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
李斯冷笑一聲，直言不諱地說：“韓非師兄，飲酒對身體有害，應節制。”
韓非點頭應道：“明白，明白。”
隨後，他又喝了一口酒，顯得頗為滿意，著臉問李斯：“此行有何貴幹？”
李斯舉起手中的竹簡，直接問道：“韓非師兄，你可知秦國上卿陳鳴？”
韓非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壺，嘲笑著說：“如今七國無人不知其名。”
“古有項橐七歲師，今有陳鳴十二相。”
“秦國盡有才人出，管仲樂毅皆不如。”
李斯自信地一笑，說：“我昨天拜讀了陳鳴上卿的萬世書，深有感觸，因此想和師兄分享。”
話音剛落，他將竹簡遞給韓非。
韓非接過竹簡，說：“謝師弟，我聽過這篇文章多次，但從未讀過。”
“身居高位擔憂百姓，隱居江湖憂慮君主，無論是進取還是退隱，都感到憂慮。”
李斯低聲複述後，深深嘆息，感慨地說。
此人胸懷寬廣，才華橫溢，智慧非凡，秦國已經得到他，其他名士想在秦國立足，機會渺茫。”
韓非抿了口酒，輕笑幾聲：“師弟是否也想加入秦國。”
“這……不說這個了。”
李斯未置可否，既未承認也未否認。
他突然想起一事，好奇地問：“韓非師兄，你聽說過慧眼寶衣嗎，世上真有這種神奇的衣服？”
“慧眼寶衣？你是說陳鳴出使趙國時，送給趙王的禮物？”
韓非點頭：“正是，這件衣服只有聰明且盡職的人能看見，因此被稱為慧眼寶衣。”
“趙國百官中，只有李牧坦白看不見，其他人全誇這件衣服華麗。”
李斯忍不住笑了：“聽說連趙王身邊的內侍都看見了，趙國確實人才很多。”
“韓非師兄，你看得見嗎？”
韓非搖頭，自嘲道：“我韓非反應遲鈍，沒有慧眼，自然看不見這種寶物。”
“師弟也看不見，何必問我。”
李斯收斂笑容，嚴肅地說：“陳鳴確實有治國才能，但他愚弄趙王，不怕被定為欺君之罪嗎？”
韓非輕嘆：“師弟，你還不懂，等你身居高位就會明白。”
“陳鳴愚弄的不僅是趙王，而是所有人。”
“人們雖能直說看不見，但無人敢直言慧眼寶衣是偽造的。”
“明知其偽，卻不敢明說，這是陳鳴策略中最巧妙的一環。”
“世界本身就是混沌不清的，清白者寥寥無幾。”
“我認為，慧眼寶衣這個名字確實貼切，它揭示了世界的渾濁。”
韓非說完，舉杯飲盡，眼神複雜，顯出幾分惆悵，內心似乎有所糾結。
李斯向韓非一禮：“韓非師兄見解獨到，我受益匪淺。”
韓非一笑：“師弟過譽了，既已受益，那今日之事，你就權當這酒壺就是寶衣吧。”
李斯點頭領會，接著問：“韓非師兄，我還有一個問題，不知能否請教？”
韓非示意他問。
李斯收斂笑容，平靜地發問：“我想知道，師兄的才華與秦上卿陳鳴相比如何？”
韓非沒有片刻猶豫，笑著回答：“陳鳴之才，舉世無雙，十二歲就成為秦國上卿。”
“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儒生，遠不及他萬分，無法相提並論。”
李斯輕笑幾聲，言簡意賅地說：“師兄過於謙虛。”
隨後，李斯朝韓非拱手，語氣淡然：“師兄，師弟先告辭了。”
言畢，李斯轉身離去。
韓非輕蔑地擺手，口中說：“師弟慢走！”
同時，他繼續飲酒，顯得漫不經心。
李斯離開後，韓非放下酒壺，望向西邊，皺緊眉頭，一臉憂愁，心事重重。
自從陳鳴升為上卿，又因為年關將至。
陳鳴家的門檻快被訪客踏破了，收到的禮物堆滿了倉庫。
陳鳴這些天一直躲在鳳棲閣，不敢回家。
他更喜歡熱鬧的鳳棲閣，而不是那個冷清的家，因為鳳棲閣讓他感到歸屬。
鳳棲閣最近也暫停營業，畢竟年關在即。
陳鳴給鳳棲閣全體員工放了個小長假，還發放了豐厚的歲錢。
就連守夜的僕人也得到了二兩金和三匹好布。
在咸陽城，陳鳴稱得上是最慷慨、最體貼的好老闆。
儘管鳳棲閣的舞姬歌女們被放假，但她們是奴籍，沒有去處。
目前，鳳棲閣幾乎沒有男性，陳鳴成了少數的例外。
這群歌女正圍繞著他。
“雪音，新年將至，你們不考慮回邯鄲嗎？”
“如果假期不足，晚些回來也可以。”陳鳴直接對趙女們說。
“大人，邯鄲比不上您這兒。”
“我們這些低微的舞姬，新年時總被高官顯貴召喚到府上，為他們和客人表演。”
“新年對我們而言，只是換了個地方表演而已。”
“寒冷的天氣，我們還得穿上單薄的舞裙上臺，許多姐妹因此生病。”
“凍得顫抖時，表演難免出錯，一旦出錯就會受到嚴厲懲罰。”
“新年裡的嚴寒對我們而言，不亞於一場惡夢。”
“在邯鄲，聽說大人要帶舞姬前往秦國，眾人都極不願意。”
“我當年被選中時，已經泣不成聲。”
“如今置身鳳棲閣，我堅決不想再回到邯鄲。”
“這裡與邯鄲相比，如同天堂，陳鳴大人的善待更讓我不願離去。”
……
姑娘們紛紛抱怨過去的生活，同時讚美鳳棲閣和自己的境遇。
陳鳴有些尷尬，撓了撓頭，笑著說：“只要你們不介意，這裡永遠歡迎你們。”
“嘻嘻嘻……”
姑娘們發出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向陳鳴行禮致謝：“感謝您，陳鳴大人。”
“小事一樁，不用謝。”
陳鳴突然念頭一閃，說道：“既然都不願回去，那我們就一起慶祝新年吧。”
“能和大人共度新年，我們極其盼望。”
眾女異口同聲地說。
陳鳴沉思片刻後說：“冬天過年時，我知道一種美味的食物，現在正是時候享用。”
“新年那天，我們動手一起做吧。”
“陳鳴大人如今是秦國上卿，身份顯赫，不應親自動手。”
“這食物叫什麼，我們來做給大人品嚐。”
陳鳴微笑著說：“這食物叫餃子，你們可能都沒聽過，就算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會做。”
“所以還是由我親自動手，到時再教你們。”
“拿筆墨來，我寫下所需材料，讓人準備好。”
眾女歡笑點頭：“遵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