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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在戰錘當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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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4章 沒有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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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在塔爾·薩爾恩守望的經歷,讓他們深知一個事實——亂陣並不等同於敗亡。

即便陣列被撕開、秩序被打亂,只要血仍在燃燒,他們依舊能握緊手中的武器,用最後的力量凝成一堵牆。敵人敢從天空降下,他們就敢以鋼鐵與血肉迎上去,哪怕是必死,也要狠狠咬住撲下來的獠牙。

然而,當他們如潮水般湧來時,真正的潮水出現了——『瑪瑟蘭的先鋒』。

那並非普通的敵軍,而是一股彷彿從深海中生生撕裂出來的力量,攜帶著壓迫與毀滅的氣息。憑空而至的浪潮捲起泥沙與碎石,將剛剛展開迎擊的守衛們硬生生掀翻在地,甲冑與武器相互碰撞的聲音淹沒在呼嘯的水聲中,猶如潰決的江河席捲而下。

緊隨而來的,是突襲艦的低空盤旋與弩炮的射擊,隨後懸停在半空,卻沒有立刻拋下繩索或掛鉤。

畢竟,這世界沒有單兵防空導彈和RPG,不是嗎?

再說,在阿蘇爾眼皮子底下玩索降,多少有點……搞笑了。把阿蘇爾當瞎子了,把阿蘇爾當傻子了,把弓箭當玩具了。

當然,索降是部份厄衛、第十五集團軍戰士和韋蒂爾手底下的行動組日常訓練的一部分,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士兵需要從突襲艦出現在地面上時,一定有空間。

第十五集團軍戰士在森林和山地中進行快速機動、部署時,就要索降了。

部分厄衛和韋蒂爾手底下的行動組同樣如此。

於是,當突襲艦與地面觸碰前,甲板上早已準備好計程車兵們,毫不遲疑地縱身而下。盔甲在風中擦出刺耳的尖嘯,落地時的重擊聲與金屬摩擦聲匯聚成一曲震耳欲聾的戰鼓。

那一瞬間,大地似乎都在顫抖。

還有一部分士兵則選擇留在船舷後方,借那高起的舷壁為掩體,持弩展開密集的壓制射擊。箭矢彷彿驟雨一般瀉下,穿透霧氣,伴隨著呼嘯聲掠過守衛們的耳邊。

與此同時,還在滯空的施法者們發力了。

一道道洶湧的水牆憑空拔地而起,如同扭曲的屏障,驟然插入在阿蘇爾守衛的陣列之間。龐大的防線頃刻間被切割、瓦解,原本完整的陣型被拆分成一塊塊孤立的小群體。水牆之後,迷霧緩緩瀰漫開來,宛若幽靈吐息,將整個戰場染上了朦朧而致命的灰白。

在這片混亂中,施法者們依照佔卜中捕捉到的幸運跡象,引導他們的同袍一步步邁向勝勢。咒語如潮——『和音彙集』在空氣中奏響,詭異而又莊嚴。

藍色的光輝隨之在士兵們的甲冑和身影之上流轉,化作一道虛幻的『藍色盾牌』。

緊接著,虛弱術、凋零術、幻象、虛假之影接連施展。

在秘法之球與少量星石的助推下,這片空間的魔法之風驟然變得稠密而狂暴,猶如風暴海域的暗流,給了施法者們肆意施展的底氣。

短短數息之間,猶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水牆與迷霧的配合,讓阿蘇爾守衛的遠端攻擊頻頻受阻,箭矢擊中水牆時化作無力的震顫,迷霧更讓視野模糊不清。然而,即便如此,仍有數名杜魯奇中箭倒下,血佈滿了甲板。

