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我們這群仙帝,是那種明面上喊冤叫屈,背地裡偷摸跳槽的人嗎?
莫要冤枉了好人!
什麼打不過就加入、我看那“三葬妙法”也很是眉清目秀、從眾生中來再回眾生中去……沒有的事情啊!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曾經祖庭時代的仙帝連連搖頭,不斷否認,他們表情真摯,語氣誠懇,很像那麼一回事。
對此,提議的仙帝很無言……都說沒有,那就是有了!
這都是什麼隊伍啊?
有沒有一點立場歸屬?就這麼偷偷摸摸的轉移陣營?
“呵!”
他莫名嗤笑了一聲,覺得眼下時代的水越加深、越加渾了。
或許此刻,人間諸世的許多修士,指不定哪些仙王、準仙帝,甚至是剛突破的仙帝……就是眼前這群人中個別存在的小號、另類化身!
記憶灌頂是一條捷徑,速成,見效快,但弊端也很嚴重。
接收了天驕人傑刻苦練成的境界、記憶,這些東西哪怕再怎麼篩選、淨化,也免不了蘊藏了那天驕人傑的三觀,怎麼看待世界,如何感悟大道,最終內化成為個人的智慧。
會選擇這種方法來速成,通常是因為本身不太行,屬於庸才,才會取巧,借來天才的智慧。
可,請神容易送神難!
記憶灌頂之下,被薰陶,被影響,被他人的思路、三觀所侵染……也很難不被侵染。
畢竟,正是因為自己爛泥糊不上牆,總是輸,才會找尋那些大贏家的幫助……沒有人不想贏!
天驕人傑,就是能贏,並在贏的過程中收穫正向的反饋,一路高歌猛進……贏贏贏,一路贏到最後,成為了強者!
尋常生靈走在他們開闢的路上,跟隨他們的三觀,使用他們的方法論,效果顯著,也能體會到贏的快樂,收穫到正面的反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凡人尚且沉迷各類黃、賭、毒,生理上的、心理上的誘惑難以控制,修士難道就能完全豁免嗎?最多不過是沉迷的領域不同罷了。
人性,自我,喜怒哀樂,誘惑自控……這是昔日的三世銅棺主人都栽了一個大坑的終極課題,很顯然不是普通修士可以繞過的!
如今的時代,針對這些方面,灑下了無數的命運的饋贈,白撿一般,天驕人傑智慧任意揀選……但,借的是要還的!
越是使用,越是沉迷,成為路徑的依賴,若信徒膜拜神靈,若凡人崇拜偶像……最終,徹底變為那些天驕人傑的形狀,裡裡外外都浸透了!
那時,這個人已經很難說還是他自己了,被不屬於自己的智慧、三觀所奪舍,恍惚間將自己煉成了他人的傀儡,自發自願!
有朝一日,從自我的意識中,一尊天驕人傑走出,佔據了真靈的主導……也絲毫不奇怪。
甚至,更進一步。
主導了真靈的意識,將其它的意識、認知,全都清洗乾淨,徹底格式化,再接引自身源頭所對應的那尊強者,將種種記憶、智慧,全都複製過來……
此時此刻,這具身體便徹底變了,彷彿是被奪舍,又或被煉化成了一具化身!
可嘆,可怖!
