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和安澤一起去探望劉芷閱。
當他們看見林青文的第一眼感覺就是瘦,頭部變形,臉部像戴了面具一樣沒有表情,嘴巴合不上,時不時流口水,眼睛也不能完全合上,整個人看上去精神狀態還可以,衣服也乾淨。
這該死的疾病,讓一個曾經意氣風發,瀟灑倜儻的大帥哥,像一個50多歲的殘疾老人。
家裡的飯廳安裝了不鏽鋼護欄,想必是給林青文練習站立的。
已為人妻為人母的劉芷閱,身材樣貌還像少女一般,歲月讓她少了青澀多了幾分女人的韻味,她看上去很平靜,平靜的近乎麻木。
安澤對劉芷閱,還是有一種特殊的情愫,那是他當年一見鍾情又沒得到過的女人啊。
四年了,這是林青文病倒做完大手術後的第四年!還有一年就滿五年生存期了,林青文和劉芷閱這對夫妻捆綁在一起四年了,兩個人與世隔絕一般,小華上學是校車接送,家裡買菜是婆婆去買,青文一會要小便,一會要躺床上,一會要坐輪椅上,一會要擦口水,一日三餐要餵飯,平均一頓飯要吃40分鐘,他的身邊不能離開人,生病的人很不幸,健康的人也不幸。
老闆娘說:“芷閱,小華好可愛,他平時粘不粘你?”
說起小華,芷閱笑著說:“他是我的心頭肉啊!很粘我,但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常常忽略他……”
“快上一年級了吧?”
“是的,程姐姐買了很多繪本給他看,但我沒心情教他讀書認字,他的童年快樂就好。”
“你們有經濟來源嗎?”
“青文有低保,程姐姐每個月給我500元,平時裡親戚也會接濟一下,菜錢是有的。”
老闆娘也知道,家裡有這麼一個病患,整個家庭成員上上下下的心情都是灰色的,壓抑的。
安澤見了芷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啞然無語,想起小茵的離家出走,對比芷閱的不離不棄和隱忍,不禁感到一陣心酸。
老闆娘說:“芷閱,跟我們一起去外面散散心,青文就讓他父母照看幾天吧!”
簡單的吃過中午飯後,劉芷閱去跟公公婆婆說要和朋友去外面玩兩天,公公婆婆也不敢多說什麼,他們也知道兒媳婦的委屈,就同意了。
那是劉芷閱這幾年來過得最好的兩天!她首先是去洗頭,理髮,然後一口氣買了兩三套當季的衣服,去溫泉酒店泡溫泉,然後一個人回客房,關燈,睡覺。
芷閱美美睡到第二天上午9點多,睡來後三個人一起吃早餐。
老闆娘說:“芷閱,這幾年委屈你了,我那混蛋老公再不顧家,也是能吃能喝能睡的一個人,青文吃喝拉撒全要人侍候。”
劉芷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這就是婚姻的承諾,無論貧窮或富有,健康或疾病,永遠不離不棄,天知道她的內心有多煎熬,承受了多少考驗。
“如果我一走了之,那小華就是最可憐的……”
在醫院一年多,劉芷閱見多了人情冷暖,老公病了,老婆跑了,或孩子病了,父母不管的,還有人病了,兄弟都不來探望的。
芷閱的婆婆曾經這樣說:“芷閱,你安心留在我們家吧,再嫁人的話,不一定就生個兒子,也不知道再嫁的公公婆婆對你好不好……”
這些都是多久差勁的理由!人都是自私的,他們一家人都想拖住芷閱,尤其是林青文,他已經生活不能自理了,無論是日常生活還是心理上,都離不開劉芷閱。
28歲結婚,28歲生孩子,30歲老公病了,一輩子依靠變成了一輩子的負擔!青文婚後對她多好,小華出生後那是他們感情最濃的時候!青文病倒的時候,芷閱盡全力醫治他,照顧他,甚至到現在,即使早已沒有了夫妻生活,但兩人還是睡在一張床上,芷閱的付出所有的親朋好友都能看得到。
今年已經34歲了,難道劉芷閱一輩子就這麼度過?她的青春在流逝,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唯一的解脫就是青文走了,她才能恢復自由!不不不!她不敢這樣想,她不想青文死,她想離婚,然後把青文當親哥哥一樣照顧,哪怕她去賺錢請護工都可以。
安澤說:“盡最大能力做到自已問心無愧就夠了!”
再見芷閱,安澤內心的那份悸動還在,小茵對他來說不過是鏡花水月,已成為過去,而劉芷閱對他來說,更多的是慾望和佔有慾,她更真實,跟她相處更自在。
林青文病了四年半,安澤和小茵分居兩年後已辦妥離婚手續,兩個人是不是有機會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細想一下,誰敢去招惹劉芷閱這種有老公有兒子女人呢?安澤內心非常清楚,如果當初自已能夠挽回小茵,那就不會離婚了!劉芷閱和小茵,他的首選還是小茵,只是事實證明,小茵不適合他,在安澤心裡,現在的劉芷閱才是他想要的好女人,給人一種特別踏實的感覺。
安澤說:“芷閱,你回去跟你婆婆說,你要出來工作,你可不能耽誤一輩子啊!青文的命運已註定,公公婆婆年齡大了,可你還年輕!你不能一輩子這樣過!”
劉芷閱內心大受震撼!四年半了,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散心兩天回去後,芷閱第一次鼓起勇氣說自已要去工作,她想卸下身上的包袱,做回自已,為自已而活。
公公婆婆沒說什麼,也不好反對,林青文在醫院的一年時間裡,全程是劉芷閱一個人照顧的,回家三年多了,病情只能說穩定,但沒有任何起色,他們也沒辦法捆綁芷閱的一生,只好同意了。
就這樣,劉芷閱離開這個家了,安澤介紹她去工地做電梯司機,工資不高但包吃包住,公公婆婆才60出頭,婆婆帶著小華,公公照顧青文,而芷閱,每個月都會休假三天,回去看小華和青文。
劉芷閱非常節約,她把她的工資拿一部分出來交給婆婆當生活費,另一部分用於還債,之前青文做大手術,芷閱借了程依曼的兩萬多,她想分期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