『藍色盾牌』是護佑,它會自動抵禦一次常規武器的攻擊,並附加一層雷霆般的電擊,以致於任何用金屬兵刃去擊打它的敵人,往往會在瞬間被電流灼穿心臟、僵硬倒下。

但這是單體法術,化為群體的法術時,其力量已大為削弱,最多隻能為士兵抵擋一次攻擊。一擊之後,光輝湮滅,護盾即刻散去。

而那些幻象與虛假的庇護,也無法永恆。

甲板之上,一名將身體深深藏在船舷後計程車兵,終於還是倒在了血泊裡,再也沒有聲息。

虛假之影替他擋下了第一支箭,那箭矢本應貫穿他的面甲,卻只是穿過幻影,繼續飛遠。藍色盾牌和厚重的頭盔為他抵消了第二箭,但那近乎貼臉直射的箭矢撞擊產生了震耳的巨力,生生將他打得趔趄。就在他身體搖晃、即將失衡的一瞬間,第三支緊貼船舷而來的箭矢準確無誤地擊穿了他的面甲。

血濺在甲板之上,熱氣與腥味混雜著,成為這片戰場上最冰冷的註腳。

阿蘇爾的戰術素養和武技造詣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展現,即使他們被迷霧遮擋了視線,但不妨礙他們在迷霧出現之前就記住了杜魯奇所在的位置。訓練有素的他們,哪怕身處混亂之中,也能憑藉記憶和直覺捕捉敵人的位置,於是手持反曲弓、獵弓的他們站在原地,屏息凝神,朝著記憶的方向展開了密集的射擊。

一時間,阿蘇爾與杜魯奇展開了激情對射,箭矢與弩矢在空中交錯飛行,像是無形的暴雨在甲板與地面之間傾瀉。

弓弦崩響不斷,哀嚎聲、身體倒在甲板、地面上的聲音接連出現。

但總體上,阿蘇爾一方是吃虧的,是劣勢方,因為杜魯奇掌握了高度,立於優勢地勢,從天而下,弩炮射出的分裂箭矢像一張張死亡之網,將戰場覆蓋在其中。

不僅如此,水牆的出現,像是一道隨時在湧動的晶藍色畫面障,有效地阻擋了大部分箭矢。疾飛的箭矢一頭扎入水幕,立刻失去了原本的穿透力。

水的阻力讓箭矢的動能驟然衰減,方向也被改變,很多箭矢被水牆硬生生留住,像掙扎的魚一般懸停、打轉,最終無力地墜落。一少部分即使勉強穿出水牆,也早已軟綿無力,直接掉在了地上,發出令人絕望的“啪嗒”聲。

與此同時,虛弱術和凋零術的出現,更是雪上加霜。

昨夜倉促趕來、尚未恢復體力與精神的阿蘇爾,瞬間感覺四肢沉重,力氣像是被抽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身體無力得彷彿不屬於自己。有人試圖提劍,但手臂顫抖,連劍鋒都在不受控制地顫動。

就在這種狀態下,杜魯奇已然出現在地面,和阿蘇爾短兵相接,碰撞在轉瞬之間驟然爆發。

杜魯奇沒有喊殺,他們是獵人,沉默是他們的本能。

殺戮之前沒有喧囂,只有冷酷的寂靜。

唯一能聽見的,是他們靴底踩碎火山碎石時發出的細碎脆響,那聲音彷彿是一種冰冷的倒計時,每一下都在提醒著阿蘇爾,死亡正在逼近。

守衛們舉起盾牌,迎著第一批杜魯奇的衝擊。巨大的撞擊讓盾面猛然一震,電光瞬間竄起,發出低沉的轟響,震得空氣都嗡鳴作響。

參與這一波衝擊的守衛幾乎同時倒下,他們被藍色盾牌反饋出的電流擊得全身痙攣,眼白翻起,身體重重砸在地上。

第二排守衛趁勢補位,踩著同伴的屍體與倒下的盾陣向前頂替,將盾牌高高舉起。但這股力量終究太猛,他們被硬生生撞退半步,腳下的碎石和泥水被滑開,留下一道道拖痕。即便如此,他們依舊沒有倒下,反而立刻展開反擊,劍、矛猛然探出,試圖攻擊趁勢衝入的杜魯奇的面甲。

