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薩科夫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謬,但如果真能成功的話,那麼斬首穆拉德五世,收復君士坦丁堡的計劃成功率將會大大增加。
只可惜自己沒法聯絡上艦隊,否則艦隊司令一定會為此改變戰術。
“索達齊!”
“上尉,您找我?”
一名渾身沾滿火藥的高個子士兵跑了過來,眼神清澈而稚嫩。
季薩科夫對於眼前這位能看懂戰報,會計算乘除法,甚至能寫詩歌計程車兵還是有幾分嫉妒的。
自己雖然是貴族出身,但卻只是一個鄉下小貴族。而對方雖然只是一個市民,據說還考上了大學,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孩來戰場這種送死的地方來幹什麼。
不過季薩科夫很清楚索達齊是自己隊伍裡唯一一個能把話說明白的人,也是除自己以外唯一一個能和上級軍官交流的人。
“索達齊,我給你個任務。”
“好的,上尉。”
索達齊莊嚴地敬禮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還不自覺地抽了抽鼻子。
“好了,好了,把手放下。不是讓你去送死,我要你回去給艦隊司令送個信就說北側炮臺已經被我們完好地佔領,派一些專業的炮兵過來,我們能在此地建立一個真正的陣地。
等我們落下腳,那些奧斯曼人就徹底玩完了。”
季薩科夫扯下自己肩膀上的肩章,又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是我家族的族徽,他們會讓你見司令官的。告訴納西莫夫上將,我們已經拿下了北側炮臺,他會明白的。”
“遵命,上尉。”
索達齊大吼道。
季薩科夫拍了拍上等兵的肩膀。
“去吧,孩子。等你的好訊息。”
索達齊走後,季薩科夫立刻命令士兵們把火藥桶都推到炮臺上。
這一方面是方便一會炮兵進行射擊;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險,萬一奧斯曼人反攻,他們也要好及時炸燬這些重炮。
畢竟奧斯曼人如果奪回炮臺對正處在港口的艦隊始終是個巨大的威脅,而且他的任務本來就是摧毀炮臺。
一名士兵湊上前問道。
“上尉,為什麼我們不直接開炮呢?要什麼炮兵?我從小就想成為一個炮兵.”
季薩科夫一巴掌打在士兵的頭上。
“胡扯!你當這是炮仗嗎?你們這群狗熊一樣的傢伙不把火炮炸膛就不錯了。”
“那上尉,您不會嗎?您可以教我們啊!”
季薩科夫兀自逞強地說道。
“我當然會。”
“會,您倒是教我們啊!”
“多嘴!誰是上尉?”
季薩科夫其實也只是見過炮兵操作的流程,如果只發射一次大機率不會出什麼問題,但如果持續作戰,他不覺得自己能活過今天,畢竟他可見過不少炸膛的案例。
季薩科夫站在炮臺邊上,朝陽初升戰場一片混沌,不過他能看得出現在局勢,俄軍是近乎一面倒的優勢,而奧斯曼軍隊到現在為止還沒組織起有效的反攻。
季薩科夫在來之前已經寫好了遺書,畢竟他不覺得自己能在這次的任務中活下來。
即便是艦隊司令納西莫夫親自把他提升為了臨時營長,統帥五個連的精銳士兵,他也不覺得僅憑自己手裡的這點人就能攻陷奧斯曼人的北側炮臺。
所謂的北側炮臺說是一個炮臺,但實際上卻是一座堡壘,理論上講這裡可以駐守數千敵軍。
而且在跟隨奧地利帝國教官學習的時候,季薩科夫就明白登陸作戰,最難的在於如何登陸。
奧地利帝國的教官甚至表示先鋒部隊在登陸之前損失一半兵力是一個完全可以接受的情況,如果僅損失20%那麼就是一場大勝。
季薩科夫的隊伍一路趁著夜色來到岸邊,在混亂之中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但五個連中依然有82人失蹤或者陣亡,亦或是失去戰鬥能力。
損失率不到20%,這已經算得上是一場大勝了。
俄軍的第一波先頭部隊幾乎都在炮火的掩護下登陸成功,金角灣南側和北側的兩個最主要的炮臺已經陷落,剩下的幾座小炮臺也已經在俄軍艦隊的持續轟擊下基本失去了抵抗能力。
如同季薩科夫這樣的小部隊還有很多,這些年來俄國人已經在明裡暗裡把君士坦丁堡的防禦佈局打聽的一清二楚。
每一支小部隊都如同一把尖刀一樣直插奧斯曼人的要害,只不過精準度不太行,畢竟軍官們僅有紙質地圖,大多並沒有實地考察過。
再加上情況混亂,天色較暗,很多部隊其實都迷路了,但造成的破壞依然不可小覷,此時的局勢就是最好的證明。
此外其實真正的俄國僑民大多已經撤走,剩下的則大多是一些俄國間諜和大斯拉夫主義者,他們在襲擊開始的同時也在城內四處放火。
奧斯曼帝國的城防衛戍司令部內一片混亂,到處都在遭受攻擊,到現在賽默爾帕夏都沒搞清楚俄國人究竟是怎麼來的,達達尼爾海峽、博斯普魯斯海峽東西南北皆有戰事。
但他有一點可以確定奧斯曼帝國的海軍肯定是完了,港口區此時已經是一片大火。
不過比起港口大火,城市內的大火才更要命。如果放任不管,那麼很快就會變成火災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是城市規劃和建築都過於古老,房屋密集、街道狹窄的同時還有大量木質結構房屋,近代意義上的防火隔離帶的概念甚至都沒有的伊斯坦布林。
火勢可以輕易的四處蔓延,進而形成火鏈,最終甚至可能引燃整座城市。
歷史上伊斯坦布林這座城市發生過數次慘烈的大火,1633年西巴里大火直接燒燬了五分之一的城區。
1660年大火是奧斯曼帝國曆史上最慘烈的一場大火,火災在大風的加持下兩天時間就燒燬三分之二個伊斯坦布林,甚至連當時蘇丹的宮殿都沒能倖免於難,死亡人數接近十萬人。
1782年巴拉特大火,數萬座房屋被毀。1833年猶太區大火,數千猶太人被活活燒死。
正是因為這些前車之鑑,作為伊斯坦布林衛戍司令的賽默爾帕夏只能將有限的人手派出去優先滅火。
然而現在滅火也存在問題,由於城市內混亂不堪,那些原本由志願者組成的消防隊此時根本就聚集不起來。
畢竟這並不是單純的火災,而是一場戰爭,更絕的是還有人在襲擊消防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