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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陌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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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不信人間有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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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不信人間有白頭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任錦夜前腳剛走了,蜥蜴後腳便進來了。一進來就對亦悠說:“陸峰輿已經被接回陸府了。”

亦悠困惑不解,“這是什麼意思?”求解,“所以呢?”陸峰輿怎麼樣是他的事,與她有什麼關係?

蜥蜴看著亦悠,“南宮秉手下的人濫用私刑。陸峰輿雖然沒有招供,但被救出來的時候人昏迷了。”

亦悠輕嘆一口氣,“嗯。”反正她本來也沒指望著靠陸峰輿來做什麼。至於陸峰輿被抓,就和自己就更沒關係了。

“另外轉告陸方遠,他的東西我拿不來。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讓我不嫁去龜茲,我可是盡力試一試。”

蜥蜴皺眉,“這算是什麼?威脅?”亦悠大大方方的點點頭,“對啊。”反正她是既不想去拿《京都兵部城防紀要》,也不想嫁去龜茲。

對她而言,嫁去龜茲。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又搬到了另一個牢籠。本質上沒有任何的不同。

和親之日在即,龜茲已經抵達了南相國都。“龜茲使臣到——”太監尖細的聲音,聽得人心裡極不舒服。使臣不過是先頭打陣,令狐與隨後便至。

一大早起來,宮裡的嬤嬤們便似潮水一般的湧進了公主府。真雪在一旁,幾次想上前幫忙卻都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

“此去龜茲,亦悠你自己要保重。你長大了,額娘再也留不住你了。

你一個人在那邊,照顧好自己,不要被人欺負。出了什麼事,都有南相為你撐腰。”

額娘前一夜的話似乎還近在耳邊,亦悠看著鏡中麻木的自己,眼眶卻酸酸的,佈滿了一層氤氳的水汽。

可是亦悠不想哭,如果一傷心就要哭,那她的眼淚恐怕早就流乾了。此去龜茲,山高水長,至此一別,此生不復相見。

亦悠沉默不語,任由額娘抱緊自己。這些年她為陸方遠,為南相做的已經夠多了。如今要走了,也算是兩清了。

可是要說不留戀的話,亦悠心中對於這片自己已經生長了十六年的土地,卻還是會產生不捨的情緒。

遠遠的聽見報時的宮人敲了鑼,一旁的嬤嬤急忙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喝道:“都快一點兒,已經寅時了!”

於是點朱唇、描青黛、搽胭脂、嬤嬤有條不紊的一樣一樣做著。鏡中人很快便上了紅裝。

三尺青絲在嬤嬤手中被靈活的綰成新人簪,一柄玉骨梳端端正正的插在髻中。

鏡中之人脫胎換骨,像是變了一個人。少女青澀的容顏上朱唇半啟,紅的耀眼的嫁衣襯得亦悠更加的膚白勝雪。

滿頭的叮噹朱釵步搖玉搔頭,細珠竄成串懸垂在髮飾前,遮住了亦悠一雙暗含春愁的眼眸。

“起。”嬤嬤好喝一聲,在眾人的注視下,亦悠扶住嬤嬤的手臂輕輕起身。長長的霞帔拖在身後,曳襲一地。

亦悠的指尖從袖中穿出,青蔥根似的柔荑輕輕搭在案几上,隨意拈起一塊櫻桃小口般大小的糕點。

“長寧公主,時辰差不多到了。我們也該起身了。”嬤嬤在一旁出言提醒道。

“嗯。”亦悠點點頭,任由嬤嬤將一方紅綢錦帕蓋在自己的頭上。眼前的視線也隨之受阻。

“開。”嬤嬤又是一聲喝,兩旁整整齊齊的宮女依照順序,開打了他們面前的一扇扇宮門。

“出。”嬤嬤扶著亦悠一步一步向著宮外走去。青石磚的路面上鋪滿了仍沾著露珠兒的花瓣。

真雪陪在亦悠身後,小聲的抽噎著。那壓抑著的哭聲像是貓爪子般的一下一下撓著亦悠的心。

“別哭了。”亦悠摸索著抓住了真雪的手,安撫般的拍了拍真雪的手背。“別人都在看你呢,不要再哭了。”

真雪哽咽著點點頭,“姐……”話還沒說完便被額娘用眼神制止了。額娘細心囑咐亦悠:“去了那邊,記得來信。”

亦悠乖巧的點頭,不願她擔心。額娘沒忍住,心酸不已的說了句:“委屈你了。”

亦悠裝作沒聽見,若無其色的轉過頭去,卻偷偷用指尖拂去了眼角上的淚水。

在皇宮門口拜別了父王和諸位大臣,父王欣慰的看著她,不知不覺女兒竟然已經長得這麼大了,一眨眼都到了嫁人的年紀。

令狐與對南相攝政王點點頭,親自上前來將亦悠抱進了花轎。少女獨特的馨香迎滿了懷,令狐與臉上邪魅不改,低俯了身子在亦悠耳邊道:“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亦悠將頭扭到另一邊,不想搭理他。這場婚姻不過是政治交易,權利遊戲。她不說不代表她就真的沒有想法。

