“那咱們回去？”
王老長嘆一聲，“回個頭。”
“這都授人以漁了，咱們回去幹啥？”
周老點點頭，“那咱們去哪？”
王老抬頭看看太陽，快到中午了，隨後笑道，“走，去九部，打秋風去。”
說著快步上車。
周老猶豫一下，還是跟著王老腳步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