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搶著巴結。
別說字畫了,就算是沒撿到字畫,蔣逢華也是村裡獨一份的秀才。
萬一他當了大官,漏點指甲縫都能讓自家吃個飽,就算巴結不了,村裡人走出去指著蔣逢華說以前同村,那也是沾光啊。
“好,我晾完衣服就去升棋家.”
劉欣田一邊搓洗衣物,一邊應答這些婦人的話。
不管什麼真心假意,她只要能公平交易到自己要的東西就行。
這邊劉欣田是混得如魚得水,和村裡婦人打成一片。
那邊蔣逢華躺在床上粗喘著氣,雖然額頭不熱了,可是渾身上下痠軟無力。
兩個孩子在床邊立著,端著讓他教認字。
“小云,你們在說什麼呢?出來,出來.”
劉欣田端著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走進院子,就聽到了讀書聲從東廂房傳來。
這蔣逢華是燒傻了?生病不是該靜養嗎?劉欣田放下木盆,把兩個孩子趕了出來,指揮兩個各管一根桑樹枝。
“靠近東邊的枝條歸小云管,西邊的歸小勝,今天給它們澆一丁點水.”
劉欣田見他們去廚房舀水回來,又繼續叮囑,“不能澆多了水,要用心照顧,等過個兩年,桑樹就能結果了.”
“知道了,娘.”
蔣孟勝激動地點點頭,他只記得桑樹會結果,桑果很好吃。
聽著窗外的熱鬧,蔣逢華忍不住微笑,眉眼蓄滿了溫柔。
晾好了衣服,劉欣田拎著蔣孟勝的耳朵,“爺爺呢?不會被你氣跑了吧?”
“疼……小勝今天沒有亂說話,爺爺跟我們說去地裡除草了,我不知道是哪塊地.”
蔣孟勝委屈巴巴,討厭,娘又變得這麼壞了,提耳朵好疼。
劉欣田嘆了口氣,進廚房淘米,煮紅豆粥,讓蔣孟雲看火看弟弟。
“娘,你去哪?”
蔣孟雲擔憂地望著劉欣田的身影,有些怕她又去打架。
劉欣田扛起鋤頭折返到廚房,“我去找你爺爺,他不是腿腳不好嗎?怎麼還去鋤地?我去瞧瞧在哪?自己看好火,熟了就讓他們吃飯.”
蔣孟雲放下心來,點點頭。
蔣逢華聽在耳中,沒有說話。
他還想著等劉欣田來看一眼自己,嘲諷兩句。
結果,直到她扛著鋤頭走出院子,都沒有進東廂房,也沒有同自己說一個字,哪怕自己現在還處於生病的狀態。
他不免感到失落。
也許於她而言,自己只是個臨時的夥伴,不,稱不上夥伴,大概是個認識不久的陌生人罷了。
“娘和姐姐都太忙了,都不陪我玩.”
蔣孟勝在院子裡蹦跳得無聊了,又跑來找蔣逢華,小臉擠滿了不高興。
“等你長大些了,也會忙得沒空玩耍.”
蔣逢華被孩子這麼一攪和,心情稍微好轉了。
生了病又想太多,真是不應當。
“那小勝就不長大,小勝想天天吃天天玩.”
蔣孟勝搖搖頭,阿爹這麼一說,他可不想長大了。
“小傻瓜,給,這個蚱蜢給你.”
蔣逢華忽然想起來自己以前折的草蚱蜢,從床頭櫃的第二層抽屜的角落拿到了它,珍而重之放到他手上。
“哇!這個真好看,比宥哥哥的那個更好!”
蔣孟勝看到了這東西,眼睛亮晶晶的,張大了嘴巴,特別高興。
“可是,爹,姐姐的呢?”
蔣孟勝只興奮了幾瞬,就想起不對勁。
孃親說不管是什麼,自己和姐姐都有份。
“也做好了,是別的東西.”
蔣逢華拉開第一層抽屜,裡邊躺著一個簡約粗糙的木雕小鳥。
“哇,這個更大耶!”
蔣孟勝沒想太多,也抓起了木雕扭身跑去廚房,他要把小鳥給姐姐。
蔣逢華按了按太陽穴,孩子話太多,太好動了怎麼辦?劉欣田去自家地裡,不出意外,看到了蔣於水正躬著身除草,幼苗已經長出來了。
“爹,你怎麼過來了?回家吃飯了.”
劉欣田沒想到幾天後再見蔣老頭,會是這種局面。
當初的倔強傲氣都化為烏有,他所依仗的兩個兒子,都是靠不住的流水。
“哦,馬上.”
蔣於水打算把這壟地的草鋤完了。
劉欣田拿著鋤頭也快速鋤了半壟地,等他忙完了,腿腳有些費力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劉欣田也跟上了步子。
蔣於水和劉欣田一前一後從地裡回來後,蔣逢華才得知爹去給自家旱地除草了。
“爹,您不是腿腳不好嗎?在家就休息休息,實在坐不住了就在院門口走走.”
“逢華,你老實跟我說,你媳婦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蔣於水盯著兒子看了許久,莫名有些擔心。
好好的,怎麼會發熱?“爹,沒有!”
蔣逢華氣笑了,“你兒子身上這件衣服還是她縫的呢.”
雖然模樣是不好看,但還是將就著穿吧。
“真的?”
蔣於水覺得現在的三兒媳古里古怪的,分家時那滾刀肉的無賴潑辣模樣,早變得深藏不露,冷冷淡淡的,好像跟自己三兒子一般了。
“爹,不必想太多,日久見人心,去吃早飯吧,我睡會.”
蔣逢華不想細說,免得引起更多的麻煩。
她把最隱秘的事都告訴了自己。
如果按她的說法,一個孤魂,其實在這裡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劉欣田這一天算是忙得很,去口頭約定的那幾家買了雞蛋,買了棉絮,甚至還收穫了幾個小雞崽,這下能好好哄兩個孩子了。
等雞崽長大以後,他們就能吃更多的雞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