令狐與低低一笑,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被亦悠眼疾手快的一把打掉,警惕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算了,沒什麼。”令狐與說罷,轉身放下了花轎轎簾,回到了自己的馬旁邊,翻身上馬。

令狐與的目光無意之中略過人群,就在人群中一眼發現了她。洛清姿依舊是一副清湯寡水的模樣,素顏未妝,小臉含羞帶怯的望向另一人。

令狐與不悅的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視線的盡頭是青衫白冠、俊逸出塵的南宮塵。

令狐與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心裡竟然還有一點嫉妒南宮塵,儘管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嫉妒到底從何而來。

難不成是因為洛清姿這小丫頭?令狐與卻想也沒想的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想。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看上這個平淡無奇的小丫頭片子,她長得還沒長寧公主一般好看呢。絕對不可能。

一雙惡毒的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瞟來瞟去,那陰冷的目光像是毒蛇一般的附著在人身上,讓人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

今日南相公主大婚,太子如何能不出席。這是宋燁笙被軟禁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出門。

她的目光沒有放過洛清姿,南宮塵以及令狐與之間的互動。宋燁笙低下頭勾唇一笑,看來她果然沒有選錯人。這個洛清姿比她預想中還要有價值。

你們不是都喜歡她嗎?我還偏偏就要把她毀給你們看。尤其是南宮塵。宋燁笙輕舒眉頭,笑容放肆無忌,格外惹人厭煩。

太子如今雖然被廢,但怎麼說也還是皇子。南宮澈厭惡嫌棄的看一眼身邊的宋燁笙,巴不得讓她滾的越遠越好。

若不是他還需要倚借宋家來翻身,後院三千佳人哪個不比她宋燁笙強百陪?南宮澈扭過頭,連多看宋燁笙一眼都覺得煩。

“起轎。”龜茲迎親隊伍吹起了絲竹管樂,花轎在一片喧鬧的樂聲中動了起來。

令狐與戀戀不捨的望了洛清姿一眼,與洛清姿正巧抬起頭看過來的目光相遇。

令狐與意味不明的朝洛清姿眨眨眼,曖昧十足。洛清姿急忙四下看了看,確定四周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邊之後才放下心來,舒了一口氣。

洛清姿暗暗皺了皺眉,雖然不太明白剛才令狐與那個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直覺告訴她準沒好事。

真雪忍了忍卻還是沒忍住,自己想要衝出來攔住花轎的舉動。想親口問一問令狐與會不會真心待她姐姐,會不會把她放在心尖上。如果不會那麼就把她姐姐換給她。

還不等真雪衝出來,攝政王王妃一把手攥住了真雪的胳膊。低聲警告道:“不許去!”

真雪急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萬分委屈的抱怨道:“額娘!姐姐走了!姐姐要走了!讓我去攔住她吧,姐姐一定也不想走的!額娘。”

王妃冷著臉,就是不肯鬆口讓她去,反而語重心長的說了句:“這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

真雪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額娘,好半天才又愣愣的問道:“那……是不是有一天,你也會像送姐姐一樣的把我送給別的人?”

王妃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你是南相的郡主。”生而高貴,自然也不可能白享榮華富貴。

亦悠一直等到花轎踏上去龜茲的道路也沒等來任錦夜。心裡不是不失望任錦夜的爽約,不是不失望他的音信全無。但那又能如何,男人說的話果然都不能太當真。

亦悠一面告誡著自己不該如此輕易的相信他的一句話,一面卻又安慰自己期待下一秒鐘會有奇蹟出現。

馬車行了半日,人困馬乏。令狐與下令休整片刻,令狐與派婢女給亦悠送去的飯菜,亦悠全都一口沒動,原封不動的端了回來。

令狐與只得自己去看看,“你怎麼了?”亦悠低頭不語,對令狐與的話充耳不聞,似是參禪了一般閉目養神。

在亦悠這裡吃了個閉門羹,令狐與倒也無所謂亦悠冷淡的態度。時間一到,便吩咐隊伍繼續前進。

亦悠中午滴水未進,如今再加上一路顛簸哪裡受到過這樣的苦。可亦悠偏是咬牙忍了下來,沒有抱怨過半句。

令狐與手下的人雖然幾次想要過去看她,卻都被令狐與攔下了。令狐與這次是鐵了心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亦悠懶得理會令狐與如此幼稚的行為,便回到車上繼續閉目養神。

一面忍受著飢餓帶來的胃痛,一面留神著窗外的動靜。同時又生怕錯過一點與任錦夜有關的訊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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