鮮血順著面甲的縫隙噴灑而出,熱血濺在灰黑的火山石上。但這絲許的勝利,並未讓阿蘇爾們獲得哪怕半分喘息。

第二波、第三波的杜魯奇接踵而至,前赴後繼,冷酷而高效。兵刃與盾牌在短距離內瘋狂交織,力與力在硬生生碰撞。

火花四濺,電光四射,金屬撞擊聲像是無數的鐵匠同時在鍛打,整個戰場彷彿化為巨大的熔爐。

一名守衛手中的長矛在刺空後被杜魯奇夾在腋下,左手死死握住。還沒等他來得及將長矛拽回來,迎面便是一柄葉錘呼嘯而下,那沉重的鐵錘直接嵌入他的頭盔,伴隨著一聲悶響,連人帶甲被砸翻在地。

然而,就在同一瞬間,另一名守衛大喝著,從側面猛刺一劍,劍尖準確地刺入那名杜魯奇的面甲縫隙,血水噴湧而出。

可還沒等他將劍拔出,破風聲在他的耳畔驟然出現。

聲音響起的剎那,他的心頭一緊,幾乎本能地選擇捨棄武器,準備俯身躲避。可他還是慢了半步,一柄勢大力沉的狼牙棒正中了他的面門。

暴露在空氣中的鼻子首先被砸得粉碎,緊接著是嘴、下巴、右眼,整個面孔在瞬息之間被徹底摧毀,血肉如同熟透的果實般炸裂開來,溫熱的鮮血混合著破碎的牙齒與碎骨,不斷順著胸甲滑落。

那一剎那,骨裂聲與盔甲碎裂聲交織在一起,彷彿駭人鼓點,在這片血色戰場上回蕩不止,讓人毛骨悚然。

這名阿蘇爾的身體被這股蠻力直接拋飛出去,彷彿失去平衡的稻草人般撞翻在同伴的盾牌上,又因盾陣的彈性狠狠回彈回來。

在即將失去對自身的控制,重重摔落的這一刻,他用盡最後的力量,伸出顫抖的手,死死握住狼牙棒棒與柄的連線部。

他沒有發出哀嚎。

他也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了,下半張臉早已徹底粉碎,血肉與骨渣混為一團,連最原始的慘叫都被掐滅。他喘息聲斷斷續續,喉嚨裡只剩下血液翻湧的咕嚕聲。

可即便如此,他仍死死握住狼牙棒棒與柄的連線部。那柄沾滿鮮血的武器像是他生命最後的延長線,他踉蹌著將狼牙棒扛在肩上,哪怕脊柱在顫抖,哪怕那隻完好的眼睛即將陷入無邊的黑暗,他仍然努力為身旁的同袍爭取哪怕片刻的時間。

他跪下了,雙膝轟然砸在血水浸透的土地上,但在跪下前,他依舊死死盯著那個試圖拽回狼牙棒的杜魯奇。

他的單眼燃燒著如火般的執念,那是一種撕裂死亡陰影的目光。即便呼吸衰竭,即便血液瘋狂流失,他仍用最後的力氣握緊那柄武器,不讓它被敵人輕易奪走。

沒有什麼杜魯奇被這個眼神嚇到了,嚇得癱軟在地。

畢竟他是鷹旗大隊的一員,他見識過太多、經歷過太多,哪怕面對這種殘酷的一幕,也不會讓自己的心智動搖。雖然他眼中有驚訝,但驚訝的是眼前阿蘇爾展現的頑強與不屈。

他試著用力一拽,發現狼牙棒紋絲不動,像是被死者的意志牢牢釘死在空氣裡。短暫的猶豫之後,他直接捨棄了這柄沉重的武器,反手抄起腰間的工兵鏟子。他猛地一甩,將鏟面展開,還沒來得及固定住卡扣,他就順勢向右猛削了過去。

這一擊恰好擋住了刺來的長劍,火星迸濺,震耳欲聾。

金鐵交鳴的巨響讓他的手掌一瞬間發麻,虎口開裂,幾乎連工兵鏟都要脫手飛出。強烈的衝擊力從手臂一路傳到肩膀,甚至震得他眼前一陣發黑。就在他準備反手砸下去時,耳邊驟然響起了破風聲,那種尖銳的撕裂聲幾乎讓他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

在那一瞬間,他心中生出強烈的預感——他慢了,他要死了。

但接下來的聲音,卻不是長劍劈碎他頭盔的聲音,而是鋼鐵與鋼鐵的撞擊聲!

