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往達戈巴的飛船上,氣氛僵硬,沒有一人說話。
歐比旺提出自已要駕駛飛船,儘管面前這個黑暗面年輕人沒有主動攻擊,似乎與西迪厄斯不是一夥的,但他絕不會相信一個西斯。
誰知道這個陌生的西斯想搞什麼陰謀,想對安納金做什麼。
安納金,如今安納金因仇恨墮入了黑暗面。歐比旺至今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不能再讓黑暗面碰安納金一根毫毛,不能讓西斯搶走他。
他害怕徹底失去他。
飛船降落在達戈巴的沼澤。無邊無際的爛泥和原始森林,這顆星球毫無文明的痕跡,然而原力卻未受黑暗面的腐蝕,這裡就是絕地武士團的長老大師,尤達大師的隱居地。
或許尤達大師會有辦法,歐比旺這樣想著,在這顆不文明的星球上艱難地行走。尤達大師一定有辦法讓安納金重回光明,這就是尤達讓他們來見自已的原因。
他在原力中感知著尤達大師的訊號,就在前方了。黑暗的森林裡閃爍出一點點亮光,歐比旺轉身警告身後的西斯:
“你就別靠近了,回到飛船上去。這是絕地的事情。”
然後,他和安納金一前一後,走向前方的火光。然後,低矮的小屋出現在眼前。
他敲了敲門,彎著腰從低矮的門洞裡鑽了進去,安納金緊隨其後,這個狹小的洞穴因為兩個高大男子而異常擁擠。
尤達大師坐在小小的床鋪上,聽見他們靠近,睜開了眼睛。
他看上去更老了,歐比旺難以想象9年的時光,尤達竟然衰老了那麼多。或許是達戈巴陰溼的氣候的侵襲,或許是絕地武士團覆滅的打擊,這位九百歲的絕地大師,如今看上去終於垂垂老矣。
“好久不見,年輕的歐比旺大師,天行者。” 他說。
歐比旺鼻子一酸,苦笑著說:“不年輕了,老了。”
“老了,我才是,”尤達大師說道,“相比於我,面目全非啊,你。” 他伸出一隻爪子,戳了戳安納金的腿,皺緊眉頭凝視著安納金的金色西斯眼。
歐比旺找了個小小的石墩,估計是尤達的椅子,坐了下來,安納金也坐下。
“尤達大師,我們遭遇了絕境,”歐比旺坦白地說道,“在奧德朗的毀滅後,安納金就被黑暗面所籠罩。之後我們又與西迪厄斯交戰,即使我們二人加起來,也難敵。或許,您能幫助安納金。”
“感知到天行者的黑暗面,我能,整個銀河系都能。”
尤達大師半闔眼睛,用原力感知著四周:“西迪厄斯也能,還有其他的西斯,” 他豎起耳朵,圓眼打量著歐比旺:“為什麼把西斯帶到這裡?”
歐比旺在尤達的目光下,感覺自已彷彿能被看穿心思。他斟酌著想要開口,安納金說話了:“他雖是個西斯,但並不是聯盟的敵人,實際上,他曾與我是夥伴。我保證,他不會出賣我們給帝國。”
尤達的耳朵直豎,轉向安納金:“相信一個西斯,你竟然?黑暗面的傾向,你一直有,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學徒,你那時還是。”
歐比旺對這個指責有些不舒服,他從來不懷疑安納金的忠誠。
“為什麼墮入黑暗?仇恨、憤怒、恐懼,嗯嗯,” 尤達哼哼道,“強烈的仇恨,我感覺到。”
“哦,又來這一套了,”安納金有些不屑地說道:“我怎麼可能沒有仇恨呢?告訴我,尤達大師,”
他金色的眼睛宛若奧德朗流出的岩漿:“如果是您,不得不放棄同伴任由其被殺死,親眼看到奧德朗20億人的末日,親手一個個殺死自已昔日的部下和兄弟,然而與此同時,帝國還在別的地方奴役屠殺人民,告訴我,有任何人能不仇恨嗎?”
他的言辭激烈,然而尤達平靜地聽著。
“恐懼,引向憤怒,憤怒引向仇恨,而最終,仇恨變成痛苦。”尤達拿柺杖戳了戳他的腳:“痛苦,你正在忍受著。”
安納金不禁笑了,然而他的情緒毫無快樂:“尤達大師,我在科雷利亞、在義軍戰爭中,見過了無數的痛苦:政治腐敗,工人失業,我看見帝國窮兵黷武,在貧困地區徵兵開礦,我看見強制勞動,流離失所的戰爭難民變成奴隸,”
“相比於銀河系的苦難,這種痛苦和黑暗,又算什麼呢?”
尤達大師用柺杖敲了敲地面:“終結苦難,黑暗面不能!驅逐黑暗,一點點光明足矣。” 他的語氣溫和下來:“以黑暗終結黑暗,只是帶來更多苦難罷了。”
“如您所說,我們該如何打敗西迪厄斯,推翻帝國暴政呢?如果沒有超出西迪厄斯的力量,我們永遠也無法殺了他。”
尤達拿柺杖戳了戳他:“更強大的力量,你渴望?黑暗面的力量?”
