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的娘和趙淑蘭嗑著瓜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兩人第一次見,聊的都是些家裡雞毛蒜皮的小事,主要還是為兩個年輕人提供相互瞭解的時間。
但是,一包瓜子都快要嗑完了,身後的兩個小年輕依然像木樁一樣站在原地,一個抓著衣服的一角擰了一圈又一圈,另一個的右腳恨不得將小賣部的泥土地鑽出一個洞來。
兩人都低著頭,紅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這可急壞了兩個長輩。
尤其是趙淑蘭。
小賣部開在路邊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保不齊下一瞬就會有人進來,來人一看這陣勢就能猜到兩家人正在相看。
她恨不得上前代替兩人互相瞭解,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她不上前,婚事不成,還能當做是兩家偶遇,她一上前這性質可就變了。
柳大嬸看出了兩人的心急,她狀似好奇道:“哎呀,光顧著和你們聊天了,卻忘了問問你們,你們大人關係好,不知道孩子之間是否也相互認識。”
張友漢的媳婦兒一拍手說道:“哎呀,看我這記性,這兩個小的還沒見過呢。”說罷她對張海繼續說道:“小海啊,你快介紹介紹你自己。”
張海這才停下腳尖踢地的動作,他紅著臉說道:“我叫張海,今年18歲,小學畢業,夏天種地,冬天跟著我爹做點木匠活。”
說到這兒,他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麼,只好不吭聲了。
趙淑蘭心中納悶,幾年前見這小子的時候,他活幹的好,性格也挺好的呀,見了他和柳正軍還打招呼呢,咋今天就變的這麼靦腆呢?
張海要聽到未來丈母孃這麼想他,保準會在心裡吐槽,誰相親的時候不靦腆啊。
趙淑蘭見她不說了便開口道:“小海不錯啊,還會木匠手藝呢。我家大花沒上幾天學,但跟著妹妹也認了不少字。
雖然今年只有15歲,但已經是我得力的小幫手了,幫我將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將幾個妹妹也照顧的很好。”
張友漢的媳婦聽到大花沒上過幾天學,臉上的笑淺了幾分。但聽她跟著妹妹認了不少字,那幾分笑又回去了。
農村的娃農村的娃有沒有唸完書並不重要,但你多多少少得識幾個字,至少得會寫一家人的名字吧。
她在請林大嬸出面前對趙淑蘭一家做過一些瞭解,知道大花人勤快,是個幹活的好手,這也能彌補他在學識上的空白。
只要人踏實肯幹,學問好像也不是什麼問題,想到這,她臉上的笑更深了。
趙淑蘭望著張海,但他的眼角卻也始終注視著張有漢的媳婦,自然沒錯過她變臉的那一瞬間。
這老婆子果然如大哥所說,是個小心眼的。
她家兒子也只是讀了個小學罷了,他就開始嫌棄上了大花沒學歷。
幸虧張海沒有表露出嫌棄的表情,否則她定會拉著大花轉身就走。
她對張海這個小夥子還是比較滿意的,所以對他娘表現出來的這絲不滿也沒有太過在意。
反正張海是老二,遲早要分出去單過,他孃的這點小脾氣忍忍就過去了。
趙淑蘭沒有久留,說完話後買了一些鹽和醋之類的,帶著大花離開了。
至於兩家人的意見,媒婆會後續跟進。
兩人走在路上,趙淑蘭見四周無人,便小聲問大花:“花,你覺得張海這人怎麼樣?”
大話響起,張海高高瘦瘦的個子,濃眉大眼的樣貌,紅著臉低聲道:“還行。”
趙淑蘭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便笑著道:“那等林嬸再來,我就給她回話了哦。”
大花提著東西,輕輕點了點頭。
趙淑蘭和大花前腳進門,林大嬸後腳就來了。
大花提著東西進了廚房,林嬸告訴趙淑蘭,張海對大花很是滿意,還說張家問彩禮要多少?什麼時候正式過來提親。
趙淑蘭家林大嬸讓進西房,給她倒了杯水才說道:“彩禮的事,我得和我娘他們商量,至於時間也等我們商量完之後再定吧。”
林大嬸沒得到準信,卻也知道這種事確實需要和家裡長輩商量,便說等她的通知,然後就回去了。
趙淑蘭送走了林大嬸後去了大哥家。
一家人知道兩個小的互相看對了眼,心裡也替他們高興,工人商量過後,決定將時間定在12月15。
一來12月15是個益說親的好日子,二來,12月15日定親,婚事如果定在一個月後,剛好和柳正軍的忌日錯開了。
如今雖不講究守喪三年這樣的規矩,但是將婚事定在白事月裡這種事也是沒有的。
至於彩禮錢,趙淑蘭覺得,張家養三個兒子也不容易,便決定收5000元意思意思。
確定好時間和彩禮後,趙淑蘭將內容轉達給了林大嬸,林大嬸得了訊息回覆了張家,於是大花定親的日子就這麼定了下來。
往後的日子,大花沒再出去攬樹葉,他就呆在家裡,跟著娘一起幹一些縫縫補補的事。
趙淑蘭去公社買了蛤蜊油,讓大花每天往手上臉上擦一點。
她那張臉長的標緻,但長期的風吹日曬導致面板略微有點黑,細長的手上也滿是老繭,得趕在結婚前好好保養保養。
婚事還沒定下,趙淑蘭也就沒有對外說起這件事,她想著萬一中間出什麼意外,也好有個轉圜的餘地。
卻不想,一件麻煩事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