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煦就是李傲煦,【liao】的拼音拆解開來,就是【li】+【ao】。
從這個化名就能看出來,他深夜放不下的心事,可能就是故鄉的那一抹土。
李老太太和李傲煦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到抬起頭的時候,院子裡只剩下大徒弟豬油仔,其他人全都悄然離開了。
老姐弟倆攙扶著走到房間,豬油仔給師傅和師伯打了一盆清水洗臉,李傲煦這時才問起來,姐姐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今天上午,街道辦突然打電話到家裡,詢問我的基本情況。”
李老太太身體還不錯,此時情緒平復下來,說話也很有條理:“我當時以為是人口普查,後來派出所也打來電話,詢問我是不是有個去世的弟弟。”
“你走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個動靜,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沒了。”
李老太太嘆息著說道:“戶口都給登出了。”
“其實……我偷偷回過大陸三次。”
李傲煦揉了揉哭腫的眼眶,也緩緩說道:“一次是95年,我剛剛在香港站穩腳跟,想著回去看看家裡怎麼樣了。”
“當時找了蛇頭偷渡,躲過了海關巡查,但是沒躲過聯防大隊,還因為沒有正式身份被丟進了流浪人口收容站,好不容易跑掉後回到了香港。”
“第二次是98年,那時香港剛回歸,出入境要稍微寬鬆點。我辦了張假身份證來到首都,家裡那一帶都被拆了,我到處打聽不到你們,也不敢去派出所查詢。”
“第三次是02年,中國隊進了世界盃,到處都很熱鬧,我就趁機回了趟首都,還是沒找到你們。不過意外知道馬士革、戴繼禮、雷發勝這幫傢伙都成了故宮的師傅。”
“哼!”
李傲煦哼了一聲:“當年,他們都是跟在我後面吃飯的。”
“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像年輕時那樣傲氣。”
李老太太責怪了一聲弟弟,但是卻並沒有反駁“當年他們都是跟在我後面吃飯”這句話,顯然也覺得有些人的技術和地位名不副實。
“中午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李老太太繼續說道:“有兩個警察來到家裡,他說可能找到你的下落了,但是也不能確信,所以要我親自看看。”
“我當時一聽就急了,都來不及告訴你外甥女一聲,跟著他們坐飛機到深圳。”
李老太太笑了笑:“什麼證件都沒帶,還能直接被領到這裡,可能是某個大人物在背後運作吧。”
李傲煦聽了,頓時沉默下來。
他以為是那個年輕人在運作。
實際上太高看陳著了,這背後有國家的力量在支援。
“小煦啊,你怎麼了?”
李老太太這時也看出來,弟弟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傲煦沒有隱瞞,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還有陳著的要求講出來。
李家在這方面也是有深厚的家傳背景,李老太太自然清楚講出獨門印記的位置,可能會產生的後果。
比如說現在市面上流通的那些文物,有些就出自弟弟之手,萬一哪個藏家突然驗證一下呢?
要是也看到了類似記號,豈不是就發現被騙了。
他們生氣的尋找賣家,賣家再追究李傲煦的責任,到時就算有新記撐腰,恐怕也抵擋不住憤怒的眾人吧。
至少,香港是肯定待不下去了。
李老太太不願意因為“姐弟重逢”這件事,影響了弟弟現在的生活。
但是老姐弟倆能夠重逢,又幸虧了陳著等人,這種恩情是需要還的,不然老李家這面子可就存不住了。
最關鍵的是,那個年輕人根本沒有以此來要挾逼迫的意思。
他就直接把老姐姐送過來,自己卻離開了。
要知道,明天就是那場新聞釋出會的日子了。
李傲煦垂下頭,目光落在手掌的老繭上。
它們並非醜陋的疤痕,而是歲月與技藝在皮肉上刻下的勳章,更是家族幾輩人傳遞下來的匠魂延續。
自己年輕時已經逃過一次,結果連母親去世都沒見到最後一眼。
現在又一次面臨抉擇,難道還要一直縮在這個小島的角落裡,當一輩子的贗品師傅嗎?
我是無所謂,但是那塊被丟棄的李家牌匾,還能重新排在故宮裡面嗎?
李傲煦深吸一口氣,突然對豬油仔說道:“朱儁達。”
“師傅。”
朱儁達馬上走過來。
“跪下。”
李傲煦面無表情的命令道。
朱儁達毫不猶豫的雙膝跪地,香港人在尊師重道的傳統方面,其實是領先於大陸的。
“從現在開始,我把你逐出師門。”
李傲煦冷冷的說道:“我明天會請向先生幫忙發個江湖貼,【豬油仔】和【廖伯】從此以後沒關係了。”
“師傅!”