當然。
這個時代的有識之士,亦或那些見不得記憶灌頂發起人過得好的存在,他們有所警示,有所準備,有所防範。
他們各顯神通,各展才能,用種種手段去壓制,甚至嘗試解決這種隱患,讓接受了記憶灌頂的生靈,能夠艱難的駕馭自我的小船,在狂風巨浪中把握平衡,找尋生機。
斬我明道、獨吊路燈、八個一定……
可,對抗是會升級的,且對抗也是要求水平的。
若是有一群蔫壞的至強生靈,各種偽裝、包裝,從一開始就在擴散出去的記憶碎片中暗藏“病毒”,旨在入侵他人心靈與自我,先是潛藏、蟄伏,默默收集宿主資訊,分析判斷,鎖定缺陷與不足,而後一舉爆發……
又或潛移默化的定向引導,化作無形的大手,對應外界環境,影響不同時刻的情緒,撥弄心絃,有意無意的往某種形狀去塑造,是一場漫漫歲月的認知戰爭……
你以為,你是一見鍾情,此生認定僅此一人,卻沒有想過,一隻黑手在幕後干擾,見到那一人時心情喜悅,生機煥發,而在其他人時則攪亂心境,心煩意亂……將此感受反向影響到內心、自我,有意無意塑造、定型情感。
你以為自己是個懦弱的生靈,缺少勇氣,總是消極面對、逃避和放棄,卻不知是有黑手在干擾,每每在關鍵時刻便心煩意亂,心神不寧,最終功敗垂成……如此反覆數次,千錘百煉,再是進取開朗的生靈,也被折騰出了習得性無助。
一點一點的影響、改變,最終成為任人揉捏的玩物,從身到心定型,成為完美的載體,化作一隻只幕後黑手的化身……
真靈,還是自己的。
但其它的一切,卻都是他人的,被支配了所有,只不過在“法人”的那一欄上填上自己的名字,揹負一切後果!
這很難防,甚至可以說防不勝防。
畢竟,一尊仙帝親自下場,去騙、去偷襲最普通不過的小修士,哪怕他們將防範的技術拉滿了,又真的能擋住嗎?
擋不住的!
當他們被徹底“煉化”,瘋到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就走上了修行路的快車道……那時都不是什麼記憶灌頂了,是直接被一尊仙帝餵飯,境界共享!
用高屋建瓴的目光,去看待修行,迎合新時代,走上血脈法、秘境法、金丹法等道路。
主神的時代,祖庭的仙帝也可以愛,也可以談,也可以跟隨和順從!
有的人,表面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背地裡指不定玩的比最瘋癲的精神病魔頭還要花!
不過。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這個時代的過於抽象,令這些蹭車的祖庭仙帝都心驚肉跳了。
加速!加速!瘋狂加速!
狂飆到極致,讓他們都毛骨悚然,嗅到一種車毀人亡的氣息。
他們在驚悚,感覺到驚悚,糾纏的太深,怕不是有朝一日要連本帶利的全都吐回去!
記憶灌頂於普通修士來說,是命運的饋贈,暗地裡早已標好了價格,還不起就將自己都搭進去,成為他人的化身。
那,他們這些推波助瀾的人呢?
何嘗不是領到了一筆命運的饋贈?
那時,他們又要用什麼來還?
祖庭的仙帝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怕不是……也要把自己填進坑,以此來償還!
“……你們說沒有,那就沒有吧。”
提出“死遁”的仙帝幽幽道,“我只是說一種手段,一種方法。”
“葬在後人的血脈中,埋在眾生的記憶裡,死而不僵,等待柳暗花明的那一天,再圖謀歸來,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只是,若是玩的過火了,本該退居二線、蟄伏潛藏,卻非要活躍、跳出來折騰,顯得為老不尊……那可就要小心被時代的車輪活活碾過去,悽慘無比。”
“啊哈哈……”一群仙帝尷尬卻不失禮貌的笑著。
除了笑之外,他們也沒什麼能說的了。
“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在這樣的過程中,操作失誤了,有辦法能夠解決嗎?”有路盡生靈問道。
“你這個失誤……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那尊帝者無語。
“是……故意的。”詢問者低聲道,“我覺得,雁過留痕,風過留聲……我認為總要留下點清晰的痕跡,證明是我到此一遊,才能讓後人、眾生,指向明確的念念不忘,讓我必有迴響。”
“……你認為的很有道理,就是下次別這麼認為了。”那尊帝者輕嘆,“這或許也不是無計可施。”
“畢竟,我等曾經經歷過祖庭時代,見證了許多大事件,雖然都並非是主角,只能在一旁敲邊鼓,看那些道主綻放光彩,閃耀世間。”
“但是,看的多了,怎麼都該有所觸動與領悟。”
“比如,花粉天帝、花唄道主……昔日祖庭時代,三千仙帝並立於世,靠的是什麼?靠的正是花唄道主文成武德,一個人揹負了所有!”
