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姐姐。
雖然我們是雙胞胎姐妹,但我和她完全不一樣。
她開朗,活潑,會說話,懂撒嬌,從出生開始,她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爸爸。
對比之下,我陰沉,膽小,沉默寡言,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簡直就像,在出生的時候,她把我的這些美好的特質全都搶走了一樣。
如果不是我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恐怕都要被懷疑不是爸爸的孩子了吧。
對了,爸爸。
從記事開始,我就沒見過媽媽,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媽媽早就去世了。
爸爸大部分時候都很溫柔,只有提到媽媽的時候,他會變得悲傷,沉默,有時候還會偷偷躲起來哭。
這個時候,姐姐就會站出來安慰爸爸,像個小大人一樣。
而我,只會跟著爸爸一起哭。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看著他,很難過很難過,像是吃到了苦瓜,或者壞掉的蘋果。
但是,後來,爸爸變了。
對,自從,他帶著我們兩個去了劇組,表演了兩個角色開始。
自然的。
姐姐表現非常好,她能夠自如地與大人們交流,說導演讓她說的臺詞,隨時露出笑容或者變得嚴肅,只要得到指令,三秒就能當場哭出來,又可以立刻止住眼淚。
我不一樣。
看著那麼多人,我會緊張,我會忘記臺詞,我會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哪怕導演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要怎麼做,我也記不住的,總是做錯。
我討厭演戲。
可爸爸很喜歡。
或者說,他很希望我們去演戲。
我聽說媽媽以前就是一名非常厲害的演員,後來為了和爸爸在一起才放棄了事業,又生下了我和姐姐,她很愛很愛我們。
所以,爸爸希望我們能繼承媽媽的遺志,也成為優秀的演員。
不過看起來,只有姐姐能繼承。
我是不可能了。
因為第一部電影的名氣,和爸爸的人脈關係,我們後來接到了很多出演的工作,在小學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小有名氣的童星。
其實我知道。
童星是姐姐。
我只是個附屬品罷了。
在好幾個片場,那些大人們都說過。
說我的演技很拖後腿,人又怯場,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是雙胞胎,肯定不會找我出演了。
我能夠繼續演戲,全都是因為姐姐。
在學校裡也是一樣的。
大家都喜歡姐姐,因為她總是面帶笑容,像是太陽一樣溫暖和煦,只要待在她的旁邊,就能獲得無窮無盡的能量。
她成績優秀,體育也很好,還會唱歌跳舞,老師們非常喜歡她。
但這樣的姐姐,其實也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比如班上會有一些同學因為性格或者成績,家裡的原因被孤立。
作為大家的朋友的姐姐,自然沒辦法顧及所有人的想法,在她們看來,就像是姐姐無視了受到欺負的她們。
可是。
有一天放學。
我看到。
姐姐偷偷拿了奶糖,去找那個被欺負的女孩安慰她,還說要和她當朋友。
“放心,我肯定不會讓姐姐欺負你的。”
“謝謝你,陸淺。”
那個女孩如此對姐姐說道。
等到她離開,我從牆角後面鑽了出來,姐姐看到我,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你為什麼說你是我?”
我不理解。
“因為她會覺得陸白是欺負她的人吧,我要是關心她,肯定會被認為是假惺惺的,但阿淺你就很合適。”
姐姐莞爾。
“而且,你不是沒什麼朋友嗎,這樣一來,你是不是就多了個朋友?”
我當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喜歡姐姐。
因為,就連善良的地方,她都遠遠超過我。
我和那個女孩,何沐成為了朋友。
因為在她眼裡,陸淺是一個溫柔而勇敢的女孩,所以,我逐漸開始學著像姐姐的模樣,幫她驅散那些欺負人的傢伙。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演員,沒辦法扮演好那些角色。
可我和姐姐朝夕相處,我知道她的所有小習慣。
所以,我只能扮演好姐姐。
姐姐知道之後,非常開心。
我們開始玩一個叫做互換身份的遊戲,姐姐說,這能幫我鍛鍊演技。
有時候,我們會換上對方的衣服,扮演對方,就連爸爸都分不出我們兩個。
在扮演姐姐的時候,我好像真的變得勇敢了很多。
我可以被大家簇擁著談笑,可以接受大家目光的注視,就連學習和體育都好了不少。
因為在我的心中,姐姐就是這麼厲害的存在。
而姐姐,扮演我的時候,就會默默待在一旁,或者睡覺,或者看些亂七八糟的閒書。
“其實,我很羨慕你。”
某天,我們換回來之後,姐姐忽然和我這麼說。
“為什麼羨慕我?”
