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山先下了馬車。
他伸出自己寬厚修長的大手,言笑隨即將自己白淨柔軟的小手放了上去。
兩隻手交疊,傳遞著對方的體溫。
木易手腳麻利,已經把馬凳放在言笑腳下的位置,言笑剛要跨步下來,卻身子一個懸空。
她憑著這多年多學的禮儀約束,才沒驚撥出聲!
而是用小手拍打著他的胸膛:“你抱我幹嘛!”
周承山大言不慚:“他磨磨唧唧的,浪費時間,我們時間有限。”
木易:……就挺委屈的。
言笑沉默住,剛剛說不著急的不是他麼?這藉口,好像騙騙小孩子似的。
不過沒所謂,她無暇計較這些!這是一年多來她第一次看到這麼熱鬧的街市,興奮之感已經把她浸染。
她拍拍他的胳膊:“快放我下來!”
周承山“哦”了一聲,才穩穩地將懷中的姑娘放在地上。
他心中萬分不捨,好想再抱一會呀——
言笑沒空理會那人的小心思,而是小碎步跑到一個面具攤子前,挑了個小兔子面具,又給緊隨而來的滿春挑了個小狐狸的面具。
言笑轉身找尋周承山的身影,卻發現身後沒有人。
“可是在尋我麼?”一道溫柔的男聲傳來。
言笑感覺到自己的耳朵一陣酥癢:“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原來周承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攤子左邊了。
“剛剛你還在挑的時候。”
言笑意識到眼前這個身量修長、挺拔如松的人可比她還要引人注目,還需給他買一個。
於是她指著這些面具說道:“那你要哪個?”
他沒有看向面具,而是繼續盯著她看:“你覺得哪個好看?”
“相公又不是女孩子,居然也要好看的!”雖然嘴上調侃,行動上還是認真幫他挑選。
掃視了幾圈後,視線被遠處的一個面具吸引。
她面露狡黠,讓老闆將那隻面具遞給她。
她轉身像獻寶似的把大灰狼面具給到周承山:“這個吧!你看,這個大灰狼最配相公的氣質了~”
周承山感受到她的歡快,寵溺地將面具接過來。
他就像一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一樣,緊張間似乎連面具都戴不好了。
言笑撇嘴:“你這樣會扯壞它的!你過來……”
周承山這才把面具遞給言笑,乖乖地將頭向她靠近。
他高出她許多,低頭之後,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頭頂和眉間。
言笑心中似有小鹿亂撞,讓她心跳如雷。
於是她只好動作利落飛速把周承山的面具戴好,這時候滿春已經付完錢了。
言笑轉身便拉著滿春跑向雜耍攤子。
周承山在後面大步追著,他看著前頭兩人緊拉著的手,咬咬牙,懊惱不該帶滿春過來。
雜耍攤子前面聚集滿了人,言笑和滿春根本擠不進去。
滿春急得要嘴角起泡了:“少夫人,你能看得到麼?”
“看不到,人好多!”
言笑雖然比滿春高出一些,仍然看不清楚。兩人著急地踮起腳來瞅。
忽然言笑感覺自己身子一輕,失重的感覺再次襲來。
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正窩在周承山的懷裡。
“相公這是作甚?”言笑眼睛睜的老大。
“你再蹦一蹦,步搖都要掉了,完全不像高門貴女的樣子。”
言笑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的裝扮,確實是不適合如此折騰的。
見她皺起眉頭,周承山使了個力,將言笑的身體一轉,放到自己寬厚的肩膀上。
言笑這次沒忍住驚撥出聲——
原來坐在別人的肩膀上是這種感受,果然高處風景美如畫啊~~
言笑根本無法專注地看眼前的表演,她感覺自己的心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不知是緊張還是其他所致。
她害怕掉下來,於是右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還好她戴著面具,沒人能看得到她臉上精彩的神色。
“相公你放我下來吧!”
“不累的。”輕的跟一隻貓兒似的,日後要多將她喂胖才好。
言笑低頭看著周承山的發頂,才發覺自己將周承山的發冠都碰歪了。
為了不拂了他的好意,她只好認真欣賞起雜耍來。
一旁的滿春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雜耍上了,她一臉壞笑地盯著身旁龍姿鳳章的兩人看——
就和話本子上的才子佳人一模一樣嘛!甚至比話本子還甜~~
甜到滿春的牙都掉啦!
許久,言笑才捏捏他的肩膀,好硬,沒捏動來著……
“我看累啦!想去吹糖人那裡!”
周承山這才小心翼翼把言笑放下來。
雙腳踩在地上,她才覺得自己的心回到了實處。
“你頭低一下。”
“怎麼了?”周承山雖然嘴上問著,還是乖乖低了頭。
言笑趕忙把他的發冠正了正。
見他迷茫地看著自己,言笑摸著鼻子解釋了一把:“被我碰歪了。”
周承山溫柔地笑了笑,不過這笑藏在面具裡,言笑並未看到。
“接下來去哪裡?”
言笑指著東面人少的一處:“那面!”
說完又牽起滿春的手跑掉了。
周承山嘆了嘆氣,無奈地提步跟上去。
大家都被雜耍攤子吸引了,這一會兒糖人大叔這裡沒客人。
“姑娘想要老頭子吹個什麼?”
“小兔子吧!”
滿春拉著言笑的袖子,摩拳擦掌道:“少夫人,那我要小狐狸!”
“好,那再吹一個狐狸。”
言笑忽然想到什麼,轉身找尋周承山,發現他正慢條斯理地走來。
他今日這一身實在惹眼,加上本就高挑挺拔的身段,在這燈光熠熠的街上,整個人似在發光,燦然奪目。
言笑直起身來,就這樣看著周承山款款走來,燈光下的他像是發著光,真是芝蘭玉樹貴公子啊~
“在等我?”他問道。
言笑撇開腦袋:“相公想要什麼?”
她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冷酷,可是在周承山聽來,軟糯的不行。
“娘子選吧!”
“不怕我給你整個大灰狼?”
周承山拉過她的小手:“娘子選的,什麼我都甘之如飴。”
言笑似乎對他的調笑免疫了,很淡定地轉過身去,“大叔,我再要一個紅色的馬!”
“為什麼你們倆都是面具的圖案,我不是?”周承山忽然走近,貼近言笑的耳朵輕聲問道。
言笑看了看大叔,見大叔正認真的吹小兔子呢。
才又轉過頭來用手擋住嘴,翹起腳來貼近周承山的耳朵,悄聲說道:
“因為我發現他旁邊吹的那個狼好像一隻小狗啊!”
她聲音小小的,卻含了很多笑意,很是活潑,不似平時那般冷靜。
周承山想著,此刻她面具下一定是笑的像只小狐狸似的,真想親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