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鬱繁聽到這樣的話,差點火冒三丈。
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用自己的心血之作換錢,當然也不管別人喜歡什麼。
他們在走一條很新的路,從來沒有人探索過,不管結果怎麼樣,他們都要去經歷這個過程。
“和大爹,之前我和您聊過木料的事,我們現在遇到了困難,我外公留下的木料剛好能用,我們是做樂器,能用的木料有限,如果再花一筆錢去外面買,成本很高,木料也不一定有我外公收藏的這些好。
我們只是使用其中一部分,並不是全部。剩餘的還是歸您,我們的創作方向不一樣,需要的木料也不會太重迭。
再說,我們做的是民族樂器研究和復原,不圖錢,管別人喜不喜歡,我們都要做。
咱們關起門來還是一家人,我也在不停地替您宣傳店裡的生意,我從沒給您提過錢的事,我和西里並不是無情無義的人,現在跟您好好商量,是我們作為晚輩的態度。
您要是不同意,我們也一樣會用。我外公的遺願是我們一家人和睦相處,現在店裡搬過來,生意也好了不少,至少我是替您著想的,並沒有坑騙過您。”
這是她肺腑之言,她並不欠和傢什麼。
西里也適當補充:“師傅,我這邊會專心研究樂器的事,要是有別的生意,我可以介紹給您,就像咱們約定的一樣,對外還是稱一個店,我的名字也還在木雕工坊的工作人員中,我並沒有要求您一定摘除。
咱們師徒之間吵歸吵,但遇到大事,您要是不幫我們,我去找別人幫忙,顯得咱們關係生硬,肯定要鬧出不少傳聞。”
和文康一直悶頭用斧子砍除多餘的木料,耳朵是認真聽話的。
他們說的都有道理,就是可惜了那些珍貴的木料,他要是真能做出能用的東西來還好,如果只是拿去給那些學生練手不成,那不是糟蹋了好東西,暴殄天物嗎?
“你要用就用吧,多少給我留一些,我也有幾個東西要用。只是我提醒你,就白天在店裡鬧騰的那些研究生還是大學生,別聽他們瞎咋呼,他們在學校裡沒多少經驗,好的木料,不能白給他們糟蹋。
以前縣裡有幾個民族樂器廠的老師傅都還在世,就住太和村,你有什麼不懂的多問問他們,當年他們做的樂器可是得了很多大獎的。
你們說得對,咱們關起門來還是一家人,只要你們別浪費木料,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又不虧錢,別丟我的人就行。”
“師傅,您放心,這些珍貴的木料,我會親自動手開,最多讓外面的人輔助調一些圖案,您說的老師傅,我明天就去拜訪。師傅那您忙著,我先去挑一些木料,看看哪些能用。“
和文康態度好起來,仔細想了一下,得利的全是他,西里和蘇鬱繁付出這麼久,在木雕銷售這塊,沒拿什麼錢,就當互相補償和體諒吧。
年輕人難得想專心做事,他不能反對,總比遊手好閒要強。
蘇鬱繁聽他答應和鬆口,帶著西里連夜去老院裡挑木料,然後放在三輪車上。
蘇鬱繁幫著搬了幾小塊,然後拿個手機,在一旁幫拍照登記木料的材質,和大約的大小。
西里去拜訪民族樂器廠的老師們的時候,帶了許多禮物,也帶了一批學生過去。
幾位老師傅住在一個村,早晨的太陽剛出來,他們就約在一起村裡的涼亭裡演奏白調,自娛自樂。
西里聽音樂,過去詢問:“大爹,請問你們知道從前在樂器廠工作的幾位老師傅住哪裡嗎?”
“你找他們幹什麼?”
一位大爹停下手裡的龍頭三絃,有些警惕的問。
“我是木雕師傅,最近在復原幾個古樂器,聽說曾經的民族樂器廠的老師住在這裡,過來請教一些問題。”
“哦,什麼問題?”另一個老大爹特別熱情,立馬站起身來。
“說實話,我們沒有製作樂器的經歷,這些都是學校的學生,我想請他們好好系統地給我們指導一下程式。”
“那你知道不同的樂器不要不同的木料嗎?沒有木料,你做不出好樂器。”
“是這樣,我師傅的師傅是蘇段吾,我們是天域園木雕工坊的人,他留了一些木料,我們挑了一批,想請他們過去幫忙選選,在樂器這塊我們還比較稚嫩,沒經驗。”
西里很謙虛,雖然他已經復原過兩三件樂器,但也不會在這裡自誇。
“現在樂器又受歡迎了?做樂器可不簡單.”
“你們真囉嗦,這麼多年輕人想學,咱們跟著去一趟,好好給他們說清楚不就行了?”
另一位老師傅聽他們問東問西,實在忍不下去,不就是問個製作過程。
西里恍然:“你們就是我們要找的樂器師傅啊?”
“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們的忙,你們在哪做?我們過去看看吧,難得年輕人還想著做民族樂器。”
“我們研學社在木雕小鎮,我開了車過來,如果你們方便,我正式邀請你們蒞臨指導。”
西里先恭敬給各位師傅鞠躬,這是拜師的時候的禮儀。
嚇得幾位老師傅一跳,這年輕人懂禮貌,能幫上忙最好,幫不上該指導還是得教。
他們一行人回到研學社,西里把列印出來的大圖紙攤開,把相應的文獻資料影印件擺在每個樂器旁。
幾位老師傅圍著圖紙看了幾圈,這玩意跟他們年輕那會做的那些有共通之處,但也不太相同。
其中有個老師傅,帶著老花鏡在一個圖片前面研究了半天。
“這玩意我家裡有過一件,是我爺爺傳下來的,是早期的葫蘆笙,後面這些是巴烏,口弦,曲項琵琶,葫蘆絲,象腳鼓。不過這些東西,我感覺跟現代的不同,有幾個拿不準。”
資深管樂老師傅,也開始細數:“蘇古篤,篳篥,蜂桶鼓,四絃琴,玎俄,土良,鋩鑼,洞巴,冊節,太平蕭,矢遮,唄拖美淺,鬧等。
這些古東西,好幾樣都是幾百年的前樂器,怎麼不像本土的?上面的文字也看不懂,你們從哪搞來的?”
西里一聽這幾位老師傅見多識廣,全是行家,立馬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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