他猛地睜開眼,才意識到,補位的同袍在關鍵時刻用盾牌,硬生生擋下了這致命一擊。盾牌與長劍相撞,震得火花四濺,碎裂的鐵片飛散開來。

他轉頭,餘光捕捉到一幕:一名厄衛出現在他的右側。

沒有點頭致謝,沒有多餘的言語。

他錯過盾牌,揮出一記狠辣的劈擊,正中阿蘇爾的面門,鮮血與碎骨瞬間噴湧。幾乎在同一時刻,厄衛的長矛也刺入了敵軍的眼眶,瞬間洞穿頭顱。

一切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阿蘇爾守衛轟然倒地。

見補刀完成後,揮鏟的杜魯奇仍沒有說什麼,他喘著粗氣,喉嚨火辣辣的作痛,他退了一步,終於將鏟子固定住。隨即,他自然而然補位到厄衛身後的左側,用對方的盾牌作為掩護。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就在那一瞬間,一支羽箭尖銳破空,狠狠射來。原本筆直瞄準他的面甲,卻在關鍵時刻被厄衛的盾牌硬生生擋住。

沉悶的聲響中,箭矢射穿了厚重的盾牌,箭頭甚至頑固地探出,險些觸到他的眼睛。那一刻,他只覺得額頭冒出冷汗,心臟狂跳如雷。

若非這個掩護,他此刻已然死去。

同時,一名杜魯奇雙手握著長柄戰斧,砸翻了守衛高舉的盾牌,長盾在這一擊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巨響,幾乎要被斧刃砸裂開來。守衛被這一股蠻力震得手臂發麻,虎口迸裂開來,鮮血順著指縫滲下。他還未來得及重新穩住重心,那柄帶著死亡陰影的戰斧已如黑色閃電般高高舉起,第二擊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斧刃即將落下的一瞬間,杜魯奇的頭盔上迸發出刺目的火星,一支羽箭狠狠撞擊在他的頭盔上,卻被頭盔堅硬的弧度偏移開來。

箭矢擦過金屬表面,帶起尖銳的摩擦聲與熾熱的火花,巨大的衝擊力震得他眼前一陣發白,耳中嗡鳴作響,差點沒能站穩。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憑藉殘存的戰鬥本能壓下了頭暈,怒吼著將戰斧狠狠劈下。

幾乎同時,一支箭的箭桿出現在他的面甲上。

可這一箭來得太遲,已經阻止不了那毀滅性的斧擊。

厚重的斧刃帶著必死的重量,毫無偏差地劈中了守衛。

胸甲在巨力下像脆弱的陶罐般碎裂開來,裂縫之下露出血肉與白骨,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斷裂聲,戰斧深深嵌進了他的胸腔,將他劈翻在地上。

血水順著斧刃汩汩流淌,染紅了地面的碎石與泥土。他在最後的掙扎中發出低沉的喘息聲,雙手徒勞地拍打著地面,像是在抓住虛無的空氣。

就在他劇烈抽搐之時,那名被射中面門的杜魯奇也轟然倒下,整個人重重砸在了他的身體上。那柄尚未拔出的戰斧被這一股重量猛地壓入更深,殘酷地頂開了斷裂的骨骼。他的最後一絲掙扎也隨之被撕裂,他的呼吸驟然停滯,身體在這一撞中徹底失去了聲音。

