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高的第一次月考、運動會連同國慶假期眨眼間就被淹沒在了逐漸走上正軌的高中學習生活中。
奚今鶴也逐漸摸透了自已同桌的習性。
林京川這人平常看著懶懶散散，在學霸遍地走的重高，他的總體成績並不突出，卻偏偏在數學這門課上腦子靈活至極。
所以當兩人一起從林老師辦公室拿了語文資料出門，路上遇見數學老師，他就被順便塞了幾張報名表這件事，奚今鶴是覺得非常正常的。
“是什麼？”奚今鶴目視前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林京川低頭掃視了幾眼，“數學競賽班報名表。”
“我看看。”
這會兒，奚今鶴顧不上扮不在意，抽走了語文資料上頭的紙，細細看了起來。
還真是。
算算時間，要是想要參加明年四月份的“華杯”數學競賽，培訓也應該從這會兒開始了。
奚今鶴早在三中的時候其實就知道了一高每年都是有名額參加“華杯”的。並且，華杯的含金量很高，若是能參加並且得了省金獎和國獎，就有極大的可能提前被大學眾高校關注到。
因此，奚今鶴在暑假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本來周玉白是個很好的競賽幫手，但暑假的時候忙著慪氣躲避，竟是一次也沒找過他。
奚今鶴數了一下，只有五張報名表，顯然，一高對於參加的學生也是有限制的。
“你想參加？”林京川側眼瞧她。
經過這些日子，林京川也知道了雖然奚今鶴的語文成績很好，但是她分在語文科目上的學習時間並不多。“語文”對於她來說，更像是刻在本能裡的直覺。
恰恰相反的是，她更青睞於去攻克理科題目，經常性的和他、童含朝以及沈執意泡在一起。
奚今鶴點點頭，“就是不知道這個報名有什麼要求……”
這一點，在當天的數學課上奚今鶴就得到了答案。
數學老師在講升級題型的時候，似是突然想到了這件事，提了一嘴，“華杯的數學競賽培訓大概在下個星期開始，會利用每晚的最後兩節晚自習和週末的時間進行上課。有興趣的同學直接到林京川那裡拿報名表，月考和期中考的數學成績起碼要上135。”
下課之後，奚今鶴便正式向林京川討了一張報名表。
沈執意也轉過了身要了一張，又幹脆趴在他的桌子上填起表來，抽空問了句，“你參加嗎？”
林京川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轉動著指間的黑筆，“不知道。”
奚今鶴聽到這個答案也有些驚訝，轉頭看去，“為什麼不參加？”
這還需要考慮嗎？
沈執意也勸道，“華杯含金量還是蠻高的，可以試試。”
“雖然咱們高一的這一年很大機率是陪跑，但是在高一積累點經驗，到了高二差不多就可以衝獎了。”
還得再想想，”林京川道：“我現在這成績還抓不了兩頭。”
奚今鶴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被這麼一提醒也覺得有些道理。
她和沈執意的成績自然是不用說，兼顧平常的學習和競賽還是可以的。但是林京川的成績並不在頭部，且“華杯”說到底也不是那麼好拿獎的，到時候要是因為競賽直接落下了平常的學習進度，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那是得好好想想。”奚今鶴將填好的表格放在他的桌子上。
沈執意卻是比奚今鶴更加了解自家兄弟一些，憑他的腦子在競賽上衝一衝完全不虧。只不過……
因“華杯”而得到高校青睞，也必定為“華杯”所困。若是真的因此進了高校，能選擇的專業也必定會被限制。而林京川也許……志不在此。
最終，五張報名表一張沒留，被統統分了出去，童含朝也在其中佔了一張，譚見月和姜知節則因數學本就不擅長也就不參與了。
在週五放學後，上交了報名表的五人連同其他班的報名同學一起參加了一個摸底考，意在再篩選掉一部分的人。
奚今鶴上交試卷後走出門，在門口等著收拾東西的周玉白，恰好碰上沈執意和童含朝走向一直等著的林京川。
“喲！川哥，你還真不打算參加啊？”童含朝撲向林京川，“你知道老辛有多恨你不爭嗎？”
林京川撈起被他打落的書包帶，“我還不是怕你遇到我太自卑了。”
童含朝：“我去！不要臉！”
三個人慢悠悠走遠，奚今鶴收回目光，看向從門內走出的周玉白。
周玉白一眼瞥向了她的手腕，隨即不動聲色地移開眼，“走吧。”
兩個人並肩走下樓梯，奚今鶴道，“去一趟書店吧，我之前買的題本刷完了。”
*
名單下來的很快，二班沈執意、奚今鶴、童含朝赫然在列。
林京川起初還並不覺得有什麼，直到好幾個晚自習眼睜睜看著前頭一人身邊一人，一前一後站了起來，拿著資料和草稿紙就一齊往教室外走去，他才頗有一種“留守兒童”的感覺。
怎麼覺得自已怪可憐的？
他努力摒棄這種想法，投入到題海中去。
好幾次遇上語文題目又卡了殼，下意識想往旁邊詢問時，卻又在看到空蕩蕩的座位被迫閉上了嘴。
少年一扔筆，靠在了椅背上，仰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腦海裡不斷地開始閃現週五那天餘光瞥見的兩道身影，耳側又傳來童含朝和沈執意的對話——
童含朝：“到時候咱們是一個班一個班坐一塊嗎？”
沈執意：“不一定，這種培訓向來是隨便坐吧？”
童含朝：“都行，反正咱倆坐一塊吧。”
沈執意：“嗯。”
那時的林京川沒有忍住多問了一句，“那我同桌呢？”
沈執意和童含朝皆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異口同聲道，“周玉白啊。”
“你這個同桌不在，你還想她跟誰坐？”
晚自習下課鈴響，林京川拿起桌角的水杯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一高教學樓的每一層都配備了自助飲水機，二班這一層的飲水機恰好在走廊另一端的露臺。
林京川同其他人擦肩而過，徑直向走廊盡頭的露臺走去。
“嘩嘩——”
溫水從飲水機裡洩出，等到了三分之二的水位，林京川就摁了開關。
臨近冬日，氣溫一天天地下降，露臺的夜風已是涼意十足，吹得額前的碎髮亂飛，他走到廊邊仰頭喝了一口水，目光直直地看向另一棟教學樓。
目光所及，一個大教室燈火通明，正開著窗。
透過窗，能清楚地看清裡頭的同學們還未曾下課。他們神色各異，抬頭看著前方的黑板，時不時才低頭做筆記。
眾人都成雙成對，唯獨其中一個女生單獨坐在一張桌子前，她的神情尤其的認真，做題的速度很快。
只是似是被黑板上的答案驚到了，她偏了偏頭，恰好讓林京川看見了她臉上的糾結和不可思議。
林京川想笑，卻被剛喝下去的溫水嗆了個正著。
回到教室裡，譚見月還坐在位置上，看見林京川回來，便轉身苦著臉道，“他們走了，好寂寞啊～”
“還好有你陪我，難、姐、難、妹。”
林京川將水杯重新放回桌角，搖晃著椅腳，聞言笑道：“是嗎？”
“可是難妹，我可能陪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