我不明白。
姐姐有我想要的一切,但她反而這麼說。
“因為,你看,我從小就被大家寄予厚望是吧,在所有人的眼中,我應該是那個無所不能,永遠陽光開朗,懂事乖巧的陸白,不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夕陽照在她的側臉,顯得有些寂寞。
“我不應該發脾氣,不應該任性,不應該消沉,不應該犯錯,我的表演應該是最好的,我的學習和體育也應該非常優秀,我應該成為一個完美的女生,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但我真的很累。”
姐姐看向我。
“阿淺,我羨慕你,可以不那麼努力,可以被允許犯錯,可以不去考慮將來。”
“所以,扮演你的時候,我真的挺開心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去迎合其他人,想和誰玩就和誰玩,朋友也會真心待你,而不是因為我的名氣而聚集。”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滿是憧憬。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
在我羨慕姐姐的這麼多年時光裡,姐姐也在同時羨慕我。
在旁人的眼中,姐姐依舊是那個優秀的姐姐,我依舊是那個拖油瓶的我。
但對我們來說,我們成為了彼此最重要的人。
某一年暑假。
我們回到老家。
和鎮上的小朋友們玩捉迷藏的時候,我不小心藏得太好,被遺忘在廢墟里,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只能在原地哭泣。
這時候,一個人找到了我。
他說,他叫周鶴鳴。
他能隨時變出零食,他好像什麼都不害怕,他告訴我,如果不想演戲,就不要演戲,他會握住我的手,讓我安心睡著。
他說,他會找到我。
第一次,我覺得自己的人生裡,多出了除了演戲之外的事情。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姐姐。
“阿淺,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周鶴鳴的男生?”
見多識廣的姐姐當即問道。
我不知道。
“喜歡就去追他唄,正好,你不是約了明天和他玩麼,帶上我一起,我幫你把把關。”
姐姐笑嘻嘻地說道。
“不行,萬一他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我忽然生出一股心裡空落落的情緒,急忙拒絕道。
“你又不喜歡他,為什麼這麼擔心。”
姐姐露出了好整以暇的表情。
“要不,我扮演你去幫你表白。”
“不行!”
我立刻紅著臉拉住了她。
“好嘛,開玩笑的,不過真好啊,有喜歡的男生。”
姐姐看著我,有些羨慕地說道。
“姐姐有喜歡的男生嗎?”
我好奇詢問。
“沒有。”
她搖頭,有點兒無奈。
“誰也不知道男生喜歡的是我,還是演員陸白。”
“這有什麼不同嗎?”
我不明所以。
“你就想,你喜歡的男生,是因為他成績很好,或者體育很厲害,或者人緣很好嗎?”
姐姐反問。
我搖頭。
雖然不太清楚那算不算喜歡,但肯定不是因為這些點而想要和他一起玩的。
“我希望能遇到一個,不知道我是演員,也不瞭解我的身份,只是和我普通相處,我們就相互喜歡的男生。”
姐姐說完,看向我。
“所以啊,我很羨慕你,阿淺,你遇到了這樣的人。”
我不好意思地別過臉。
“而且,他說他想拍電影是吧,那你是不是也得努力,成為更好的演員,以後出演他的電影?”
姐姐又轉而說道。
“唔。”
我點了點頭。
雖然可能永遠比不上姐姐,但我確實產生了想要好好表演的念頭。
“那我幫你,幫你好好訓練演技,到時候,嚇他一跳,嘻嘻。”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有關周鶴鳴的事情。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比姐姐要幸運很多。
遺憾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被爸爸送到了市裡去拍攝,我沒能履行和他的約定,連個電話都來不及打。
之後的時間裡,我為了完成和周鶴鳴的約定,不斷練習演技。
我有時候甚至會扮演成姐姐,去和劇組的人交流。
我開始逐漸覺得,演戲不是很討厭的事情了。
能夠沉浸在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的人生裡,參與她的生活,感受她的體驗,這是普通人體會不到的。
期待著暑假,期待著與他見面,我再度回到了老家。
今年,有玄君儀式。
我不太清楚這個,但聽姐姐說,是個表演性質的祭祀儀式。
她被選做了玄君。
我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周鶴鳴。
可惜的是,他家裡人說他和父母去旅遊了,今年可能不會回老家。
我有些失落。
畢竟我們只是小孩子。
那天,我也被爸爸帶走了,沒能赴約。