此話一出,這片時空中,一尊又一尊仙帝的目光猛然亮了起來。
“祖庭成就三千帝,花粉粒子的債都欠到千百萬億年後了……”
那尊帝者悠悠道,“本來是具體到某個人的問題,追責到明確的物件……但,祖庭揹負了這一切,花粉路揹負了這一切!”
“所以,這一次還是要再辛苦一下花粉帝她老人家?”有人舉一反三說道。
“……是,也不是。”那尊帝者無言了剎那,才開口道,“在那時,我們有祖庭,能代表世間眾生,代表花粉路,這一次可沒有這樣的條件。”
“但,道理是相同的,我們可以塑造一個共同的載體,來揹負這一切,作為因果的收束。”
“還記得嗎?祖庭的昊天道主,實際上的荒天帝,他所探尋、開拓的祭道法,將他化自在演繹到一種極致,化作了諸果之因!”
“諸多仙帝,因果歸一,有了一個源頭存在,揹負一切,承載一切!”
“以此來代表我們,能將因果轉嫁出去……但又能留下繼承的後手,於清算後重新納入掌控。”
這一尊仙帝娓娓道來,為諸帝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這需要的,不止是我們在場這點人的努力,而是儘可能將所有參與到此事的仙帝,都納入進來。”
“祖庭時代凝結的最璀璨果實,三千仙帝……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這個時代入局了,這裡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罷了。”
“以此造神,以此成魔,三千仙帝攜手,便沒有平不了的賬!”
“甚至……未嘗不能嘗試去問鼎祭道!”
“祭道”二字一出,這裡的氣氛頓時變了,諸帝皆動容,神情變幻,“道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自是知道。”這尊帝者回答。
“你既然知道,便該明白,這裡面的水有多深,深不見底!”一個路盡生靈嘆息道,“這是屬於霸主、始祖、天帝、道主等人的成就,不是我們能覬覦的。”
“一個不好,就是體生紅毛、晚年不祥的下場!”
“的確如此,”那尊帝者點頭承認,“但,我之本意也非莽撞去闖,而是擇人探路,應在這個時代的生靈身上。”
“我曾有過夢想,渴望祭道的成就,故此鑽研過這個境界的演變與發展。”
“最初時,祭道二字清晰明瞭,是焚盡規則與秩序,祭掉至高大道,去極盡昇華,無敵在上。”
“成就道祖,需開闢一條進化路……仙帝,又稱路盡,是將這條進化路走到盡頭。”
“於仙帝巔峰,前進無路後,就要祭掉這條進化路,換取極盡昇華的契機。”
“這很難,風險也很大,古來也就幾尊天帝人物是這麼走的,如花粉帝、荒天帝。”
“不過,天不絕人之路。”
“面對祭道中的種種困難,另有奇才,另闢蹊徑,找到了別的方法……有始祖,借用原初物質而晉升,卻是祭掉了自己的生前;有霸主,沉澱無數時光,讓自己的道路強到極致,輔以祭品,或銅棺主人的遺留,或生靈塗炭為代價,實現晉升……”
“後來,有道主出現,他們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摒棄、發揚,集眾人之力,更加的溫和,風險也更小,但最終卻是整個時代的覆滅,可謂之‘祭時代’……”
“祭進化路,祭生前,祭眾生,祭時代……歸根結底,總要有所付出,在祭壇上擺上祭品。”
一尊仙帝,高屋建瓴的總結了幾個時代祭道法的演變,有理有據,讓人驚歎。
“那在這個時代,若有屬於此紀元修士的祭道法……那又會是祭什麼呢?”
他幽幽道,讓一群路盡生靈沉思。
驀然,他們想到了這個時代的亂象,想到了眾生的日漸瘋癲,心中若有一道驚雷劃過。
“在這個主神的時代……或許,便應在了眾生的自我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