血霧在兩具疊壓的屍體間瀰漫開來,守衛鮮血混合著杜魯奇濺落的血沫,順著斧刃與盔甲的縫隙滴落在地上,啪嗒作響,彷彿戰場為他們的死亡敲響了冷漠的喪鐘。

一名杜魯奇踹開倒地的屍體,揮舞著戰斧逼近,他的動作急促而狠辣,彷彿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撕開空隙。他的斧刃才剛剛抬起,另一名守衛已經迎了上來,厚重的長盾橫切,將斧刃的勢頭生生格擋。

衝擊聲像鐵砧被猛擊,杜魯奇雙臂一震,險些握不住斧柄。還未等他喘息,守衛的長劍順著盾緣刺出,寒光一閃,劍尖擦著他的護喉掠過,留下一道淺白的痕跡。

杜魯奇低吼一聲,猛地扭身,戰斧反手橫掃,逼退了守衛,但同時卻暴露了側翼。另一名守衛已然瞅準時機,半蹲著突刺長矛,矛尖在盔甲的縫隙中找到了突破口,刺入杜魯奇大腿。他悶哼一聲,幾乎要跪倒,可他還在堅持著,反手揮斧劈碎長矛的木杆,伴隨破裂的木屑飛濺開來,硬是拖著傷腿繼續撲擊。

就在此時,第三名守衛從背後補上,他沒有選擇直接砍殺,而是舉盾撞擊。那塊鐵木結合的長盾轟然砸在杜魯奇背脊上,將其壓向被刺穿的同袍屍體。

杜魯奇跪倒在血泊之中,剛要起身,另一名杜魯奇已殺了過來,擋在他身前的同時,長矛如毒蛇般直取守衛咽喉。

危急關頭,持劍的守衛旋身格擋,火星四濺,震得他虎口發麻。還未等他穩住,敵人的長矛已從下方撩起,試圖他的刺向下巴。就在這一瞬,一旁的同袍猛地將斷矛殘杆插入杜魯奇的肋下,彷彿要把杜魯奇釘死在戰場。長矛偏移了角度,划著他的護喉而過。

區域性戰鬥轉瞬失序,阿蘇爾與杜魯奇糾纏在一起,兵刃相擊的聲音不斷匯合,血液、塵土和汗水在這片狹小的空間中翻湧,每一次格擋和進攻都牽動著下一個人的動作。

一名守衛剛將戰斧擋開,另一名杜魯奇的單手斧就從側邊插入,他不得不側身閃避,動作一慢,身後的同袍就挺盾上前,幫他硬生生擋住了致命一擊。

緊接著,補位的杜魯奇又掄起鏈枷猛砸,鏈頭甩擊在盾面上,震得守衛踉蹌,另一個杜魯奇趁勢刺來,卻被藏身其後的守衛一劍挑開,劍鋒劃破面甲,濺起一股血霧。

當擋在身前的持矛同袍倒地後,那名大腿被刺傷的杜魯奇還在掙扎,他死死拉住一名守衛的盾緣,想把對方拖倒在血泊裡。

一旁的守衛怒喝一聲,長劍反挑,但這一擊被盔甲擋住了。幾乎同時,他的手腕被另一名杜魯奇的單手斧削開,血光噴濺,長劍當即脫手。

他痛吼著,用額頭猛撞過去,竟硬生生把敵人頂翻在地。可他自己也失去了平衡,踉蹌中被第三名杜魯奇卡住下巴,鐵臂死死勒緊。他雙腳亂蹬,尚且還在的左手拼命去扯扭成鋼鉗的手臂,最後,隨著葉錘敲擊在他的面部,隨著咔嚓聲響徹,脊椎被硬生生的折斷了,身體變得軟綿。

緊挨著的守衛見狀狂怒,抬盾猛推,將勒下巴的杜魯奇頂撞開。

然而,杜魯奇硬生生的頂住了,但也僅此而已了,一支長矛刺進了他的面甲,與扔在他懷中的阿蘇爾緊挨著,死在了一起。

完成擊殺的守衛抽出長矛,準備展開衝擊,但就在他拔矛的一瞬,另一名杜魯奇趁機撲身而至,匕首扎進了他的腋下。他悶哼著鬆開長矛,反手攻擊對手面門,但遺憾的是拳頭的殺傷是有限的,拔出匕首的杜魯奇震盪的同時,將匕首捅進了他的眼眶裡,隨著匕首的擰動,他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戰線像是被不斷扯緊的弓弦,一環扣一環,彼此的攻守互相牽制,誰也沒有絲毫退路。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拉滿的弓弦驟然鬆動,發出刺耳的顫音,卻又在下一瞬間再度被扯緊。