所以我並不怪他沒有遵守約定。
然後,我回到家裡,和姐姐提議,讓我來代替她扮演玄君,這樣她就可以出去玩了。
反正,我也沒有想要一起玩的人在這裡。
姐姐很開心,欣然同意了。
儀式的那一天。
我扮演姐姐的樣子,穿上了玄君的衣服,坐在轎子裡,被抬了出去。
姐姐跟在隊伍後,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鬧。
陸絆叔叔在一旁拍攝紀錄片,還有不少遊客和村民,熱熱鬧鬧。
那本來應該是美好的一天。
直到。
大地裂開,山巒崩塌,暴雨傾盆。
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山洪席捲而下。
我和隊伍被沖走。
我只能記得,抬轎子的叔叔用最後的力氣把我托出了水面,讓我能夠抓住一根樹幹隨波逐流,回過頭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連哭泣都沒有來得及,我被衝到了山下的林子裡,被樹枝掛住,不敢動彈。
等到洪水變小,露出地面,天已經快黑了。
我不敢亂走,然後,聽到了呼喚聲。
最開始我以為是野獸,狼或者熊什麼的,後來我才聽出來,那是姐姐的聲音。
我回應了她。
過了一會兒,我們終於重逢。
“太好了,如果你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姐姐抱著我,嚎啕大哭。
她覺得,都是因為她讓我來扮演玄君,才會導致我遇險,所以非常自責,才跟著大人們一起在山裡找我,然後遇到了第二輪的山洪。
我們找到了一塊大石頭,躲到石頭上。
山林的夜晚很冷,很黑。
我們相互依偎著,說了很多平常沒有說的話。
我們聊著未來。
姐姐說,以後等我們倆都成了大明星,我可以去她的劇組探班,然後裝成她的模樣去惡作劇。
姐姐說,不知道你的那個周鶴鳴能不能分出我們兩個,我爭辯說,不是我的。
姐姐說,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為,還有人在等著你,你還有想見的人。
姐姐說,要是我們能活著出去,就讓我帶她去找周鶴鳴,她想看看,那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生。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被湍急的洪水淹沒。
我們抱在一起,不知道等待的是救援還是死亡。
這時,一艘救生艇找到了我們。
他們緩緩靠近石頭,想要遞給我們救生圈的時候,一道浪打來。
我和姐姐同時落到了水裡。
姐姐最先被船上的人抓住,我被捲走。
但她立刻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時候,情況很危急,就算救生艇,在急流裡容易翻船。
姐姐用力把我往救生艇的方向拽,配合船上的人,我被拉住,就要被救起。
然後,又是一道浪。
救生艇幾乎翻倒。
我和姐姐同時落到了水裡,那時候,我已經完全陷入了絕望。
直到。
姐姐拉住了我。
她如果把我往後推,那我就會被捲走,她能借此靠到船邊。
可是,她卻把我往船的方向用力一推,自己遠離了救生艇。
我本能地回身想拉她,可只拉到了她的手串,那手串分崩離析,落入水中,就像姐姐。
我和姐姐最後對視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嘴巴在動。
“活下去,他會找到你。”
那是我見到活著的姐姐的最後一面。
在救生艇上,我大腦一片空白,旁邊的叔叔阿姨在問我,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回到山下,我得知了姐姐去世的訊息。
“對不起,我們沒能救下陸淺。”
營救的叔叔,向我的爸爸道歉。
不對。
不對。
不對。
我才是陸淺。
死掉的,是陸白。
我張嘴想要辯解。
可是。
某種強烈的情緒制止了我。
對啊。
死掉的,應該是陸淺才對。
是那個陰沉,膽怯,懦弱,連戲都演不好的陸淺。
真正應該活下來的,應該是陸白才對。
從那一刻開始。
我知道。
陸淺已經死了。
活在世上的,是陸白。
是那個有著成為大明星願望,開朗,活潑,明媚,能夠和任何人成為朋友,演技出色,待人接物優秀的陸白。
但我也知道。
還不夠。
我雖然能夠短暫地扮演姐姐,但並不能達到完全不被戳穿的程度。
所以。
我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因為事故而精神失常的爸爸無暇顧及我。
親戚也不敢打擾我。
在那個房間裡。
我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對著鏡子,練習姐姐的說話方式,她的笑容,她的動作。
我知道,我要撒一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戳破的謊言。
我要以陸白的身份,成為一名演員。
我必須,守住姐姐的驕傲。
謊言說一千遍,或許就能成為真實。
