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村。
齊皓宇力竭的倒在地上,猶如風中燭,雨裡燈,就像是僅有一絲氣息殘存。
顧傑站在對方身前,笑容猙獰:“穿了一身皮就敢跟老子耀武揚威,現在怎麼不威風了?你不是挺威風的嗎?”
說著,他竟是毫不顧忌一旁戰鬥的齊青旋,抬起手中的鎬頭對準齊皓宇的首級,奮力砸下。
但可能是雲霧遮住了月光,讓他沒有完全認清對方的狀態,亦或是太過激動,導致他沒有發現……齊皓宇只是力竭,並不是昏迷。
區區一個凡人,在面對一個凝液境武夫時,哪怕對方力竭,甚至身受重傷,也不是他能輕易拿捏的。
齊皓宇冷漠的眯起眼,在對方抬起鎬頭的那一刻,手中一道真氣打出,竟是直接斷其一臂。
“啊啊啊……”
顧傑手中的鎬頭掉落在地,手臂上傳來的強烈疼痛感竟是要將他直接疼暈過去。
“廢物。”齊皓宇平靜的看著暈倒的青年,輕輕的吐出兩個字。
他沒有殺掉對方,一群被妖魔圈養起來的愚民,就算生起做惡之心,也沒有那個本事完成。
見此一幕,原本跟在顧傑身後蠢蠢欲動的眾人,也不禁被嚇的連連後退,再不敢升起歹心。
更何況……
這些人忽然齊齊的往雲山山腳處望去。
在那裡,齊青旋的臉色略帶疲倦。
她緊緊皺起眉頭,原本常常充斥著慵懶之意的臉龐,此刻卻是遍佈著病態的蒼白,明顯是已經快要透支。
她死死的盯著那頭虎妖,許久才像是擺爛的說道:“喂!你是不是快要不行了?不行了就別硬撐了好不好?咱倆都歇歇。”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誘惑,能讓一頭原本老老實實在山上修行的虎妖,突然選擇襲擊當地鎮妖司,甚至悍然對監察司之人動手。
與其他必死的妖魔不同,對於山君這種一心修行,不會成為混亂因素的妖魔,鎮妖司似乎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它潛在山中修煉,只要不做亂,甚至可以說這雲山就是鎮妖司默許它鎮守的。
作為代價,也就是偶爾散發氣息震懾一下週圍想要闖入的妖魔罷了,可以說是極其寬容了。
但如今對方犯下如此罪行,除非對方遠遁千里逃出魯州地界,不然它幾乎就是必死的結局了。
兩百多年潛心修煉,就為了殺幾個監察司的監察使?
瘋了嗎?
在其對面,山君一身白色毛髮此刻卻是被血漬染紅,身上遍佈著數道傷痕,劍痕偏多,刀痕偏少,在其尾部,還有一柄烏黑的長刀插入血肉。
山君豎著雙瞳,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對面的女人,隨後臉上似是掀起一抹嘲弄。
它身後的尾巴如同靈蛇輕輕舞動,隨後如同一條鞭子一樣纏繞住插在尾部的長刀,隨後輕微用力,將長刀緩緩地拔出。
毛髮之下的臉龐微微皺起,似是拔出長刀令它產生了略微疼痛。
山君粗獷的嗓音從對面傳出:“我在等殿下回來,等它回來,你們就都會死。”
聞言,齊青旋也是想起了先前那道彩色的身影。
她微微沉吟,嘆息道:“雙方差太多了。”
“雙方”既是周鴻與那道彩色身影,也是她和眼前的虎妖。
實力差距太大了,一頭修煉了百餘年的大妖,對上她這個才二十多歲的黃花大姑娘,確實是太吃虧了。
對方凝液後期的底蘊,遠不是他們姐弟倆凝液初、中期加在一起就能彌補的了的。
齊青旋忽然輕輕嘆息一聲,似是有些遺憾的道:“可惜了,姑奶奶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呢……還沒嘗過漢子的滋味呢。”
她回身看向已經昏厥的齊皓宇,以及一旁幽幽轉醒的顧傑。
“臭小子,自求多福吧,姐這次……救不了你了。”
隨著話音落下,女人高挑的身軀竟是如同大樹一般倒了下去。
相較於狀態還好的虎妖,她才是那個油盡燈枯,苦苦支撐的那個。
其實如果她不在乎齊皓宇的死活,以她的修為完全是有機會逃出去的。
齊皓宇也不會怪罪她這個姐姐,這是齊皓宇的任務,不是她的。
但她沒有,生死麵前她還是選擇了和弟弟一起戰鬥,即使結局是死亡。
最後的視野裡,她看到顧傑醜陋的臉龐上,瘋狂的拿起掉落的鎬頭,不再說廢話,而是要直接砸下去。
噗嗤!
顧傑醜陋的臉龐嘎然而止,高舉著鎬頭的動作定格,猙獰的表情中,一柄筆直的如同利劍的烏金橫刀倏然插入脖頸。
沒有血漿從喉頭湧出充斥口腔,因為通道已經被那柄橫刀堵死。
“果然,你還是該死。”
齊青旋躺在地上,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緩緩走近。
她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只能看著看到修長的身影將橫刀緩緩抽出。
血漿這才噴射而出,血染了墨黑色長衫。
對方從遠處走來,越過了齊皓宇的身軀,隨後又從自己臉上跨過。
“你……”
山君垂下虎尾,愣愣的看著周鴻。
臉上的迷茫迅速的被緊張和震怒取代:“你是如何活著逃出的?殿下呢!”
山君慌亂的朝對方身後望去,它不相信那位尊貴的存在會死亡。
一定是眼前的這個螻蟻用了什麼手段逃了出來!一定是這樣!
黑色的鼻子微微抽搐,似是在極力尋找著那抹氣息。
忽然,山君像是在周鴻身上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它怔愣的將視線緩緩落到周鴻身上,然後聚焦在他存放內丹的胸前衣衫處。
一股白色的溫熱氣息噴出,頃刻間,虎妖臉上浮現出暴怒以及恐懼:“你竟然殺了他!”
暴怒的是自己的前程,他不惜自毀兩百年積累的平穩生活,就是因為那位殿下許諾給它的條件,現在那位殿下死了,他豈不是再無退路?!
而之所以恐懼,是因為他很清楚那位尊貴存在的背後之妖是何等的強大,何等的地位高上,那位存在的孩子死在了它的領地,它也難逃其咎。
這本就是一場豪賭,原本它以為自己有必勝的把握,可現在這張棋盤卻讓一個它完全意想不到的螻蟻給掀翻了,讓它輸的頭破血流,底蘊盡毀。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螻蟻害了我!”
虎妖像是癲狂了一樣,臉色扭曲,張開血盆大口徑直朝周鴻襲來。
“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要活著回來,你為什麼不被它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