豬油仔怔了一下,突然大聲喊道:“我是做錯了什麼嗎?”
“你沒有做錯,這些年……你做的很好。”
李傲煦把朱儁達扶起來,拍了拍這個大徒弟的肩膀。
朱儁達當學徒的時候,還不到15歲,現在轉眼都是而立之年的成年人了。
這些日子下來,人非草木又豈能無情,李傲煦頗為動容的說道:“但是你繼續當我的徒弟,就會有麻煩,江湖見江湖分吧。從明天開始,這個小院裡的一切都屬於你了。”
“師傅你呢?”
“落葉歸根。”
……
第二天上午,香港半島酒店最大的會議室【正業廳】裡,可容納200多人的空間都顯得有些擁擠。
psion公司幾乎把大半個香港電視臺和報刊都拉過來了,包括一些外國媒體,當然這也付了一筆代價。
不過沒關係,“人權組織基金會”墊付了。
花點小錢就能打擊到中國年輕人的旗幟性之一,還是很划算的。
大家長槍短炮的架在這裡,就等著所謂的“溯回科技創始人陳著的違法事蹟”。
實際上在此之前,溯回在香港幾乎沒什麼知名度,在國外更是無人知曉。
但是psion公司一會起訴一會新聞釋出會,反而讓大家更多的關注這家中國科技公司了。
陳著和張志明等幾個領導一起過來的,顧聲同沒出現,因為顧主任的身份比較顯眼。
現在還沒什麼記者認識陳著,他就像個透明小嘍囉一樣,悄悄的往角落裡一坐。
張志明在港島媒體這邊是個大佬,畢竟是新華社的副社長,所以接受了一些熟識記者的訪問。
等到採訪結束,張志明又坐回到陳著身邊。
“張哥。”
陳著悄聲問道:“這個釋出會的過程,國內普通人看不到吧。”
“看不到的。”
張志明搖搖頭說道:“最多報道一下結果,畢竟一國兩制嘛,輿情不同的。”
陳著有點“裝逼沒被熟人看到”的遺憾,但又沒什麼辦法。
香港這邊的新聞尺度,那是相當的“大膽”和“奔放”,批評這個、抨擊那個、甚至是喝罵顯要,都是時有發生。
主打一個無組織和無紀律。
所以,大陸現在除了廣東這邊,因為距離比較近,偶爾能用“大鍋蓋”接收到一些香港電視臺的新聞。
其他地方臺只能在獲得允許的情況下,才能轉播香港電影頻道和兒童節目。
其實直到2025年都是這樣的,香港能夠登入推特油管,但是大陸需要翻牆。
當然那個時候目的已經不同了。
2008年是為了保護中國網民,不被外國的新聞洗腦。
2025年是為了保護外國脆皮雞,不被強大的中國網民攻擊。
國外那些“上帝不會祝福你”這種罵人尺度,在“孫吧和帝吧”看來和撓癢癢似的。
“雖然國內看不到,但是國際上都能看到。”
張志明看到陳著有些惋惜,於是笑著安慰道:“如果這場釋出會狠狠削了psion公司的面子,溯回在全世界手機系統的幾大陣營裡,算是安卓系的急先鋒了,以後你談業務會方便很多。”
陳著咧咧嘴:“我沒想那麼多,我只願世界和平。”
就在兩人閒聊的時候,john已經走到前排的座位上,後面陸陸續續也跟著幾個人跟著坐下,楊莉莉這個二鬼子也赫然就在其中。
她大概是暼到了陳著,衝著角落位置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雖然這次的新聞釋出會開在香港,在一個沒多少人認識溯回的地方,有點“對著空氣打拳”的意思。
但是,只要落實“陳著用文物行賄”這個罪名,他回大陸立刻就會被抓起來。
在創業型企業的上升階段,當規章制度尚未完善時,企業往往高度依賴創始人的能力與人格魅力來維繫運轉。
一旦陳著遭遇重大變故,溯回科技隨之瓦解的可能性極高。
看著楊莉莉那種“敵視”的目光,陳著心想這活脫脫又是一個楊笠啊。
楊笠靠著打壓中國男人獲得流量和金錢。
楊莉莉這種二鬼子,似乎看到中國同胞受罪,能夠滿足她狹隘病態的自尊心。
“ladies and gentlemen,lcome to……”
這時,john對著話筒開始說話,大概就是歡迎大家來到這次新聞釋出會,並且介紹一下這次釋出會的意義。
“陳著,你覺得廖……李先生會來嗎?”
張副社長突然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
陳著轉頭看了一眼正業廳的大門:“但是不管來不來,我促使姐弟團聚,總歸是做了一件好事。”
……
(求月票,中午和晚上都是3000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