我發現,我能夠完美扮演姐姐,哪怕在睡著的時候,都不可能露餡。
除非,那代表著陸淺的手串被摘下。
那些時候,我就會變得侷促不安,變回那個本該早已死去的陸淺。
我還發現。
因為我就是最大的騙子,所以,無時無刻不在說謊的我,獲得了看穿他人謊言的能力。
我明白人說謊時候的一切模樣,因為,我就是那樣欺騙了所有人的。
一年後,我成為了陸白。
可,或許是內心的陸淺還沒有徹底死亡。
我在初三的時候選擇去江城讀書。
因為他在那裡。
他說,他會考上江城中學,所以我選擇了江城中學。
但我不敢去尋找他。
我擔心,一旦我見到他,那我就沒辦法再扮演姐姐,我會讓姐姐徹底消失。
為了姐姐,我必須,親手殺死陸淺。
那天。
為了學校年末晚會的排練,為了下一個角色的扮演,為了,和陸淺告別。
我在學校的多媒體教室,練習鋼琴。
其實姐姐不會鋼琴,陸淺會,但自從陸淺“死”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摸過鋼琴。
當時。
我想的是。
等彈完這一首曲子,陸淺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從今往後,只會有陸白。
那個柔弱,不安,沉默的陸淺,那個喜歡周鶴鳴的陸淺,將會在那一首象徵告別的曲子結束之後,徹徹底底地死去。
《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
可是。
命運有時候就像個喜歡惡作劇的孩子。
在曲子快要彈完的時候。
他出現了。
他找到了我。
儘管他已經認不出那年夏天的那個女孩,連那段記憶都已經忘卻。
可我。
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周鶴鳴。
現在是,程霜降的男朋友。
他和過去有些不同,沒有那麼自信,也沒有那麼開朗,只有溫柔,一如既往。
他非常喜歡那個叫程霜降的女孩,喜歡到,令陸淺嫉妒之後,又希望他們能夠終成眷屬。
因為陸淺已經死了,陸淺已經不可能獲得幸福了。
而陸白,沒有理由喜歡周鶴鳴。
那麼,只有程霜降,能讓少年再度展露笑容。
我願意在旁邊看著他們的幸福,因為那也是陸淺的願望。
然而。
程霜降離他而去。
準確地說,是重生而來的程霜降為了救下死在未來的周鶴鳴,選擇了犧牲自己。
就像,姐姐當時,為了救下想要與周鶴鳴見面的我,選擇了犧牲自己。
看著孤獨的周鶴鳴。
我想。
即便不能以陸淺的身份待在他身邊,那麼,以陸白的身份陪伴他,是不是也可以?
和他相知,相戀,結婚,成為家人,一起度過餘生。
只要他能幸福,那麼在他身邊的,是陸白,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沒想到的是。
他終究,還是看出來了。
*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陸白怔怔地看著周鶴鳴。
“你說過,喜歡上我的時候,是被我找到的時候,我想來想去,只有小時候,找到陸淺的時候。”
周鶴鳴回答。
“但其實那時候我還不太確定,我也是在我們被山洪沖走,看到你的反應之後,才真正確定了,你就是陸淺。”
“說起來,我早就應該覺察到的,《百年孤獨》裡的那一段劇情,雙胞胎在出生的時候弄錯了,頂著錯誤的名字度過一生,又在死亡的時候弄混了棺材,直到最後,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誰是誰。”
“就像,陸白與陸淺。”
聽到周鶴鳴的話,陸白眼眶驟然變紅,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大概能猜到你為什麼會這麼做,所以,我會說,已經足夠了,你可以,不用困在任何人的期待裡,哪怕那個人是小時候的你自己。”
周鶴鳴柔聲道。
“陸白現在已經很成功了,你完成了她的願望,守住了她的驕傲,讓所有人都知道,陸白是一名真正的演員。”
“.真的可以了嗎?”
陸白聲音哽咽。
“我真的,守住了姐姐的驕傲嗎?”
“當然。”
周鶴鳴露出笑容,輕輕撩起陸白耳畔垂落的頭髮。
“我許過願,至少在我的面前,我希望,你能夠不用再偽裝,扮演,能夠坦誠地生活,我希望能夠看到不假任何掩飾,有著缺點,惡劣,難堪之處的你,我想要,觸碰到你的真我,所以.”
陸白看著周鶴鳴。
在這個瞬間。
她彷彿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夜晚。
在那個黑暗,蕭瑟,荒涼的廢墟中,少女蜷縮身體哭泣。
直到。
一隻手放在她的頭上。
“阿淺。”
這個早已丟失的名字歷經漫長的,冰冷的,孤獨的時光,被重新喚起。
死去多年的陸淺,在這一刻獲得了重生。
她抬起頭,看到少年笑容清澈,一如初見。
“找到你了。”
他說道。
對此。
少女,陸淺,揚起臉,含淚抿出一抹笑容,給予回應。
“被你找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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