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已經行動自如了。
“蔡大夫什麼時候養狗了?”
蔣逢華望著福運迅速地跑到蔡大夫跟前搖尾乞憐,倒是有心想薅一把。
“昨天下午進山撿的,怕是山那邊哪位養不得了。
福運病得奄奄一息,我用治人的方子給他服藥,沒想到過了一夜緩過來,又生龍活虎了.”
蔡大夫彎下腰摸了一把毛茸茸的順滑腦袋,嘴角微微一笑。
“蔡大夫真是好運氣,”蔣逢華走進院子,見他疑惑地望著自己,忙不迭解釋,“我知道昨天的藥費也結了,今日是有事麻煩您.”
“遇珏莫不是又病了?”
蔡大夫不知道來意,又猜了一句。
“按理說,你這久病痊癒,應當是體格轉好,可昨天清早又怎麼會發熱呢?”
“我亦不知,”蔣逢華搖搖頭,不想透露更多,“其實是有別的事,蔡大夫,我們進屋說吧.”
蔡大夫點點頭,招呼富運守在門口,自己領著蔣逢華進書房。
蔣逢華閉口不談,直到蔡大夫把門窗緊閉,他才從懷裡掏出包裹的人參,小聲解說,“這是我爹上午在山裡挖的人參,您看作價幾何?”
“水叔挖的?成色好啊,有二十年份,你是打算賣哪去?不留著自己用?”
蔡大夫握在手上仔細打量人參。
他見著珍稀藥材,如同見到絕世美人般激動,心裡頭一陣熱切。
“自用過於奢侈,蔡大夫不如幫我收了吧.”
蔣逢華自然看出了蔡大夫心動,順水推舟敲定了賣人參的事。
“你可知道這人參價值幾何?”
蔡大夫不捨地將人參放到蔣逢華手上,偏頭想看看他出什麼價,既不想吃虧,也不想虧了對方。
蔣逢華面上搖搖頭沒說話,其實打心底估算了人參大概值十六兩,畢竟不算大,根鬚也沒有那麼發達。
“我也不讓你吃虧,十七兩銀子,如何?”
蔡大夫捋一把短鬚,說出了自己的心裡價。
“好,蔡大夫,我信你,人參留在這,我還有一事相求.”
蔣逢華拿出那本關於針灸的書籍,面色有些為難。
“你從何處得來?解說竟是如此詳盡.”
蔡大夫如獲至寶,忍不住又主動翻開起來。
這本可不是自己之前的針灸書籍,有不少新的理論說法,令人茅塞頓開。
“撿來的,蔡大夫若是想看,可以多看些時日。
我想學些針灸皮毛,也能自救.”
蔣逢華說得輕鬆自然。
蔡大夫扼腕嘆息,“怎麼你家一個兩個,運氣這麼好!”
他一手捧著書,一手從書桌下的抽屜裡取出十七兩,大多是碎銀子。
“學針灸需要認清各處穴位,備齊銀針,能對自己下狠手,你能做到嗎?”
蔡大夫看著蔣逢華收好錢財,便端正神色詢問起來。
“我想試試.”
蔣逢華雖然怕疼,但是他想克服這個難關。
疼痛總比死亡更輕鬆,他連死亡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可懼呢?“這是銅人,我先教你認穴位.”
蔡大夫並不懷疑這位熟識的年輕人的決心,只是怕他還沒入門就失了耐心。
因為針灸並不如外人想象的那般簡單,而是十分複雜,有三百多穴位,還有好幾本需要背誦的經典著作。
雖然他打心底並不看好,但教的時候還是盡職盡責,也不曾提及什麼費用。
蔣逢華記性自是不差,十二經脈早就記住了,之前趁著空閒也記住了一百多個穴位名,只是不大對得上號。
如今透過蔡大夫的介紹,他對著三尺長的銅人,把背的幾十個穴道對上了號。
蔡大夫抬眼看了窗外院子裡的日晷,才知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有餘,喝了桌上冷掉的茶水,解解渴。
蔡大夫又從書架的上層拿了一本書冊,只看側面書頁便知主人家時常翻閱。
“這本《素問》你先帶回去看看,那本《針灸大全》我先借用幾日。
學針灸非一日之功,遇珏,望你三思,若是下定了決心,須得堅持不懈才好.”
蔡大夫苦口婆心地說完,便想送客了,惦記著許多藥材還未翻面曬均勻。
“叨擾了,蔡大夫,我明日再來請教.”
蔣逢華將書揣進懷裡,朝門外走去。
蔡大夫望著書生的背影直搖頭,是個好苗子,可惜心向仕途,自然不能捨本逐末,繼承自己的衣缽。
過些時日,該去尋個兩個學徒幫忙了。
蔣逢華出了院門沒有徑直回家,轉了方向去村長家。
他揣了十七兩銀子,心頭覺得沉甸甸的,計劃著把老爹的錢算清楚,後面如數奉還,畢竟自己不能一直窩在山溝裡,而老爹也住不慣外面。
村長林有順下地了,家裡麥子種的遲了些,收麥子自然也遲些。
家裡只有三個小不點看家,大的男孩大約七歲,曬黑的小臉被蔣逢華那微微一笑羞得紅了,趕忙跑出去說找爺爺。
另外兩個三四歲的雙胞胎女娃在院子裡玩石頭,豬圈旁堆了兩個長籃子豬草,看起來都是孩子們割來的。
“秀才叔叔,小云小勝沒有來嗎?聽說他們認了好多字,我也想學呢.”
一個左眼角下有顆小淚痣的可愛女孩在身上拍了拍灰,站起來,露出期待的神色。
“你可以去大榕樹下,他們每天下午都會去那邊玩.”
蔣逢華沒想到自家孩子人緣這麼好,還是因為會認字惹來的,怕是其中也有許多大人推波助瀾上趕著巴結。
“可是爺爺不讓我們去玩,要看家呢.”
另一個笑起來左邊有梨渦的小女孩嘆了口氣,解釋了不去的原因。
蔣逢華聽了後,自然愛莫能助。
他家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也不需要人看家。