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澤看著白鷁拿起一支遠超普通的手槍槍管的靈械對著自已。
沒有慌張!
關於他對白鷁姐姐所做的事也未曾反駁,算是供認不諱。
“你說,生命為什麼需要後嗣呢?”
杜言澤反問著白鷁。
“大概是因為滿足與成就需要人來繼承吧!這份高於常人的不易,使我驕傲,自豪。我不想看著它就這麼消逝。”
人的思想如果頑固地死抓往一個目標,便會把一種一般的責任變成為一種特殊的使命;出於理解或想象中的熱忱的設想會讓人感到似乎是上天的啟示。
深以為自已是對的!
杜言澤在白鷁的槍口下一步一步走下來!
“那時我相信人力無窮時,所以我從來都是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我一個殺豬匠,給人殺豬賺點辛苦錢,然後自已賣豬殺豬,越買越多,也越殺越多。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想著逢年過節回鄉能坐上麻將桌,後來想著能給親友孩子們發壓歲錢。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已倍有面子。
如果二十年前有人告訴我,我將會獲得如此多的財富,我八成會把它當笑話聽。
“以前覺得人力無窮時,等到了現在才知道,人力有窮時!有些東西啊!那是天註定!”
他脫下外套,放在一邊疊好。
“可我不信天!”
“所以當初,我的父母拿出家裡所有的積蓄給我,讓我去拼一把!我很感激,但我還不了。”
“孝順父母?作為子女,那不是應該的嗎?我父母怎麼會要求回報呢?我又有什麼可以報答父母的呢?唯有將這份愛留給我的孩子了。”
暗雷之聲自杜言澤身體迸發,心跳猶如重錘擊鼓,充斥著整個空間。面板像是被電擊過,浮現出好似繁茂的梅樹枝紋路,奇怪且優美。
恍惚間,彷彿一群數十上百米的巨人圍圈著一座山高的篝火,當中一祭司重重敲擊著大鼓,祭祀著上天,也詢問著上天。
我的天命在哪裡?吾之大敵在哪裡?
“生命有盡,生命所做所為都是想要獲得更好。我已經完成了我的目標,現在我要為我的後代墊石鋪路。白鵑肯定會理解的!”
你覺得呢?
回答他的是白鷁槍口的怒火!
我覺得你媽啊!你媽怎麼生出你這種變態?
黃金礦工裡面的老頭都找不到這種神金。
槍鳴聲伴隨著一陣鳥語花香。
杜言澤靈巧的躲過,槍械之威力在身體暴漲的反應力和速度面前開始不過如此。
如同他一步一步靠著自已向上爬,現在杜言澤也一步一步靠近白鷁。
靠近了修士!
“上天給了我一個新名字,叫做拿雷。”
便如天命所賜予的名諱,杜言澤,不!現在應該叫做拿雷。
此時化身為持雷拿電之人。
拿雷手中暗雷洶湧,電流的滋滋聲在手中迴響。雷電想要從手中逃出,卻被壁壘封閉,只能在杜言澤手中亂竄。
他用猙獰且佈滿半張梅枝的臉正對著白鷁,手中雷電向其打去!
推雷!
可惜!未曾有所成效。
一張金色的大手自白鷁身旁打出,與杜言澤對撞。
那團暗色的雷電在雙掌中間不斷竄跳,卻總是找不到一個出口。
宛如大鯀治水,最後只能全盤迸發。
庚子嵩掌勢上翹,壓抑許久的雷電終於找到出口。大廳天花板被貫穿出一個大洞。
煙塵碎石自上而降。
在煙塵中,庚子嵩輕佻的話語而出。
“我說,文泰啊!”
“雖然我不是太清楚你們兩個之間的恩恩怨怨!但是,打女孩子總歸是不好的!要不我陪你玩玩?”
庚子嵩整理著自已手上的拳帶,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白嗎?每天飯後記得刷牙哦!
“啊!真是熟悉又老套的劇情!不過,我看幾位也是比較清閒。難得來一趟,按年齡算我又是個長輩,不管怎麼說都應該好好招待一下諸位。聊盡地主之誼!”
“你說呢?”
拿雷回身望著二樓。
腳步聲響起,二樓小門再次被開啟,那一瞬間好像有虛無的火光自門中衝出,將萬物燒成灰燼的陰灰死氣開始瀰漫在大廳。
不是那沖天焚山的大火,而是那將永珍焚燒殆盡之後的飛灰殘骸之下孕育的惡孽暗焰。
林顯三人怔住了!他們感到自已的身體開始發燙,像是要由內而外的被燃燒燬滅。
蒼山鎮壓,江河沖刷、金身不滅。
三人各自由心底起法,將這股燥熱祓除。
燼滅高大的身軀前倚著鐵欄杆,鋼鐵發出吱呀的呻吟。樓下的孕婦們發出不安的呼喊,逃出鐵籠也沒有任何回應的眾人隨著燼滅的出現開始有了反應。
周琳琳不知如何是好,蹩腳的安撫著。
她們發自內心的害怕!