“尤達大師,我和歐比旺曾與西迪厄斯對決,即使我們兩人加起來,也不能傷對方分毫;”
安納金正色道:“西迪厄斯的強大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幾乎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西斯,黑暗面的化身。在這種情況下,僅靠光明面,不掌控黑暗面,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
“你意已決,”尤達大師垂下耳朵,看上去更老了,“西斯,是絕地的敵人。向黑暗面妥協,我們不會。”
安納金搖了搖頭:“我必須同時掌握光明面和黑暗面,才能打敗西迪厄斯,實現原力的平衡。 ”
沉默了一會兒,尤達轉移了話題:“向我傾訴了一個噩夢,你曾經。”尤達問道,“預知夢又實現了?”
預知夢,歐比旺一愣。安納金在66號令之前就開始做的預知夢,他告訴了尤達,卻沒有告訴歐比旺,他自已的師父。
然而這能怪誰呢?歐比旺想。因為他的疏忽和無視,安納金失去了母親,他自然不願意再求助於他。
這麼多年,歐比旺依然覺得虧欠安納金,原力在上,肯諾比,你還要辜負他多少次?
安納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預知夢依然在實現,” 他聲音裡的絕望讓歐比旺打了個冷顫:“沒有什麼能阻擋那個預言的實現。”
尤達搖了搖頭:“變動的,未來永遠都是。黑暗面傾向,你有;抵抗它,你依然可以。”
安納金金色的眼睛凝視著尤達:“早在我最初來到科洛桑絕地,達斯普雷格斯就預見到了未來;”
“墮入黑暗面是天選之子必然實現的預言,我如今只能去科裡班,學習如何掌控這種力量。或許最終,原力會實現平衡。”
尤達依然不同意安納金的觀點,但他沒有再堅持了:“和你師父單獨說兩句,我想。”
安納金雖有些疑惑,但點點頭,出去了。
安納金一離開這個小屋,尤達大師的身軀頓時垮了下來,他的耳朵耷拉著,滿臉皺紋,又瘦又小,彷彿所有力氣都被抽光了。
“加入黑暗面,他已經,”尤達悲痛地說,“不願回頭。幫助他,我不能。”
“尤達大師,難道真的就不能…?” 歐比旺難以接受,“可是預言上說他是毀滅西斯的人,而不是加入他們!”
“預言,不確定的。沉迷預言,不應該。像奎剛,你聽起來。”
這可不是討論沉迷預言的奎剛的時候,歐比旺想。“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安納金該怎麼辦呢?”
“絕地的敵人,西斯是,我們的敵人,他已經變成。” 尤達悲痛地說。
歐比旺錯愕地愣住了,他沒有聽錯吧?
“這不可能,安納金的忠誠不容懷疑,他一直是…” 他或許不聽絕地委員會的話,或許墮入了黑暗面,但他一直是忠誠於我的。歐比旺想。
“原先那個人,他已經不是了。”尤達大師繼續說道,“被黑暗面腐蝕,再也回不來了。”
不是這樣的,歐比旺想說。他一直看著安納金,他一直都是安納金。
尤達大師綠色的眼睛在火光下發光,歐比旺從未見過他如此凝重、嚴厲:“消滅西斯,絕地的任務是。”
血液在歐比旺的身體裡一點點地冷下來,他聽見尤達說:“一旦他失去心智,再次大開殺戒,殺了他,你應該。”
這不可能,安納金不可能傷害無辜,不是嗎?
不是嗎?歐比旺想起66號令過後,帕爾帕庭——西迪厄斯公佈的資訊:安納金早已屠殺了一個塔斯肯部落。
“這就是你叫我們來這裡的原因,” 歐比旺好不容易找回自已的聲音,“你想殺了他。”
“變得強大,他已經。我們兩人,才能打敗他和另一個。” 尤達沒有否認。
“他沒有做壞事!是的,他落入了黑暗面,但他不會再殺人!” 歐比旺憤怒地說。
“讓你動手,我沒有,”尤達平靜地說,“監督他,一旦西斯犯罪,必須行動,我們。”
歐比旺搖了搖頭:“我不會殺了安納金,”他說道,“我無論如何不能對安納金動手,他就像我的兄弟,我的孩子。”
尤達的眼神疲憊,十分複雜:“放棄依戀,放手,絕地應該。”
“我寧願面對全銀河系的西斯尊主,也不會和安納金持刀相向。”他突然話鋒一轉,“如預言所說,他是天選之子,如果他死了,原力該如何平衡?他就是我們的希望。”
“希望,一直都有,”尤達大師說道,“這次叫你來,不是為這個。”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歐比旺想問。
“老朋友,我已經找回。勝利,絕地終將取得。嗯嗯,歷史的勝利。” 尤達大師說道。
歐比旺疑惑地看著他。
尤達大師敲了敲柺杖,“奎剛·金,需要你的智慧,我們現在。”
一個藍色的、半透明的身影從黑夜中顯現。熟悉的面孔,就像三十年前離世時那樣,一點都沒有變。
歐比旺驚訝地張開嘴巴:“奎剛大師?” 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