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
桌上的菜動都沒動，酒瓶空了。
面貌很像的這對父子。
波爾黑著臉坐在椅子上默默抽菸。
躊躇滿志抵達上海的馬埃爾抱頭蹲在牆角。
“Merde！”（媽的）
“瑪德，瑪德！”
馬埃爾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家庭裡出現這種破事。
那個一向自我，貪婪，虛榮的女人不管怎麼說畢竟是他的母親。。。馬埃爾咬牙切齒，忽然起身問波爾：“那些傢伙都死了嗎？”
“都死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瞞著我不好嗎？”馬埃爾咆哮起來。
波爾平靜的看著他：“你說的沒錯，如果你今年十八歲，脾氣溫和內斂，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寧可把痛苦埋在心底，讓你以為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你。。。”
“但你已經三十六歲了，打架鬥毆，吃喝嫖賭！並且總充滿腦殘的朋友義氣，以及莫名的自大。而這裡是遠東，是列國利益糾纏的複雜之所，我不告訴你，還會有其他人告訴你，而他們必定別有用心。”
“瑪德。。。”
“坐下，兒子。你既然來到這裡，就應該瞭解這個世界的真實架構。”
馬埃爾頹廢的坐下了。
波爾隨即娓娓道來：“這個世界是這樣的。。。”
曹耀宗幫忙破案，為他復仇。
曹耀宗開辦洋行，並狙擊哈同。
曹耀宗倒懸火海，擊殺邪神，解決了麻煩。
曹耀宗推進西擴，並幫助理查領事鞏固位置。
曹耀宗遠去舊金山開闢更大市場，並讓花旗國和英國的遠東租界，從某種程度上變成了法租界的附庸。
曹耀宗上天了。。。曹耀宗造幣了，曹耀宗從遠東的無冕之王，變成了西海岸的無冕之王，他的白俄衛隊令人聞風喪膽，吸血鬼都給他爆錘。。。
“世界是他整合的。”
波爾目光炯炯的看著兒子：“我們都是在為他辦事，從而獲得靠我們自己得不到的利益以及權勢，他還承諾賜予我們長壽。你既然來到這裡，就要認清楚這個真相，尊敬他，服從他，服務他，你想要的就都會有！適當的時候，我會介紹他給你，但在這之前，你要為他做點什麼，才有資格獲得他的接見。”
馬埃爾全程如聽神話。
他在巴黎看過那個破時代雜誌上的曹耀宗照片，也見過運抵港口，然後飛去前線的戰機。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老子都是他的部下。
或者說，信徒！
可是馬埃爾有一點好，他分得清好歹，他知道老子不會騙他，再說也沒有這麼騙人的道理。
於是他信了。
馬埃爾眼神閃閃發光：“我能為他做點什麼？”
這下輪到波爾發愁了。
這個吃喝嫖賭打架鬥毆的廢物能做啥呢？
他都沒想到他會來上海。
他怎麼會跑來這裡呢？
忽然想到這個問題，波爾於是問兒子。
馬埃爾眼神瞬間遊移支支吾吾：“這個。。。那個。。。我打牌把房子輸掉了，沒地方住了。”
“我草擬嗎。”波爾勃然大怒。
馬埃爾泱泱著：“其實我能解決，但那個雜碎的舅舅是警察，我把他們都打傷了，所以。。。”
“等會。”波爾被提醒了，警察？
巡捕？
對啊，這貨要不就去部隊，但那需要在巴黎走程式。
而進巡捕隊伍，卻是自己這幫人說了算。
正好白德安要走。
波爾眼睛一亮：“你是什麼軍銜來著。”
“少校，二等功，我在萊茵河畔帶一個班的弟兄逃離了德國佬的追殺。”
波爾怒喝：“閉嘴，這種破事要改為，你帶一個班的弟兄擊退了德國佬的追殺。”
“好的好的，你到底要幹什麼？”
波爾沒理他，思路清晰的繼續道：“另外你是來度假的，度假之後就會去某個城市當警察局長。你沒有被通緝吧？”
“沒有，沒有。”
“好，然後我安排人設計個場面，讓你做回英雄，再安排給你在報紙上吹噓。然後理查領事你欣賞你，招徠你進警務系統。讓你當。。。第三副警監。”
“真的？”馬埃爾驚喜的瞪大眼，我老子太會了。
“聽好了，我分析朗恩會成為總警監，但他背叛過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已經被我們控制，資歷也夠。所以你才是實際掌握權力的人！但你要時刻牢記，效忠託尼和理查先生領導的公董局！不要當眾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私下也不可以！”
“明白。我明白了，我會為曹先生把握住警務力量，全力配合公董局以及聯合洋行的行動。除了理查領事和他的命令，拿破崙來了我都不理。”馬埃爾保證道。
波爾半信半疑。
馬埃爾生怕錯失機會，為獲得父親的信任，他趕緊掏心掏肺道：“爸爸，我已經很成熟了，我也明白事情的輕重，我不會胡來的。”
“。。。在我操作的這段時間內，我讓理查管家和你一起，你好好的聽他更詳細的講解，另外順帶認識一下我們這邊的朋友們。”
“好。那個。。。”馬埃爾忽然吞吞吐吐。
波爾深呼吸：“要多少。算了，我給你一萬塊，沒事請他們吃吃飯總是要開銷的。還有，千萬記得，不要瞧不起中國人，那是曹耀宗的族裔！”
“如果中國人打中國人呢？”
“誰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幫誰就是！你踏馬的為什麼要問這種破問題。你是不是憋著又要搞事？我剛剛關照你什麼的？”
父子倆雞飛狗跳半響後。
波爾聯絡了白德安提出自己的建議。
白德安一聽大喜。
因為老友的兒子，是天生的自己人。
再者波爾的思路非常精妙，完美的解決了難題。
於是白德安馬上和理查商議敲定這個計劃。
隨即喊來林東，秘密交代。
林東轉頭就帶馬埃爾找上了杜月笙。
杜月笙這段時間以來，沒做什麼其他事情。
只是按部就班的協助聯合洋行運作，處理些地下糾紛。
到了晚上，基本上都在大世界廝混。
去的次數，比踏馬婊子都勤。
然後他還看上了一個在這裡唱戲的揚州臺柱子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