燼滅平等的掃視著大廳諸人,未曾在林顯三人身上多停留一秒。
都一樣!都一樣!
他拿起手中的遙控器,回應著拿雷。
“我看行!”
大廳頂部的特地安裝的大量消防噴淋裝置滴滴作響。隨後,大量的白色液體噴湧而出,打溼了在場的所有人。
林顯手裡淌著一些噴灑出來的液體,看著它慢慢的滲入面板。
倏忽之間,他彷彿感受到生命的顫抖,如同遇到既定規則之上的恐懼,命中註定的死亡。
洪水、雷電、大火、狂風、海嘯、地震、暴雨、甚至是太陽墜落、鋼鐵柱山坍塌……,乃是上天降予生命的天災地禍;又像是麋鹿和老虎對視,斑馬同獅子相逢,瞪羚與獵豹追逃……;乃是天命所賦予的命中註定。
生命在此時如此脆弱無力,任天宰割。
天地不仁。
林顯發現庚子嵩、桓涯、白鷁也是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他再次緊扣心神,心中觀想巍巍青山,可是青山崩裂;又觀想點點繁星,然而群星墜落。他知道這是幻覺,卻在這煌煌天威的殺意之下顫抖、驚恐!
也在此時,法影之中;蒼山之巔;那個孩童仍舊佇立在山頂,群星如同碩大的火球自頭頂劃過砸向群山。
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群星墜落深淵而身形不動。
林顯釋然,妄自已讀書多年修行多年,這點道理都還不懂麼?
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
於是,青山合攏,群星歸位。
緊接著,庚子嵩金身佛陀頌唱、桓涯一人持槍懟天、白鷁更直接,化作虛幻之風,也都紛紛脫離了出來。
但是人和人是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有他們幾個這種本事。
那些孕婦乃至周琳琳根本無法承受這些來自上天的災厄!
無法承受的痛苦哀嚎自眾人發出,嘶鳴的尖叫聲像是要打穿眾人的耳膜。
燼滅閉眼回味傾聽,想到曾經的自已;笑意漸濃,為過去的自已喝彩。
“救救我!救救我!林顯!庚子嵩!桓涯!救救我!”
周琳琳抱著腦袋哭求幫助。
她無法承受住這一切。生命太過痛苦。雙膝跪地,額頭使勁的捶打著地面,搖晃的速度太快了,灑落的鮮血從她額頭捶地的地板為起,向前方撒墜著點點虛線。一條、兩條、三條。最終,周琳琳的頭再沒有抬起來,也停下了哀嚎。點點血斑似是為她戴上一頂皇冠。
沒有承受住天命的生命就此逝去,連成為怪物的機會都沒有。
還沒完。嬰兒們的嚎哭聲蓋住的母親們的痛苦哀嚎。還未降生的生命開始不安躁動,隔著衣服的肚皮上開始看到手或是腳的印記,欲破肚而出。
啊!好像卵生動物破殼一樣!
鋒利的手掌劃破、強力的腳掌踹破,鮮血自孕婦肚中,口中噴湧而出。
一灘又一灘。
有些母親撐扶在地,看著林顯四人,手指著林顯,希望請求的目光看著他。
“求求你……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不用管我,我只求你能救救我的孩子!
母親們承受著這開膛破肚的痛苦,紛紛跪倒在地,再無氣息。
於苦痛與不捨中死去。
整個大廳經過了剛才震天的嘈雜之後,迎來的似是永恆的寂靜。
只剩下那輕微的皮肉撕裂聲音不絕於耳。
現在孩子們出生了!
自各自母親的肚中,自各自至親的鮮血裹身中。
白鷁忍不住了,背身扶牆嘔吐。淚水混合著嘔吐物,緩緩對著白牆跪倒。
“真是可惜啊!”身處高處的燼滅微微嘆氣搖頭。
“一個成功的都沒有,這樣的水平,去了原初之海更是不可能成功。最後只能化作下一批生命的基石!”
話音一轉,燼滅開始對拿雷開口稱讚。
“你們這個世界不過如此!看來像你這樣的人,確是少有!”
“我本就是萬里挑一之人。”
杜言澤毫不客氣的收下這份讚賞。
我說過強者,在哪裡都是強者!
“好了!估計你的朋友也不會那麼清閒了!你看咱們現在來試試!”
似是對這個場面司空見慣,杜言澤不再關心,接著剛才庚子嵩的話頭。
庚子嵩低頭習慣性的整理著自已的拳帶,但這一次雙手顫抖,他完全抓不住繃帶。
“庚二哥!”桓涯擔心的開口。
我們一起上吧?
庚子嵩未經思考,出於本能,右掌並刀迅速揮出阻止。
一切休提。
沙啞的聲音傳來。
“好啊!咱們來試試!無需留手,只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