最終,出現在地面的杜魯奇獲得了區域性優勢,他們像一股洪流,將守衛的佇列硬生生擠散。

守衛們頑強支撐,可即便如此,仍被迫分割成一簇簇小團,背靠背作戰。在這混亂中,他們依舊保持了一種近乎本能的配合:有人舉盾抵擋斧刃的沉重打擊,有人趁隙挺矛直刺敵腹,有人短劍疾出,在錯綜的肉搏中為同伴補上致命一擊。

戰場的殘酷不容掩飾。

有人尖叫著倒下,盾牌脫手,跌落在灰燼與泥水交織的坡地上,轉瞬便被踏成扭曲的鐵片;也有人咬緊牙關,哪怕胸口已被杜魯奇的長矛貫穿,仍死死攥住敵人的手臂,用盡最後的力氣為同伴爭取一次反擊的機會。血液混著坡地的黑灰,加上之前的潮水,形成一片黏稠的泥沼,腳步踩下去都能感到沉悶的吸力。

慘叫、怒吼、兵器劈砍撕裂的尖銳聲交織在一起,彷彿整個火山錐坡地都被籠罩在血與鐵的狂亂交響中。

這是一場徹底淪為互相啃咬的近身搏殺。

塔爾·薩爾恩守衛與杜魯奇之間,沒有絲毫退路,也沒有多餘的喘息,他們每一息都在刀尖上求生。

相對來說,這些阿蘇爾還算『幸運』。

至少,他們能與杜魯奇面對面搏殺,能有機會將自己的劍與矛狠狠刺入敵人的軀體之中。哪怕最終仍舊難逃一死,那至少是死得明白,死得其所。

而那些被水牆隔絕、困陷的阿蘇爾就要悲慘得多了。

那幾近透明的水牆像是一道無聲的詛咒,將他們與戰場割裂開來。有人不信邪,咬牙試圖衝過水牆,可只有少數人僥倖穿透而出,更多的戰士在衝入水牆的瞬間,整個人被恆定在其中,彷彿凝固的琥珀,被困死在半透明的水幕裡。

此時,仍在甲板上的大隊長轉過身去,目光冷厲而堅決。他看向完成施法、正操控突襲艦機動的萊拉絲,神情中帶著一絲無聲的默契。在確認萊拉絲微微點頭後,他同樣回以一個極短卻意味深長的點頭。

接著,他緩緩抽出了他的武器。

那是一柄彎刀,但準確地說,是一柄獨具造型的——雙峰大刀。

刀刃的護手處裝飾著碩大的貝殼紋樣,既美觀又能完美保護雙手在正面拼殺時的安全;刀柄中段微微起脊,便於握持時穩固發力,末端鑲嵌的銀質配重球被精細地扭絞成螺紋,在搖晃之間反射出鋒銳的光芒。

刀背分岔成雙峰,假刃向外延展,氣質兇猛而怪異。整刀長約一米三,重心卻偏後,揮舞起來速度極快,既迅猛又富有穿透力,比起其外形所給人的笨重印象,要靈活得多。

這刀,並非軍中制式武器,而是他用積分專門定製的。

這其實是達克烏斯的主意,除了克雷丹和裂魂者和少數的特殊單位,其他絕大多數軍官和士兵所用的武器、盔甲,皆是統一配給的制式裝備。若是想要更強大、更趁手、更具個人特色的武器,就必須靠積分來換取。

積分是什麼?

積分就是金錢,金錢也就是積分。

無疑,這是一種極為巧妙的消耗機制。不然,留著下崽,等到戰爭結束後統統兌換成土地、地產、財富?

