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的嘴角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就在這時，一陣囂張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一輛扎眼的亮藍色跑車停在路邊，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車門開啟，張天豪戴著墨鏡，在一群跟班的簇擁下，吊兒郎當地走了過來。
他徑直走到陳墨面前，摘下墨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
“呦，這不是咱們的‘創業明星’嗎？怎麼，店塌了沒地方去，跑來考場碰運氣了？”
張天豪的聲音不大，但剛好能讓周圍一圈人聽見。
頓時，周圍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關於“危房店鋪”的新聞，顯然已經在一定範圍內傳開了。
龐博氣得胖臉通紅，剛要開口罵回去，被陳墨一個眼神制止。
陳墨只是淡淡地瞥了張天豪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這種徹底的無視，對張天豪來說，比任何的反駁都更讓他惱火。
他臉色一沉，湊近一步，壓低聲音。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陰惻惻地說道。
“簡訊收到了嗎？喜歡嗎？考場裡...走著瞧。”
赤裸裸的威脅！
陳墨的眼皮終於抬了一下，果然是他。
“試試。”
他只回了兩個字，聲音不大，但冷冷的。
張天豪被這眼神看的心裡莫名一怵，竟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隨即他反應過來，頓時覺得丟了面子，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哼！嘴硬！我看你能硬到什麼時候！”
張天豪冷哼了一聲，重新戴上墨鏡，帶著跟班耀武揚威地走向考場入口。
入場鈴聲響起。
考生們如同潮水般湧向各自的考場。
陳墨最後看了一眼許穆清，對她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融入人流。
第一科，語文。
試卷發下，沙沙的寫字聲瞬間充斥了整個教室。
陳墨深吸一口氣，審題，構思，落筆。
行雲流水。
對於有著超級大腦的他來說，考試這種小事還是很簡單的。
作文題目是關於“機遇與準備”，他稍稍思索，便結合自身“創業”的遭遇，寫了一篇立意深刻的議論文。
提前半小時答完，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後，陳墨交了卷子。
在監考老師和其他考生的驚訝目光中，陳墨第一個走出了考場。
走廊裡空無一人。
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他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微微閉上眼，感受著高度緊張後的片刻放鬆。
第一關，過了。
接下來的幾科，數學，英語，理綜...
每一科，陳墨都以絕對的速度和質量完成。
每一次提前交卷，他都能感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目光。
張天豪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
而王鴻文此刻的表情，也像是吃了石一般難受。
柳如煙則是徹底的失魂落魄，顯然考得極不理想。
許穆清雖然右手不便，只能用左手艱難答題，速度慢了許多。
但每次交卷時，她的眼神卻是亮晶晶的。
許穆清：終於答完了...雖然慢了點，但好像都做出來了...太好了！
最後一場考試的結束鈴聲響起，整個校園彷彿瞬間解凍，爆發出各種歡呼，哀嚎，議論聲。
龐博連滾帶爬地衝出考場，一把抱住陳墨的胳膊，激動得語無倫次。
“墨哥！穩了！我感覺我這次起碼能上個四百分！”
“託您的福啊！最後那道物理題，你考前給我講過類似的！牛逼！”
陳墨嫌棄地推開他的胖臉，目光卻在人群中尋找著那個瘦小的身影。
他看到許穆清也走了出來，小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也有著如釋重負的輕鬆。
她似乎也想看向他這邊，但目光對上的那一刻，許穆清又像受驚的小鹿般飛快地低下頭，快步朝著校門口走去。
陳墨笑了笑，沒有追。
考完了，讓她好好放鬆一下吧。
他拿出手機，開機。
一連串的未讀簡訊和未接來電提示彈了出來。
大部分是龐博的鬼哭狼嚎。
還有一條是大伯發來的。
“家中無事，安心。”
但最新的一條簡訊，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內容只有一句話。
“考得不錯？可惜，有人好像交白卷了。”
附著一張抓拍的照片。
照片上，許穆清坐在空蕩蕩的考場裡，低著頭，面前攤開的數學答題卡上，大片大片地空白著。
陳墨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這怎麼可能？！
他明明看到許穆清堅持答完了所有題目。
難道照片是假的？
還是考試中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意外。
聯考交白卷，這意味著什麼？
幾乎是等同於自毀前程！
就在陳墨心神劇震，幾乎要立刻去找許慕清問個清楚的時候。
但就在這時，陳墨猛地抬頭。
只見剛剛走出校門不遠處的許穆清，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瘦小的身體晃了幾下，然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手中的檔案袋散落一地。
“許穆清！！！”
龐博臉上的狂喜也僵住了，化為驚駭。
周圍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紛紛避讓。
陳墨第一個衝到許穆清身邊，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托起了她的上半身。
許穆清的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呼吸微弱，額頭上佈滿冷汗，長長的睫毛無力地垂著。
“許穆清！醒醒！聽得見我說話嗎？”
陳墨輕拍著她的臉頰，聲音帶著自己的未曾察覺的顫抖。
龐博也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嚇得聲音都變了調。
“怎麼了這是？考暈了？”
陳墨的目光飛快地看了看許穆清蒼白的臉，結合腦中的醫學知識做出了判斷。
極度情緒激動加上體力透支導致的短暫性暈厥。
他一把將許穆清攔腰抱起，對龐博吼道。
“胖子！去攔車！最近的醫院！”
“哦！哦！好！”
龐博反應過來，衝向馬路，拼命揮舞著手臂。
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剛走出校門的張天豪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推了推墨鏡，嘴角勾起一抹不掩飾的笑容，對著陳墨的方向無聲的做了個口型。
陳墨看得清清楚楚，那口型是...廢物。
冰冷的殺意再次席捲全身，但他此刻也顧不上了。
懷裡的女孩輕的像一片羽毛，那種脆弱感讓他心慌意亂。
計程車一路疾馳，車廂內氣氛壓抑的可怕。
陳墨緊緊抱著許穆清，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細微的顫抖和冰涼的體溫。
龐博坐在副駕駛，不停的回頭張望。
臉上寫滿了擔憂和憤怒。
“瑪德，肯定是考試太累，再加上受傷，狗日的聯考！”
陳墨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許穆清緊緊攥著的左手上。
即使是暈了，她也死死的攥著那個透明的檔案袋。
陳墨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了許穆清冰冷僵硬的手，將檔案袋拿了出來。
袋子裡除了准考證和文具，還有一小疊草稿紙。
最上面那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演算過程，字跡工整，是數學考試的草稿。
陳墨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她有在認真答題。
那張白卷照片果然是假的，是張天豪用來擾亂他心神的。
但為什麼許穆清會崩潰的暈厥？
陳墨的目光繼續下移，落在草稿紙的角落。
那裡用紅筆赫然寫著一個巨大的數字。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