於是,在有了一官半職之後,在有了一定的積分後,用積分換取一柄趁手的魔法武器,逐漸在軍中成為一種風潮。軍官們心知肚明,相比那隻能在戰後、退役後兌現的積分,眼下能握在手中的利刃,才是真正的護身符。

一柄趁手的魔法武器,能在面對強敵時給予持有者更高的生存機會,能多爭取一分殺敵、一分苟活的可能。而在面對普通的敵人時,它所帶來的壓制力更是成倍提升。久而久之,它不僅是戰場上的依仗,還是身份的象徵,更成為他們願意為之消耗積分、甚至傳之於家的具象。

至於盔甲……

盔甲已經夠用了,而且最好的防禦在於主動出擊,先一步消滅面前的威脅,才是真正的安全。為什麼要等敵人的刀刃落在自己身上,才去被動抵擋?

與其等待,不如先出手,將威脅徹底消除。

其實……

定製盔甲的成本過於昂貴,相比武器,價效比低了許多。

與此同時,艦首的收割者弩炮轟鳴著將分裂箭矢射出。箭矢如惡毒的蛇群,帶著尖銳的嗡鳴劃破空氣,帶來死亡的氣息。就在此刻,萊拉絲操控的突襲艦緩緩降落,甲板與火山坡地的接觸產生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無論是鷹旗大隊還是普通大隊,掌旗手都是五人一組。

其中一名持盾護旗,肩負保護旗幟的重任,另外四名則時刻警惕、守護護旗手。

平日裡,他們不參與工程或勞作,在積分機制上,他們與大隊長等大隊級軍官一樣,擁有獨立的獎勵體系。

當然,平時,他們也不是坐著發呆,每一名掌旗手都要進行血碗橄欖球訓練,經歷高強度體能與協作訓練,也要進行戰術、武技以及各種理論的深入學習——為將來成為克雷丹或黑騎士做好準備。

是的,在陸軍體系裡,血碗橄欖球隊員幾乎都出自掌旗手,這是一種象徵,也是一種實力認證。

當突襲艦在火山坡地上停穩的瞬間,位於船舷旁的掌旗手毫不遲疑。他迅速解開安全扣,腳步利落,翻身跨過船舷,整個人像一塊利刃般精準落地。

於是,那些被水牆分割、包圍的阿蘇爾不再慘了,因為他們也能與敵人正面接戰了。

當位於甲板中央的大隊長跳下去時,最早跳下去的掌旗手已經倒在了地上,身軀重重地撲在泥水中,試圖爬起,喘息聲夾雜著疼痛的咒罵。

他看到了倒下的掌旗手,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但沒有停頓。他屈膝落地,緊緊握著雙峰大刀,當他直起背時,他的存在,像是一個無聲的警告,猶如黑夜中點燃的篝火。

按全戰的說法:一位領主、英雄級步戰單位進場了。

這處區域性戰場瞬間被點燃。

大隊長的每一步都充滿了壓迫感,他揮舞雙峰大刀,迎向衝鋒而來的阿蘇爾。刀鋒劈開空氣,斬斷迎面而來的長矛尖端,火花迸濺,金屬摩擦的尖銳聲在火山坡地迴盪。

他眼中沒有一絲猶豫,意識像被一股血色洪流浸透般冷冽。殺戮模式開啟的瞬間,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精確而致命,彷彿身體與刀刃融為一體。

迎面的一名阿蘇爾奮力劈出長劍,企圖阻擋他的進攻,但他腳步一滑,身軀微側,雙峰大刀像蛇般貼著長劍尖端滑過,將長劍的劍格砍斷的同時,將阿蘇爾砍翻在地。

不待喘息,刀鋒連續橫掃,將下一名衝來的守衛擊退,刀尖劃破肩甲,濺出火花與血花。

此刻,這柄雙峰大刀的實用性和價效比,在他的手中展露無遺,每一次揮砍,每一次劈刺,都帶來直接、立竿見影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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